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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笔下精彩的撒哈拉沙漠、海明威《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的生与死、安东尼·明格拉镜头下《英国病人》的美丽景色……非洲这片土地上，艺术和美其实无处不在。然而对大部分人来说，或许对非洲部落艺术的印象，还停留在夸张的面具、造型奇异的木雕、色彩缤纷的花布……种种表面看上去充满异域风情的元素上。 事实上，非洲部落艺术远比我们现在所片面了解的来得深刻。起源于上千年前的非洲部落艺术，尽管一直被低估，却以其鲜活的生命力与触及事物本质的个性征服了无数试图了解它的人，其中就包括近现代无数西方艺术大家：马蒂斯笔下张烈的色彩，毕加索擅长的解构主义，还有蒙克、弗拉曼克、高更、弗朗西斯·培根等等……可以说，非洲艺术孕育了野兽派、印象派与立体主义、后印象主义等影响深远的艺术流派与表现手法，而非洲部落艺术正是非洲艺术中最复杂、也是最迷人的精髓所在。 ○ 亨利·马蒂斯的作品《 Le Bonheur de Vivre》（1906），受到了他同一年从刚果带回的Vili人木雕的巨大影响。 ○ 后印象派画家亨利·卢梭的名作《梦境》（1910），自然、丛林、异国风情是他创作的主题。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非洲部落艺术？它的魅力与影响力对当今世界有着如何举足轻重的份量？一切，还要从非洲部落艺术的起源说起。 尽管并没有确立真正的起源时间，作为人类最早的艺术形式之一，非洲在公元前500年左右便有黏土人偶等艺术作品出现。而随着不同部落的兴起，为了彰显自身的特点，每个部落都因地理位置、宗教信仰和本土文化等不同而风格各异，逐渐在非洲大陆上形成了3000多种丰富的部落艺术文化。 非洲部落艺术的形式多样，常见的主要有木雕、面具、织物、家具、陶器，此外还有石刻、铁器、珠宝、乐器等。非洲丰富的自然馈赠也赋予了其艺术作品以鲜活的生命力，多取材自当地天然的材料，如黏土、贝壳、石头、羽毛、象牙、动物毛发、棕榈等等，充满野性与自然之美。 ○ 非洲Sassoia部落面具 舞蹈面具的名字叫做Sika，用于节日庆典上。眼部为瓷质，超过百年历史。 W 18cm L 40cm D 13cm 木、矿物色料、瓷 艺术源自生活，对于非洲部落艺术而言犹为甚。它的出现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好看”，而是由非洲人民自古以来对神灵、祖先、生殖的崇拜和信仰而生，通常都隐藏了厚重的精神、宗教和社会意义。从婚葬仪式、宗教活动到日常生活，非洲部落艺术作品的痕迹无处不在，在根本上反映着生命的轮回：出生、成长、死亡、成为祖先、再以其他形式重生，生命在不断循回往复。 事实上，这种神秘的信仰和力量正是非洲部落艺术的本质魅力所在，它也从本质上将它和普通的「工艺品」区别开来——工艺品是为了在消费社会售卖为目的而批量产生，而源自生活、源自信仰的非洲部落艺术，每一件都倾注了手工制作者的思想、信念和灵魂。这种独一无二的稀缺性与被赋予的情感价值，是普通流水线产品无法复制或企及的。 乍看之下，「部落」一词让人会联想到「原始」、「落后」，然而非洲部落艺术在保留粗犷生命力与野性美的同时，并不缺少精湛的手工技巧、巧妙的设计思维与理念，这也使其在19世纪初被西方世界重新发现时，被迅速奉为珍宝——对当时的主流艺术界而言，这种从「人」出发，加以大胆的视觉抽象主义、非线性构图与自然表现手法、象征性，甚至将平面作品以「三维」的立体主义加以表达的方式，都是突破当时既有艺术形式的绝佳手段。 