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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望楼吟稿

 WENxinHANmo 2019-01-22

【作者简历】

江南秀士(QQ54717906),出生于八〇年秋,现居深圳,全国公安文联诗歌诗词协会理事。学诗词近二十年,行走各诗词论坛于网络兴起之初,结交同好者甚众,互为师友。作品散见于《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当代诗词三百首》 《粤雅》 《二十世纪中华词选》 《当代网络青年诗词选》 《啄木鸟》 《剑胆琴心》等刊物以及网络媒体。


【诗词作品及评点】


题蒹葭图

远山弥雾薄,秋色涉江阑。

此后蒹葭老,相思或已寒。


秋夜怀人

午夜苍茫路,空车缓缓行。

海风如怨笛,潮水夹秋声。

远市繁华落,深心寂寞生。

不知千里外,月也这般明?


早春

未了遥山白,生机入早春。

露凝花欲发,霜尽草先匀。

细雨云天嫩,微寒柳色新。

因风弥巷陌,泥味醉行人。

小注:入选《当代网络青年诗词选》


寄人

三载相思意,今宵竟作尘。

心伤同泪语,魂断对灯昏。

永夜生寒色,青衫满酒痕。

万杯堪一醉,醉里犹呼君。


叶疏竿直本无奇,破石岩中尚可栖。

莫笑空心存大节,亦思西北竖云旗。


中秋有寄

长空万里暗霜流,故国江南已到秋。

漫道乡愁同此月,深宵犹在最高楼。


中秋感怀

千杯剧饮意如何?忽地悲来忽地歌。

弹指廿年江海老,倾城一夜寂寥多。

英雄自古凭谁说,名利于今算甚么?

放目茫茫天地小,月明依旧照山阿。


七律·公安文联沈阳座谈会

不负诗朋江海盟,秋来浩气入重城。

当时逸兴观南海,此日风光动盛京。

剑胆书中扬铁血,琴心笔下注柔情。

须知我辈文章事,能壮公安百万兵。


临江仙·寄人

三载还如迷梦,梦中漂泊心舟。几回寻觅旧温柔。思君年月里,何物是春秋?

一度风前人后,依稀泪满双眸。隔层霜色望重楼。君于灯火内,我在冷街头。

小注:入选《当代诗词三百首》

词评:

此为一首相思词。上阕以“三载”忆起,颇为突兀,让人直欲往下探读。“还”字说明时间已过三年,然而,词人还沉侵于此不现实的“迷梦”之中,难以自拔。“思君年月里,何物是春秋”一结,读来真切感人,颇见神思。下阕以“一度”二字推及而来。“隔层霜色望重楼”,此“霜色”,是词人心上的霜色,也是依稀泪眸所蒙上的霜色,因为“隔”,更显得“望”的无助。“隔”字在此用得颇妙,为何“隔”?直让人浮想联翩,同时也是词人丢给读者的一个烟雾弹。此“隔”,更体现在 “君于灯火内,我在冷街头”的结句上。一个在灯火内,一个在冷街头。冰与火的对比,更显凄凉无助。读后不由让人感慨:落花虽有意,流水似无情。也让人想起一句歌词:多情要比无情苦。

全词以“思”为线索展开,直疑血泪喷成,无此经历者难达。词风清秀,凄楚感人,颇见真情。两结尤为出彩,颇耐人寻味。(郑万才)


蝶恋花

漠漠寒云生暝色。细雨霏微,灯火长街湿。行客渐无车渐寂,风声还似归声急。

又是一年终此夕。落寞烟花,响散窗之侧。我亦有家思不得,高楼望尽天南北。

小注:入选《剑胆琴心》2014第一期


蝶恋花

那夜心如天上月,一样凄清,一样斑斑裂。静里长街人影别,漫生尘黯青丝结。

鬓角经年堆絮雪,眼底春秋,不再知凉热。又是长街灯色叠,还看绕指残烟灭。

小注:入选《采石矶诗词》第六期。步韵。

词评:

