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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茅盾的情感世界曾经很“矛盾”，这样的“矛盾”最初被发现竟是在鲁迅1930年的日记中。
这是鲁迅1930年4月5日日记中的内容，文中“沈余”便是指茅盾（茅盾原名沈德鸿），而“其夫人”，却并不是茅盾明媒正娶的夫人孔德沚，而是他的情妇秦德君。 这桩事实的最后被佐证是在1985年，这年四月的某日，秦德君在发表于香港《广角镜》上的一篇名为《我与茅盾的一段情》中写到：
在文中，年已80岁的秦德君还自爆自己曾两次为当时已有妻子的茅盾堕胎，她甚至还自爆自己曾为他服安眠药自杀。 也是自秦德君这篇文章被刊发后，茅盾这段不为人知的婚外情也随之穿过历史的尘烟被世人熟知。经过多方佐证，一辈子在封建包办婚姻里的茅盾，确曾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婚外情。 只是，当时证实茅盾这段婚外情真实性的人，却忘了探讨：在这段持续十年的外遇里，茅盾为何始终未像民国其他才子一样与原配孔德沚离婚呢？ 要知道，当时的民国正处于一个新旧交替的混乱时代，无数才子，如徐志摩、郁达夫等，都曾打着“自由恋爱”的旗号抛弃了原配。 相比之下，茅盾原配孔德沚是封建旧式女子，而情人秦德君却是新式女子。两个女子无论从才貌还是各方面对比，明显都是情人秦德君强，实际上秦德君也远比原配更适合茅盾！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茅盾最终选择了回归家庭呢？是因为孔德沚有如胡适妻子江冬秀一般的“彪悍”吗？答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实际上，孔德沚最终能赢回这场婚姻，还得多亏一位“神助攻”，这个“神助攻”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婆婆。而要解开这个答案的具体，还得先回到那个似远似近的民国年间。 1916年春节，20岁的茅盾从上海回到故乡与幼年定下亲的孔德沚正式成婚。孔德沚是旧式女子，而茅盾却是接受过新思想洗礼的男子，因此，这段婚姻对于最初的茅盾而言是一场不得已的“将就”。 新婚后，茅盾和沈母（茅盾母亲）吃惊地发现：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孔德沚不仅是小脚，而且竟除了一到十的数字外，不认得任何其他字。既然连字都不认得，自然更别提什么对当时社会形态的看法之类了。 茅盾与妻子 面对这种窘况，率先站出来出主意的是茅盾的母亲，她看着儿子一脸的愁容道：“别担心，我来教她读书识字。” 沈母虽也是封建家庭出身，但她自幼熟读诗书，就连茅盾的很多知识也是她亲自教授的。 茅盾见母亲一脸自信，便也没再说什么。而一旁察觉出异样的茅盾妻子孔德沚则难过极了，一次跑回娘家时，她竟向父母哭诉他们为何不送她读书，害她现在什么都不会。 孔德沚回到夫家后，婆婆见她双眼肿大，忙问发生了什么，得知是为自己不识字苦恼后，沈母拉着她的手道：“谁不是从头开始学的啊，妈教你，包你很快也能像他一样读书写字。” 自此以后，沈母真的开始手把手教儿媳妇读书识字了。别家的儿媳妇嫁到夫家都是洗衣做饭，可嫁到沈家的孔德沚最大的任务却是跟着婆婆学知识。 或许是对这个旧式妻子实在提不起兴趣，婚后不久，茅盾便只身离家去上海闯荡了。期间，妻子孔德沚一直与婆婆生活在老家。 看出这点的沈母只好加快了让儿媳学习的步伐，好在孔德沚自己也分外努力且天资聪颖，在婆媳两的联手奋斗下，1920年，孔德沚便真的可以勉强读书写字了。 也正是在这之后不久，沈母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进步神速的儿媳一起来到了上海，自此，她们便与茅盾生活在了一起。 