我们从四种代表类别出发，来简单看看非洲部落艺术的作品： 非洲部落雕塑多为木雕，当然也有石头、象牙、金属等材质制成的雕像，多以人形为主要创作形象。出于非洲自古以来对神灵、祖先和自然的崇拜，人形雕像的原型多为对各种神灵或家族祖先的再创作，放大特定的身体特征，用于在祭祀、巫术等传统宗教活动中，与超自然力量进行沟通。 除了人形外，非洲部落雕塑也有大量以动物或神话为原型创作的作品，用于祈祷丰收、除病免灾、决策判断等，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和精神意义。 ○ 非洲部落蝙蝠雕塑 欢快的蝙蝠女雕塑，眼睛部分用的是贝壳装饰。 W 20cm L 58cm D 10cm 木、矿物色料） ○ 非洲Zande部落猴子雕塑 非洲广袤土地上，虽然部族之间的具体信仰千差万别,但大多数部族都信奉“万物有灵论”的拜物教,他们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有灵魂,尤其是很多常见的动物形象,例如猴子，多被部族视为才智的象征而加以顶礼膜拜。 W 8cm L 20cm D 8cm 木 ○ 母与子雕像 刚果 W 10cm H 28cm 木、玻璃、矿物色料 非洲部落面具一般只能由特定身份的人进行佩戴，如萨满教巫师，通常被用于舞蹈仪式、宗教活动和社交场合中。面具以抽象的人脸或动物为原型，代表着不同的精神与力量，是部落与神灵对话的媒介——融合不同动物的特征，则代表着美德或崇高的地位。制作面具的材料仍然取自大自然，通常有木材、石头、金属、织物等，用赭石着色，装饰以动物毛发、角或牙齿、贝壳、稻草等，有时能通过其制作元素组合来辨别特定的区域和代表意义。
○ 非洲部落成年礼面具 面具已经超过百年，野气拙朴，是非洲一个部落成年礼上跳舞的孩子所带，带上面具举行完仪式，代表着他从孩童到男人的转变，意味着他可以独立狩猎、谈姑娘。 W 15cm L 22cm D 8cm 木、矿物色料
○ 非洲Garbon部落面具 眼睛半闭，象征着和平的态度，自我控制和耐心。小小的眼睛代表着谦逊，宽阔突出的前额代表着智慧。长长的下巴代表着权威和力量。 W 22cm L 54cm D 15cm 木、矿物色料
○ 非洲Sassoia部落面具 舞蹈面具的名字叫做Sika，用于节日庆典上。眼部为瓷质，超过百年历史。 W 18cm L 40cm D 13cm 木、矿物色料、瓷
在传统非洲部落文化中，人类真正的权力来自树木、河流、石头、土壤或强大的动物，而椅凳的灵感正来源于此。除了自身的实用性以外，椅凳被视为灵魂的载体，更多地成为了拥有者权力与地位的象征——在一些部落中，只有酋长、巫医等权贵才能拥有自己的椅凳，上面多刻有带象征意义的装饰。非洲椅凳的高度多在8~30公分之间，比现代椅子普遍矮了十几公分，这也真实反映了非洲部落人民喜欢蹲坐的生活习惯。
○ 非洲We部落椅子一对 非洲椅凳灵感源自于大自然，这些灵感来自于动物，树木和土壤。生活在大自然间的土著，因地制宜地雕琢着一件要使用的木器，以凳面为天、凳底为地，而凳面与凳底之间的支架则像征大树，连接天地。We在非洲部落里的含义是「容易原谅他人的人」。 左：W 60cm H 60cm D 38cm 右：W 46cm H 42cm D 30cm 木
○ 非洲 Senufo部落酋长椅 非洲部落文化中，椅凳是极私人的物件，被视为灵魂的载体。在一些部族中，只有首领和权贵才能拥有自己的椅凳。这把长老躺椅来自非洲象牙海岸SENUFO部落，极简两片式设计，躺椅后面的图腾以鳄鱼作为守护神，也被用于女性生产时接生之用，皮壳历经岁月，散发着温润光泽。 W 45cm H 92cm D 80cm 木