以“那夜心如天上月”起篇引空灵旷远之境,“凄清”,“斑斑裂”给读者以触动乃至共振,两处“一样”痛惜之情更进一层,借景可叙事,因景可抒情,而此拍又有导入“长街人影别”“尘黯青丝结”之妙用。唯“尘黯”两字似欠推敲。过片以“鬓角堆絮雪”一笔宕开,思路忽转至“眼底春秋”,继又翻笔,“不再知凉热”词浅意深,别有风味,这“凉热”到底指什么,作者没有讲明,也无需讲明,这是一种无所不在的闲愁闲恨,是一种别有风味,是一种泛化了的苦闷,伤月悲秋只是一表层含义,人生的感喟、世事的忧虑,才是它的深层内在。“又是长街灯色叠,还看绕指残烟灭。”一个“绕”字通俗而生动,表现力很强,似说绕指,却指绕心;既实指“绕指残烟”,又虚指“挥之不去之过往”。词家不以哀取胜,是谓反落旁人笑柄,至此,似乎全词已结,然“还看”两字使全词绝处逢生,暗见行文洒脱,应击节叹来:“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通观全词,下片翻笔愈翻愈浓,益转益深,已臻精妙,胜于上片。(摘自红袖添香编辑交流论坛《三月份第二周四首诗词评析》文\燕南飞南飞燕)


菩萨蛮

江山一望萧萧色,长空满目云流急。穹昊几千重,惘然吹大风。

风声寒万古,人世无归路。恻恻上高楼,其谁知我愁。

小注:入选《当代诗词三百首》

词评:

“一切景语皆情语”,此词如是。上片四句,句句写景,句句皆情。以“风”过度上下片,颇为自然。风“大”,足以寒万古。寒万古,更显风之大。风寒,人无归路,心依何处?词人不顾及风寒万古,却恻恻上高楼远望。可见失望至极,却又心存丁点希望。“其谁知我愁”一问,道出了词人心无人懂,苦无处诉说的烦闷。词的主旨颇为隐晦,说是爱情词也说得过去。说是因人生的不顺,产生的无比苦闷,也有道理。词风婉约而不失大气,凄切而高昂。上片融情于景,下片借景抒情,颇有法度,值得玩味。(郑万才)


菩萨蛮

东门街市灯如火,行人深处君和我。缓别未回眸,个中无限愁。

愁怀元易歇,魂梦终难绝。无以问炎凉,扶杯空自伤。

小注:入选《啄木鸟》公安文学专号二〇一一年第一期

词评:

《诗经》云:“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词的开篇之东门,或为写实,未必有此一层含义,然于“行人深处”凸显出“君和我”之存在,茫茫人海,足见因缘。而承之以“缓别未回眸,个中无限愁”两句,缓缓一别,各自即复归于茫茫人海之中,愁之无限可感可见矣。下片接上结之“愁”字落笔,“愁怀元易歇,魂梦终难绝。”一放一收,得婉转曲折之意。复以“无以问炎凉,扶杯空自伤”作结,炎凉于此应只是冷暖之本意,无以问者,前之所别乃决别耳,其愁与相思,故非泛泛说说者可比,个中温厚之情,所以可见矣。该词上片隐见现代艺术表现之手法,下片复得古典词章翻转之妙,端为好词。(昆阳子)


凤凰台上忆吹箫

相望年年,人归杳杳,几多朝暮寻常。渐旧塘荷老,白露新凉。自古芳华一刹,当此际、谁解神伤?流连处、长亭古道,一抹残阳。

无望。那人去后,惟怅绪茫茫,顾影无双。待梦分明了,还笑痴狂。纵使情深如故,今亦恨,薄幸陈郎。他年里,相逢恐应,冷了心肠。

小注:入选《采石矶诗词》第六期、《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当代诗词三百首》。步韵。

词评:

年年相望,朝思暮想,不见人归。荷塘几度荷老,白露新凉。年复一年思念,新的一个秋天又快过完,还不见人归。好一个“痴”字了得。多少芳华待尽,心却没有更新。无人解得神伤,唯流连长亭古道,伴得一抹残阳。孤寂又凄凉的心,向谁述说?无处述说。词人以“无望”二字承上片,启下片,读来让人心都跟着凉了。“那人”三句,照应上片之“相望年年”。 顾影无双,才导致了无限的思量。“待梦分明了,还笑痴狂”,可见执著。以“他年里,相逢恐应,冷了心肠”作结,看似宽解,实为反面着色。若真能“冷了心肠”,就不会年年相望,年年相思难以排解。

全词缠绵悱恻,淡而有味,形如绵绵细雨,一洒秋空。读来颇有些拉家常的味道,更象是在与人倾诉心中的情思。上片情景相生,以景而结,下片以抒情为主,道出无尽痴狂。(郑万才)


水调歌头·醉吟

千盏醉人否?大可再来些。有谁似我豪气?今夕不言夸。酒尽踉跄归去,醉眼横睚歧路,何惧暗云遮?江海有风浪,信步似平沙。

看人世,多白眼,任嗟呀。指天犹问,今朝王气落谁家?纵使功名如梦,岂可终生凭命?莫负好年华!为遂凌云志,千里驾长车。

小注:入选《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读友人作品,仰其豪气,和此词。


高阳台

照壁灯昏,浮冰酒冷,指间烟已无多。布谷泠然,隔墙还送声过。倚窗看处繁华落,渐深心、暗泛清波。记依稀,皓齿明眸,浅笑梨窝。

当时一梦犹沉醉,算前欢几许,可剩些么?片刻温存,醒来终又如何?红颜毕竟年年老,更忍将、岁月蹉跎。待从头、收拾情丝,已是消磨。

小注:入选《粤雅》创刊号

词评:

《高阳台》为比较有代表性的婉约词牌,很适合写缠绵悱恻之情。词的开头“照壁灯昏,浮冰酒冷”云云,写夜间独坐之久,以见思虑之深,而端为何事,并无涉及。承以“布谷泠然”云云,用翻一倍法,使人不免生出“为谁坐守到天明”之感叹,为后面做足铺垫功夫。“倚窗”云云,由眼前所见转而入心中所念,引出“记依稀,皓齿明眸,浅笑梨窝。”至此,始照应开篇,突出相思之意。整个上片,甚得词中章法之妙。下片承上结相思之意,追念昔时欢娱,并重点照应上片,写痛定之后所思所感,以珍惜光阴作结。层次上亦井然有序,只内容上略显不够圆转丰满,与上片相比,遂少些跌宕之致。“红颜”一句,作为个人思想解脱的立足点,亦可斟酌。(昆阳子)


踏莎行

寂寞更深,虚空夜静,凉霜暗满西窗径。如何尺幅月苍寒,犹怜落落梧桐影。

心梦沉沉,轮回醉醒,百般相唤无人应。分明有泪滴茫然,当时一枕红棉冷。

小注:入选《有所诗》2003年特刊、《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减字木兰花

芳华一霎,偏是人间春易歇。风过回廊,还送残红寂寞香。

低眉不语,空惹闲愁知几许?待到灯昏,好抱相思入梦魂。

小注:入选《粤雅》创刊号、《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减字木兰花·鹤顶格寄人

小窗横笛,一片春心吹未息。语尚余温,昨夜曾经梦里闻。

真情忆处,还欲护花相伴去。好似飞红,化作尘泥到至终。

小注:大三那年暑假,朋友小语生日,作此词相赠,句首嵌“小语真好”。入选《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鹧鸪天

欲醉灯前永不醒,人生无奈太分明。相思泪浸秦淮冷,恨怨犹教杜宇惊。

灯坐老,梦难成,镜中双鬓已秋声。若情未了身先去,化作精魂望石城。

小注:入选《有所诗》2003年特刊、《粤雅》创刊号、《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浣溪沙

莫道心儿没个真,斜阳立尽黯销魂。一生能度几黄昏?