妻子到了上海后，茅盾看到妻子进步神速开心不已，两人的感情也随之升温。不久后，两人的女儿沈霞在上海出生，又一年多后的1924年，茅盾的儿子沈霜（又名韦韬）出生。 而在养育孩子期间，孔德沚一刻也没停止过读书学习。沈母开心极了，她感觉，按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一切就要大团圆了。然而，让沈母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1927年，茅盾病倒了，加之当时国内形势紧张，他不得不听从朋友陈望道德建议，去日本修养。也正是这一趟出行，拉开了茅盾婚外情的序幕。 1928年7月初的一天，上海黄埔江畔的远洋航运码头上，32岁的茅盾化名方保宗，正值妙龄且才貌双全秦德君化名徐舫，登上去日本的小商轮。 此前，茅盾与秦德君便认识，但因为此前两人都有婚姻，所以两人并未有太多交流。而这一次，整个轮船上，除了茅盾和秦德君是中国人外，其余都是日本人。 此时的两人，都同经历了大革命洗礼且都因与组织失去联系而被迫流亡，这样的“同病相怜”自然让两人在有无数共同语言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数十年后，秦德君在回忆当时在去日本的轮船上时的情景时说：
轮船上的交流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了，到下船时，两人甚至都同时感觉到了一种冉冉升起的“特殊情愫”。 轮船到达日本神户，日本宪兵例行检查时，茅盾与秦德君不自主地站得很近，行李也靠着，日本宪兵误以为他们是夫妇，于是他指着秦德君问茅盾：
茅盾随口用英语回答：“是的，她是我亲爱的妻子。” 秦德君脸一红，却也没有申辩。 这样的巧妙试探，又将两人的关系往前推了一步。
茅盾与秦德君 异国他乡里，两个同漂泊异乡的男女在情感上不自主地开始靠近。每天茅盾都会接送秦德君上下学，而秦德君也给了茅盾很多情感上的慰藉，茅盾还亲切地称秦德君是挽救他的“北欧命运女神”。 当一个男子称一个女子为“女神”时，他对她要是无情，那显然是骗人的了。异国他乡的月光下，两人的情感继续升温着。就在茅盾称她为“女神”的那个冬天，这对异国他乡的干柴烈火便燃烧在一起了...... 很快，两人便开始名不正言不顺地同居了。 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茅盾带着秦德君迁居了京都，在好友杨贤江帮助下，他们还找到了一间适合创作的寓所。此后，两人在这里开始了共同创作。 1929年4月，茅盾第一部长篇小说《虹》寄往国内发表，很多人不知道，这部小说的名字《虹》正是秦德君提出的。在茅盾创作的过程当中，秦德君一直帮他抄写稿件，并常帮他出些主意。 就在茅盾创作进入最佳状态时，秦德君怀孕了。这年8月，她返回上海进行人流。茅盾选择让她流产的理由是：他可以接受两人秘密偷情，但不能接受他的孩子没有名分地出世。 对于茅盾的这一理由，秦德君竟听从了。实际上，茅盾的这一说法的真实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我只想偷情，不想负责。只可惜，当局的秦德君竟不知。 人流后不久，因为牵挂茅盾，秦德君很快便从上海返回了日本。 或许是这次回国堕胎的风声太大，或许是应了那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茅盾与秦德君的婚外情便传到了国内，也传到了原配妻子孔德沚的耳中。 听到丈夫外遇的消息后，孔德沚当即就痛哭起来。沈母见状，连忙跑来安慰儿媳说：