非洲纺织品常因其缤纷的色彩、多样的图形符号与装饰元素组合而令人惊艳，其实它也正是一种反映非洲部落社会、宗教、政治、经济的手段，不同地位与身份的人物，也会使用特定材料、颜色和图案刺绣的纺织品。除了制成衣物，非洲纺织物也被用作公共仪式的背景，或作为面具制作的一种材料使用。传统非洲纺织物一般使用棉，也有羊毛、丝绸、棕榈、树皮、亚麻等，通过手工织造、天然材料染色、贴花、手工刺绣等工序完成，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 非洲kuba织物，表面多为几何图案，有的加以贝壳装饰。
脱离非洲本土的背景，对于绝大部分消费者和收藏家而言，非洲部落艺术作品的艺术价值、装饰效果和代表精神，其实早已超越了它被创作出来的原本意图。事实上，在非洲部落艺术被主流艺术界逐渐重新评估、接纳的今天，如果仔细发掘，你会发现它其实远超你的想象：不管是这件作品的强烈存在感、或粗犷或夸张的表现形式，亦或是其中隐藏的丰富情感寄托，以及和它对视时那种直触灵魂的颤动，都是当今主流艺术品中的稀缺物。 乍看上去，非洲部落艺术作品可能与现代家居环境不太搭，但其实从面具、雕像、椅凳，到毛毯、陶器和手杖，都有着诸多适合现代家庭装饰的特性。取自自然环境的材料，让家里增加或自然舒适、或野性热情的气息；雕像粗犷大胆的线条和平静的表情，能镇住房间里的各种风格；神秘的异国图案与繁复的色彩，是彰显个性的点睛之笔；更别提隐藏在这些艺术品背后的文化含义……非洲部落艺术不仅能完美融入你的家里，而且即使是一点点，都能为生活增加不同的情趣。 而回归到艺术作品本身，对于这种还显小众的风格流派，到底该如何定义一件非洲部落艺术作品的价值？它的魅力，对个人而言又体现在哪里？为此，我们也找到两位热爱非洲部落艺术的朋友，听他们来说说这种珍宝在自己心中的定义与地位。
○ 吕英菖：当代艺术家，小巴廊空间创办人，资深非洲部落艺术收藏家。 对我而言，非洲部落艺术作品同时保有两种东西：小孩子般的纯真，以及非常成熟的笔力——从其中所呈现的想象力、造型能力都是很难得的。它没有传统科班训练出来的局限或规范，没有丝毫的做作，就这样直接、纯正、纯朴地摆在你面前，会让你感受到一种回到小时候的状态。
○ 小巴和孩子在一起，背后是自己的作品《戴红花的男子-28号》。 近几年国外又出现了非洲艺术的潮流，其中法国最为盛行。法国希拉克总统在任时推动修建了凯·布朗利-希拉克博物馆（Quai Branly-Jacques Chirac Museum），这是全世界最大的部落艺术博物馆。时尚巨头圣罗兰（YSL）也很喜欢部落艺术的元素。可能你会问，走在社会发展和时尚尖端的法国，为什么会推崇这种看起来并不成熟的东西？其实就是因为，当文明发展到一种极限的时候，它反而会回到那种返璞归真的原点，而非洲部落艺术里那种纯朴的洁净感，正是能引起所有人们内心共鸣的地方。 收藏非洲部落艺术作品已近20年，从它们的美感中产生的共鸣对我的创作有很大影响，除了作品本身的异域美和吸引力以外，在不同的时间看它都会有不一样的发现。由于收集了太多在家里，这些作品已经成为了我和家庭成员的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比起物品，倒更像家人——这和我的创作也很有关系，我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因此在看到这些围绕家庭、团体制作出来的非洲部落艺术作品时，有种强烈的亲切感和温暖。 「艺术」这个字眼，在部落里面原本是不存在的。在早期因为没有语言，他们必须通过这些物品和表演的方式，去做有目的性的活动，是因为要使用才去创造的。这种后来由西方人定义的「艺术」，一开始看来，多多少少有猎奇的心态。而到了20世纪被马蒂斯、毕加索、莫迪里阿尼等艺术大师们再发掘的时候，非洲部落作品里突破人类学范畴的“艺术”价值才再被提上台面讨论。