多少暖风凭自去,庭门长闭畏逢春。从来君是梦中人。

小注:入选《当代网络青年诗词选》、《二十世纪中华词选》


南歌子·拟闺情

湘水东流日,吴山入暮时。欲将心事付琴丝,又恐清音无计载相思。

弄笔徘徊久,挥毫意念迟。惟求落泪共词诗,换取檀郎一世眼中痴。

小注:入选《粤雅》创刊号


减字木兰花

更阑未歇,寂寞恐应天上月。道是无人,怅息幽幽暗里闻。

浮生易散,纵使归来都缓缓。思也茫茫,曾有银花照小窗。

小注:入选《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清平乐

今宵无月,独对灯明灭。长夜风回犹未歇,逐那幽阶残叶。

临窗坐久低眉,想君应记当时。恍惚谁相悄唤?开帘暗雨如期。

小注:入选《粤雅》创刊号


浣溪沙

一缕相思字一行,行行成句句成章。个中滋味与谁尝?

情薄不知情重苦,梦回长向梦时伤。什么地老与天荒!


减字木兰花

隔窗沉寂,漠漠长街灯火色。薄影依稀,还似当时独自归。

悄看人远,是夜谁生敲户念?绕指烟残,布谷钟声又一番。


鹧鸪天

往事年来渐失真,悲欢历历竟生尘。吟诗不复温柔句,怅绪应同抱柱人。

新烛泪,旧笺文。青衫客影已无痕。当时只道初颜薄,未把痴心诉与君。


鹧鸪天

倾盖花间意也真,非关侠义与风尘。由来不作寻常事,此夜甘为敲户人。

谈武略,论韬文。千秋桃色亦留痕。惯看天下风流客,惟把情怀尽付君。

小注:前有李靖与红拂女,后有蔡锷与小凤仙。


临江仙

寂寞几杯红酒,无聊一纸新词。更将繁曲付弦丝。清宵残月黯,长夜冷风回。

依旧小楼灯火,添香此后其谁。如何魂梦总相随。犹言知冷暖,都已可怜灰。


临江仙·工作十年自题

印鉴一方于手,平台三尺朝南。安危曾许铁肩担。送迎千万客,含笑语犹谦。

报国何须流血,十年甘自平凡。无多壮志作雄谈。偶言家务事,提及总称惭。


金缕曲·寄人

无意成伤害。我心中,几多愧疚,几多无奈。看你眼中深有恨,深恨还如深爱。犹故作,潇神洒态。懂你心儿还滴血,懂你心、一世应无改。忘了吧,莫相待。

只须过了些年代。让流光,消磨漫灭,此时风采。我亦会成他人婿,你亦他人太太。便偶遇,无多感慨。依旧渺茫尘世里,各沉浮、无际之人海。停笔起,望窗外。

小注:其时网上兴实验体,看到南华帝子词好就凑热闹拟负心人的口气作了个答。


菩萨蛮

东门一别心伤罢,而今倦立西窗下。回首旧年华,深宵空自嗟。

春光容易谢,老尽红颜也。未若路边花,无家胜有家。


菩萨蛮

还同风里初凉月,轻妆淡雅人如雪。一笑绝红尘,世间惊丽魂。

天然流韵出,可与争春色。欲共子相牵,无从寻片言。


浣溪沙

一地寒光一个人,无端坐到月黄昏。茫然渐觉露纷纷。

清酒一樽堪蚀骨,更无何物不销魂。空余几纸旧笺文。


浣溪沙

此后清音梦里闻,笺书纸旧忍重温?渐教双鬓染离痕。

半世良缘终是梦,一春心事黯成尘。更无谁作枕边人。


浣溪沙

不信西风不蚀魂,梧桐叶老雨纷纷。疑开似掩小窗门。

浊酒一樽长有梦,红棉半榻未曾温。不知谁是枕边人。


高阳台

乱曲终兮,弦丝断矣,难弹静夜如歌。寂寞楼头,一时风雨还过。扶杯未饮心先痛,况杯中,泛尽愁波。渐三更,烛火残光,照泪婆娑。

