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境界”与“散人境界”
(江天雪鸿)
鄙人百无聊赖,闲来无事,现侃侃两生存境界:“山人境界”、“散人境界”
一、山人境界
“山人”,山野之人、山居之人,古时谓隐居山林之士。此“山”,无非自然之风物,但更为可贵的是,可直抵自由人生之境域。人,本为自然之物,注定要踯躅于大地之上,所以五行之说重“土”(中土)。山,无非隆起之岩土,而人却赋予其人文话语。孔丘有“仁山智水”之说,不过沾染了太多的仁义说教;庄周首倡“栖山林、伏穴居”之风(见《庄子·山木》),并赋予山林以“形上”意义:居此之人,即“自然之人”!因之,千百年来,文人墨客趋之若鹜。
至于“山居”之趣,古画中已有太多的“山居图”多方阐释,例如,元季黄公望之《富春山居图》,可谓灵境妙地,此则士子所希冀的精神彼岸。窃以为,生活在此岸之中,江南园林,实可抚慰此精神诉求(可参见袁枚《杂兴诗》之随园写景);而日人俳圣松尾芭蕉更独具慧眼:
“当我细细看,呵,一棵荠花,开在篱墙边”
古代文人墨客喜以“山人”自谓。例如,朱耷的“八大山人”、王士祯的“渔洋山人”等。
自唐季“终南捷径”始,“山人”已开贬义。
二、散人境界
“散人”,闲散之人也。无他,“散”开人的一切伪装:规矩、功利、道德、科学等,如赤子初坠凡尘。“散人境界”,因“闲”,自由似云;因“散”,美丽如风。
自庄周所谓无用即大用、不材即大材的“散木”说一出(见《庄子·山木》、《庄子·人间世》),后学中即据此拈出“散人”。陆龟蒙《江湖散人传》:“散人者,散诞之人也。心散、意散、形散、神散,既无覊限,为时之怪民,束於礼乐者外之曰:'此散人也。’”
司马光 《和宇文公南途中见寄》:“深慙白首恋微禄,不向青山为散人。”
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槐西杂志一》:“云水散人,拙於应对,不如避之为佳。”
在世人的眼中,“散人”应是“局外人”、“边沿人”,这岂不恰恰绽开了“后现代之花”?!
人真能“散”去尘世一切羁绊吗?非也,这不过是一种生存心法、生活艺术。“散”,无非教人学会时常地松散、分开一切联系、学会放下一切,活在当下。
因人欲横流,人应学会散失功利之心、技巧之心;因世事烦扰,人应学会散心、散闷;人,若能散漫人事、懒散时局,自由清风将不期而遇!
故人“散发弄扁舟”之李白,何等率性!但仍汲汲于功名利禄。“散人境界”,应如“水流云散”之妙境,如道家之“太虚片云”、禅宗之“水流花开”;“散人境界”,强调的犹如近代西人的“游戏之说”(惜乎西人建基于“主客之分”、“主体性哲学”)。
“散人境界”,是一种艺术心法,即“无心之心”;“散人境界”,是一种审美之境,即“无美之美”。
要之,“山人境界”,始于身心之虞;“散人境界”,本乎心性之为。比较而言,“散人境界”更浅切而率真。但无论哪种,都强调“人的自然化”;追求的无非是“心灵的自慰”与“自由之高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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