孔德沚听完擦干眼泪看向婆婆：“现在怎么办？” 婆婆看着她道：“别怕，有妈在，你先去拦截他的稿费，断了他们的经济，他们经济上有矛盾就坚持不了太久的。” 随即，孔德沚便遵照婆婆的指示找到了茅盾好友叶圣陶和郑振铎，孔与他们商议后，叶圣陶决定从从茅盾的稿费中划出一部分交给孔德沚，让其养家。 叶圣陶 这步棋走对了，实际上之后孔德沚的棋也走对了，而她之所以能走对全仰仗她的婆婆沈母。要知道，沈母作为茅盾的母亲，是全天下最了解她儿子且有大智慧的人，如此，有婆婆做后盾的她怎会走错棋。 说来，孔德沚能得到婆婆这个超级神助攻，一来与婆婆的善良有关，二来与自己平日的孝顺也是分不开的。任何时候，若要双方关系坏，只要一方“坏”便可以做到；但若要双方关系好，却非得两方都好不可。 所以，全天下的“好关系”从来是双方作用的结果。在孔德沚与沈母的好关系背后，自然也离不开孔德沚的付出。 茅盾的稿费凭空被妻子以“养家”名义分走一部分后，茅盾只得带着秦德君回了上海。随即，便有了文章开头鲁迅日记中的“拜访”。 此时的秦德君还怀上了茅盾的第二个孩子，原本两人是打算回来与孔德沚办理离婚。也正因此，茅盾带着秦德君还拜会了沈母。 原本，茅盾以为，自己带着怀有自己骨肉的女人回来见母亲，母亲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然而，茅盾对他的母亲显然估算错了。 茅盾将秦德君带回家后，沈母不仅推脱不见，不走任何正常程序还放狠话说：
遵照婆婆的指示，对于丈夫提出的离婚要求，孔德沚的态度和婆婆出奇地一致：致死不离婚！ 如此一来，秦德君便陷入了绝境，她腹中的孩子也成了棘手的存在。生吧！没有名义！不生吧，又失去了筹码！ 就在这关键性的一招放出去以后，神助攻婆婆沈母又放出了另一大招，她给儿子去了一封信，茅盾打开信后，眼泪夺眶而出。这封信中，沈母叙述了自己怎样在父亲死后含辛茹苦养大他的种种，在信的末尾，抒情完的她继续写到：
陷入妻子、情人、母亲三个女人中的茅盾很快开始疲倦了，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秦德君见自己势单力薄开始了各种想招对付原配。 为了扳倒原配，秦德君甚至污蔑孔德沚也有情人。这些看起来证据确凿的“事实”，不用说，最终都被孔德神助攻婆婆一一推翻了。 这样一来，茅盾也开始对秦德君失望了，在痛苦中的他虽还对秦德君有感情却也极度想要解决眼下的困局。思来想去后，既不想失去家庭又不想失去情人的茅盾想出了一招“缓兵之计”。
随即，他和秦德君定了一个“四年之约”，他对秦德君说：“你先去打胎，然后等我四年，等我挣够了离婚的钱，我就回来找你。” 定下这个约定后，茅盾还与秦德君拍了一张合影照片。拍着洗出两张后，他拿着其中一张给秦德君说：“四年后，你拿着照片来找我，这就当是信物！”说完，茅盾将另一张照片收进了自己怀里。 秦德君 这段在旁人听起来怎么听都算敷衍的词句，秦德君却深信不疑，看来，恋爱中的女人真真是没有智商的。 这以后，茅盾便回到了妻子、孩子和母亲身边。 最初，茅盾确实还想着秦德君，但时间从来是个好东西啊，想来最清楚“时间是好东西”这句话的，是年龄最大的沈母了。 沈母听儿子说了这个四年之约后，只对儿媳说：看你的了。 丈夫回归家庭以后，孔德沚知道，这并不是最后的胜利，要让丈夫不再出轨，要让自己的婚姻里不再出现“刘德君”、“王德君”，她得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并找到他们婚姻最欠缺的东西不可。 思来想去后，孔德沚意识到了两点：一，不能分居；二，必须与丈夫有共同语言且保持夫妻之间的新鲜感。 这就意味着，她和婆婆此前一直以为的“努力成为新女性”、“照顾好家庭”并不能让她的婚姻稳定。婚姻要稳定的根本还是在“夫妻关系本身”上。成为什么样的女性，和照顾家庭，或许能让他看到她的好，却并不能成为决定他们夫妻关系好坏的根本。 悟到这一层的孔德沚开始将目光放到丈夫身上，她频繁地与丈夫沟通，她甚至开始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察觉到妻子变化的茅盾也开始有了改变，本就对妻子怀有愧疚地他越来越察觉到妻子的好。他开始想：