前欢忍作云烟散?莫年年相待,一梦南柯。憔悴朱颜,堪谁此后怜么?情深日久终成疾,恐而今,薄命无多。怕秋来,冷了风尘,更著消磨。


减字木兰花·鹤顶格赠人

何须有恨?缘分从来容易尽。红酒深杯,待到更阑心已灰。

梅花三弄,未得销魂成暗痛。也莫相逢,各自天涯无影踪。

小注:有荆门网友何红梅者来深,期间一聚,作词相赠。


河满子·别意

无奈浮生多别,今晨将又天边。苦我多情偏作客,几番怅惘留连。纵有瑶琴素手,其间哀怨难弹。

汽笛一声肠断,人同泪水无言。缓步登车犹眷顾,一时故土茫然。渐急渐行渐远,惟余此恨绵绵。


河满子

花落闲愁淡淡,恨同苦雨绵绵。犹记灞桥伤别日,春归又是经年。独倚栏杆思忆,凭它晚意轻寒。

人对冷风无语,心随梦到天边。惊觉时华灯已上,微光影只形单。欲去了还回首,一时无限凄然。


河满子

长夜车声寂寂,大城灯火茫茫。霓色街边曾记下,几多欢乐时光。与子温馨携手,流连鬓角余香。

别后多情弦冷,回回泪不成行。渐觉音书都断了,于今醉又何妨。但有梦中颜好,管它门外秋凉。


河满子

岁月长耽诗酒,青春总付琵琶。多少光阴终似水,可怜大好年华。梦转思怀前事,夜深人自嗟呀。

悔不情丝斩尽,昂然仗剑天涯。天若有情重少我,江河犹作平沙。惆怅鬓霜人老,此时难驾轻车。


潇湘夜雨·拟闺怨

愁得枝头,梧桐叶落,夜深舞近纱窗。薄魂悄对,明灭一灯光。相思意、有谁堪听?摧得我、两鬓如霜。曾低问,君怜我么?去后总相忘。

红巾谁共挽?更期何世,厮守西厢?待君之日,夜夜空床。凭什么、海枯石烂,空许与、地老天荒。求来世,我为男的,尔着女儿妆。


【诗友点评】

一片幽情冷处浓

——从江南秀士的倦望楼和《倦望楼吟稿》所思

朱彦青

高阳台

照壁灯昏,浮冰酒冷,指间烟已无多。布谷泠然,隔墙还送声过。倚窗看处繁华落,渐深心、暗泛清波。记依稀,皓齿明眸,浅笑梨窝。

当时一梦犹沉醉,算前欢几许,可剩些么?片刻温存,醒来终又如何?红颜毕竟年年老,更忍将、岁月蹉跎。待从头、收拾情丝,已是消磨。


纳兰有个表妹,苏轼有个朝云,唐伯虎有个九娘。世间总有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秀士词中的她,亦是一个皓齿明眸、浅笑梨窝般甜美的女子。所谓“一笑绝红尘,世间惊丽魂。”而将无尽愁怀,化成词阙冰心。

世上什么最美?想像最美,世上什么最惹人怜惜?得不到的最惹人怜惜。

秀士为这朵梨花深深地迷醉了,或许,只有她洁净的笑靥才能打动他沉默的情怀。

他常在月光下怀恋她,月光清冷,所以写出的词句,才这样清冷;他常在灯火中怀恋她,灯火璀璨,所以写出的词句,才这样熠熠生辉。白天的都市,无法让尘寰的心沉静,只有夜晚,才能让灵魂有所归宿。


临江仙

三载还如迷梦,梦中飘泊心舟。几回寻觅旧温柔。思君年月里,何物是春秋。

一度风前人后,依稀泪满双眸。隔层霜色望重楼。君于灯火内,我在冷街头。


读这首词,眼前映出一个画面:流霜薄暮,他一袭青衫,街上的繁华似乎与他格格不入,我一回头,只看见他站在灯火冷街头,不知为何,印象如此之深!