○ 权杖 刚果 W 5cm H 31cm D 4cm 兽骨、矿物色料、纤维、矿物 比如，我很喜欢一个刚果的权杖，它是酋长即位时手持的物品，含义非常特别。权杖最上面有个男性角色，手持草药放在嘴里，意思是如果你面对的事情是对的，草药就是甜的，反之则会变苦。而在权杖的下半部分，有个被绞死的人——每个酋长在就位时都必须处决一个亲人，代表大公无私、一视同仁。这些原本非常严肃的观念，就这样被浓缩在一只造型别致的权杖里，美感和形式都太特别了。
○ 男性雕像 象牙海岸 W 13cm H 49cm 木、矿物色料、纤维
○ 魔法人雕像 刚果 W 16cm H 48cm 木、兽角、金属、纤维、矿物色料 非洲部落艺术最有魅力的一点是，即使是一个题目、一个主题，都能被诠释成千变万化的造型。比如这两个魔法人雕像，从身上装饰的配件到整体造型大小都不同，有的会用玻璃珍珠、有的用镜子，还有不一样的兽角、蛇皮或龟壳、铃铛等等进行装饰，因为他们认为这样会增强「法力」。而从艺术家的角度来说，这种特别的创造非常酷。
○ 双人雕像 刚果 W 20cm H 33cm 木、矿物色料 这种类型的雕像，个人认为是非洲传统艺术里最可爱也最逗趣的，夸张的肢体形式搭配洞孔的穿透感，形成极具现代感的非洲传统作品。
○ 夫妻雕像 布基纳法索 W 4cm H 8cm 兽骨、皮革、矿物色料 随身携带的夫妻小兽骨雕雕像也非常喜欢，拙朴简约的造型，通过皮绳对称固定，象征互相依偎的精神。 就我本身的喜好来说，我偏向于收藏两种部落艺术：一种是古老的、存在于早期的，一种是现代的、有创造性的。其实不管呈现形式如何，它的美感是否足够强壮，才是最关键的一点所在。
○ 黄清祥：Hylla尖货文化事业部主理人，资深文化研究及Vintage藏家，《Hostelst》创始人。 我认为非洲部落艺术最大的特点，或许是在这背后所蕴含的非洲人精神世界的广袤。很多抽象性的面具雕塑都会让人脑洞大开，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世界和情感表达太丰富，原初力量之美能直击事物的本质。
○ 非洲Senufo部落预言鸟雕塑 非洲部落里，鸟儿始终飞翔其间，守护着远方的一切。非洲人相信鸟有与生具来的能力，可看穿过去和预知未来，是智慧和王权的象征。 W 18cm L 54cm D 12cm 木、矿物色料 如果一定要选一件部落作品，我最喜欢的是这件非洲Senufo部落预言鸟雕塑。在非洲部落里，鸟儿始终飞翔其间，守护着远方的一切。非洲人相信鸟有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看穿过去和预知未来。在它身上所展现的自由与平衡之美很是动人。更有趣的是，预言鸟的身体形似猴子——猴子有着很强的繁殖力，这或许带着部落的期望，希望部族生生不息。
○ 非洲Lega部落sakimatwemtwe雕塑 W 38cm L 108cm D 18cm 木、矿物色料 还有这件来自非洲Lega部落的Sakimatwemtwe雕塑。「Sakimatwemtwe」意为「有许多头脑的人」，代表了公平、智慧和洞察力，使其所有者能够看到问题的各个方面，并了解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 其实非洲部落艺术作品的价值并不由他人决定，而是源自你自己的内心内定。当你寻找到与你自己契合的点，发现它独特的趣味，形成与自己的连接的时候，它就具有独一无二的价值，这是无可替代的。 - ● -
2019年1月19日，Hylla Collection厦门空间将正式开幕。我们选取了在世界收藏版图上独树一帜的非洲部落艺术作为展览主题，在现代城市空间里展开原初生活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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