《琼美卡随想录》 琼美卡,美人该有的名字。 想起诗经中的《硕人》,伸出柔荑指尖,指一指远处,木心迎着走来,写下一句——“我好久没有小跑着去见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她微笑露出瓠犀皓齿,并不讲话。 木心在这一瞬间,知道那是一种空白、荏弱、软性地与世隔绝;她美目盼兮,木心流泪顿首,说与之相遇,漂流异乡的悲喜交加处。 读他的散文集,看到俳句构建了新天地。 “还没分别,已在心中写信。” “来了明信片,安徒生坐在木椅上。” “午夜的流泉,在石上分为三股。” “我的茅屋这时候开始动工,偏执地留一处露瓦,看月光下雨,最动听的话,我还没说出口。” 读他,喝过时光千杯万盏酿成的铿锵,写一句、是一句。 乡愁,一杯就醉倒。书信,一行就痛哭。 诚然,年代让文字怀着古旧,现代人丢失了破译的耐性。慢下来,木心说过的。 书卷气中有草莽气,他在长途跋涉后的归真返璞。 《西班牙三棵树》 树枝在风里无辜地摆动,任凭寒风差遣造势,吓那些在窗边探寻温度的人。家对面炸油条的摊子和排队的人说好了一起消失,各求各的营生。 这个季节适合拥抱,适合读一些有温度的文字。 木心说,当事情的第一重意义消失后,第二重意义就会显露出来,而且人们总会觉得第二重意义才是真实可信的样子。像是在哥伦比亚的倒影里,当美学的意义归于孤寂,第二重孤独感升腾起来,原来藏在心里的苦涩缱绻,让美的感受走失了。逸乐之后便是哀愁,生活因为这样,才不知如何是好。 明哲是亮度较高的忧郁。木心想的多,思想通过导管留在纸面上,大段大段地,使得切割层次反而显得突兀。要想让人一口气说一大篇话,要么是精心准备的谎言,要么是继续太久的爆发。 我们甘愿被随着这场爆发的洪流漂着,期待一场轰轰烈烈的营救,但木心只轻描淡写地说:“绵绵的信是上等的散文”,原来深情,都藏在语无伦次的赘述后,最末一行。 深厚的教养所集成的勇猛,远远胜过无知无情者的鲁莽。我理解的勇猛,是做文字界的孤胆英雄,简简单单地讲事理就是风格,任谁讲木心身后是不是对他评价过高,有什么意义呢。 如此,只能说在不交换身体和思想的前提下,任何嘲讽和批判都是无知而无情的。 死后声名留在国外,又是不是赖于严肃而公正的评论界呢。不鲁莽,就是负责任。 行事必得出自真心,做作是不会快乐的,这也是木心说的。 看得到真心在横竖撇捺之中,捧着这绵绵长信,舍不得放手,再读一次,再读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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