江南秀士,他是繁华街头一个截然不同的风景,都市喧闹,而他安静;灯火温暖,而他清冷。都市繁华,而他落寞;都市现代,而他古典。多少孤单的夜晚,多少繁华中的落寞,多少痴心幽怨,仅藏于心底,只流于笔端。

他是古道西风烟水冷,他是陌上花开缓缓归…………


二、倦望楼

回首长安如梦里,消磨多少时光——

“妆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辉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蓣洲。”

一个人的一生,像不像是一座古老的城?

而城中有一个人,却定格在那一刻,不再老去。他青衫小立、淡倚楼头,他眉宇轻颦、月色微凉。他在时光中漫步,低吟浅唱。

是的,他从不在喧闹中存在。在繁华都市如是,在网上,亦如是。

他存在着,可是,你却找不到他的踪影。他像一个古代的才子,行藏隐匿得那么深。或许他,只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的世界,满池青荷、一萍秋水;他的世界,安然静谧、布谷泠然;他的世界,词曲幽咽、渺若微尘。

叔本华说:一个人自身愈是完满,他所需世人的就愈少。所以就愈显孤独。

读秀士词,不知为何,只感觉苍凉。

或许世间,最纯粹的颜色就是黑白,而苍凉,恰是人生的底色。他的词,百读不厌,零下一度,色系青灰。

他愁闷的时候,点一支烟,任烟头在手中明灭。如果用月光来比拟,他是月色,或者月痕。愁痕满地无人省,不知为何想到他,就想到这一句词。

倦望楼前江水流,倦望楼下各自愁。

他在自己的故事里悲喜,又不得不游走在世俗之中。他是个入世之人,又是个出世之人。“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以出世之心,隐于朝市,已然是一种境界。这一点,做到的人,真的很少。

在他的世界里,可以吟诗填词,可以琵琶轻抚,可以临窗对月,可以煮字疗伤。红颜与词赋,才是他真正的爱人。

今天天气骤变,下了一场大雨,我站在屋檐下避雨,手捧着清凉的雨水,不知为何,就想到他。他是,这雨水的清逸。

他推开月光,推开朱红的门扉,推开花架的栅栏,推开倦望的楼台,走过曲径回廊,转过桃花幽林,跨过小桥流水,穿过雨榭风亭。他的手,推开荒芜的记忆,发现自己的词心。

似一缕幽幽琴韵、涓涓流水。而此刻,乱红堆成胭脂色,月光凝成赤子魂。

在他的梦里,伤是心伤,梦是鸯梦,痕是泪痕。

他独自归去,形单影只,而背影,渐次荒芜。雾里看不清他的来时,亦看不清他的离去。犹如一只离群的雁,孤单地飞,飞,飞,因志向,是在千里之遥的蓬莱仙阁。


江南秀士,一个以词名世的男子。才子底蕴,清凉底色。

秀士词之美,美在意境,美在字句,繁华之中,偏见月色微凉,忧伤淡淡,而余韵悠长。

如果将秀士比做一种植物,比做什么呢?应是一株修长挺拔的白桦树,纯白高直、而树斑驳、影婆娑。

男子有才,不稀奇。有才更兼有情,所谓难得!女子有貌不稀奇,有貌更兼有才,所谓难得!

男子难得的是不输女子的温柔与痴心,女子难得的是不让须眉的才气与痴情!

我不太了解他的生活与经历,甚至不了解他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的生活,看似与人相似,实则离我遥远。

他给我的感觉,是幽幽然、泠泠然。

读秀士词,总能想像他在古案桌前,手捧一卷词集,青衣一袭,独倚斜阳。此时我想到:落拓青衫冷,斜阳一岸花。在我的印像里,他多愁多忧,心思细腻,伤怀落寞,冰心一片。他在秋叶纷落的季节,手持书卷,隔帘听雨。他在春寒料峭之时,闲踏月痕、倍感凄清。

“万千人当中的寂寞,才是真正的寂寞。”

如此一个清冷心境的词人,偏在繁华暄闹的深圳。烟火点燃的夜空、霓虹浸染的高楼,看似喧闹的浮华,都难掩词人的落寞。他的世界里一片苍凉,如若,没有真正的知己,就是,没有真正的归宿!