茅盾慢慢意识到，他在骨子里想要的是那种反抗旧式婚姻的快感和那种热烈情感的刺激，但那些却并不真的适合他。沈母说得对，茅盾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因为骨子里他是沉静内敛且传统的人。 于是乎，四年间体会到家庭温暖和妻子温情的他正式向秦德君提出了分手。茅盾想分手就分手，付出了多年青春的秦德君能同意吗，当然不能。每个小三都盼着转正，一旦转正无望，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茅盾的分手信到秦德君手中后，秦德君开始一封封给茅盾去信。但这一次，茅盾却并未太多理会了。因为，四年后的茅盾心里的天平已经彻底偏向了原配妻子孔德沚。 茅盾与妻子 秦德君见状，竟买来200粒安眠药威胁说要自杀，对此，茅盾是一无所知的，因为，此前他为了躲避秦德君便已经和妻子从原来的住处搬走了。好在秦德君吃的可能是假药，她最终奇迹般的被救活了。 后来，茅盾得知她为她自杀病危后，只去了一封慰问信却仍不肯告知新地址。 大约男人从来都是如此，若还有感情，你做什么他都会在乎。若无感情，你做什么他便就都无所谓了。 伤心欲绝的秦德君此后不久示威一般高调出嫁了，后来，她又经历了离婚再婚、夫死再婚再夫死，总之，此后的她一直在波折中，但至死她也未能找到那个真正爱她的男子。 而她的这种结局与命运有关，也或多或少与她的为人有关。 在做茅盾与孔德沚婚姻的第三者时，她便已经没有了自重。一个不自重的女子，若能得到真正的爱，那就真真需要非比寻常的运气了。实际上，如此不懂自重的女子，即便有了好运，她们最终也会把这种好运“作”掉。这便是传说中的“德行破坏风水”！ 回过头来看茅盾，作为曾经与秦德君婚内出轨的主角，他怎么看待曾经自己婚姻的小三呢？已知的他曾公开对她进行的评价有两次，一次她说：“哪是什么‘德君’，简直就是‘暴君’” 而另一次，则是晚年时写回忆录时，当时因为年岁已大，这回忆录便由茅盾口述、儿子执笔。在儿子问道是否要写秦德君时，茅盾脑袋稍偏向一边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提都不肯提，一个原因是“她是他心里最大的痛”，而另一个可能原因则是“觉得此人是自己的污点，甚至让自己后悔曾有过什么。” 茅盾与妻子 从茅盾与秦德君分手后数次见面的情况来看，他对她提都不提的原因显然是后者。 分手后的两人，曾因种种原因打过照面，但每次见面茅盾都对她置之不理，完全当她不存在，两人别后甚至再未说过一句话。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以后的茅盾和妻子孔德沚一直恩爱非常。 60年代时，再度单身的秦德君竟再次提笔给茅盾写了几次信，但茅盾对此依旧是置之不理。他非常坦诚地把一切告诉妻子，并当着妻子面烧了所有信。 60年代那段特殊年月里，茅盾也被抄了家，由于重压孔德沚糖尿病复发，期间，茅盾竟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妻子。他们的婚姻，一度被称作文化界的“典范”。 茅盾一家 也是在再次爱上妻子后，那段曾经的自以为“真爱”，竟慢慢蜕变成了茅盾心中“污点”一样的存在，他甚至为了“抹掉”它做过很多努力。 回过头看这场未落入民国俗套情感圈里的别致“大团圆”，不得不说：它的圆满背后，是有原因的。倘若没有沈母的神助攻，这个故事的结局，大抵如徐志摩、张幼仪等那般吧！ 茅盾婚外情的最大现实意义在于，它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可以复制的“保卫战”。对，婚姻危机中，倘若妻子能和婆婆连成统一战线，世间必定没有攻不下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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