“一个人不寂寞,想一个人才寂寞。”

感觉秀士就是这样,落寞难奈时,他不会找人消解,亦不会故作悲声。只将这无限心事付诸琵琶,琵琶语咽,犹如流水淙淙,指落冰弦,只拨出无限冷韵。

伴一剪青月,一杯红酒,一纸白宣,隔岸灯火辉煌,他只将那万千心事,化成春风词笔,情心蘸墨,洇成阕阙词赋。在这月光灯影之下,和一杯红酒,点点浮冰,独自饮下。

无数个相思的夜晚,他醉倒在桌前:


欲醉灯前永不醒,人生无奈太分明。相思泪浸秦淮冷,恨怨犹教杜宇惊。

灯坐老,梦难成,镜中双鬓已秋声。若情未了身先去,化作精魂望石城。


初读纳兰,不知为何,总觉他身边缺少红颜知己。难道秀士也是这样吗?如若不是,因何这般落寞?

春深,缘浅,叶绿,花红。

心婉、词真、意幽、愁深。是的,你是那深宵惆怅客,而我,是这隔岸探花人。


正如自古以来的名士很难结交一样,秀士,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见到的人。

从词中,他亦很少透露心事,你不知道,不了解,甚至不知其想,可是,你却会被他的词深深感动,流连忘返。

他筑成一个灯火的倦望楼,他在楼上,独自徘徊,他在词中低吟浅唱。

他似江南烟柳,朦胧而又遥远,又如月光一样,在你孤单的时候,只轻轻地淡淡地照在,你的心上。

他的空间,总是这么美,这么独一无二。

从音乐到画面,从词句到签名,甚至连文字的裁减都那么完美,词幽画美音天籁。世间词写得好的人,尚有,可三位一体者,稀少;才情兼备又知音者,更是少之又少。

或许是因为他出生在清冷的秋季吧!所以浑身亦散发出萧瑟苍凉的气息,但他秉性笃厚、内质温暖!都说相逢即是有缘,万千的人,万千的风景,大都只是擦肩而过,真正属于你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是啊,情感的世界,从来无理可讲。条件未备时,有了感情,条件齐备时,已失去了真情。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完美。世间情,不是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

天缘错意无因果。却教人、孤舟欲海,万千颠簸。看我相思凝泪血,你就忍心忘么?又不是、凡尘参破。

愿以一生求一顾,唯尔能、开此痴心锁。言亦泪,恸然堕。

这是他早年的一首词中的几句。

愿以一生求一顾,不知为何,这句痴心痴语,却久久在我耳畔回响,读之令人动容。

在我们最稚嫩的时候,却是我们情最真的时候,当我们成熟后,感情,已变得淡漠。可是,我却从早年那不尽完美的词句中,看到他曾经的赤子情怀。

我看过很多词,有的也写得很美,可是,打到纸上,就不美了。而秀士词,打到纸上,更显幽静凄美。

有时候不了解也好,更平添一种想像的空间。就像海拔五千米的格桑花,我们不了解,并不减它的魅力;就如深山的蕙兰,不以无人而不芳。即便只是路过,亦难相忘!

仿佛淡淡的百合,散发的幽香,洁净而又幽美。仿佛清冷的月色,洒落犹可隔帘看。

你的词,似一朵白云、一瓣幽香,一剪青月,你的心,从来率真执着、纤尘不染,在最深的红尘,做最真的梦。


一地寒光一个人,无端坐到月黄昏。茫然渐觉露纷纷。

清酒一樽堪蚀骨,更无何物不销魂。空余几纸旧笺文。


王国维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秀士词,当如是!

读完秀士这阕词,看天地辽阔,黄叶凋零,多少情怀如旧,皆洇墨化做片片词赋。而时光,漫不经心地过去,空余几纸旧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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