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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小说中的琴韵悠长

 江山携手 2019-01-26

琴棋书画,被称为中国古代的“文人四友”,是文人墨客的必备技能。其中,弹琴更是居于“四友”中的第一位。古琴,又称为瑶琴、玉琴,有七根弦,是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金庸小说中,就有若干个故事中写到古琴。它们让血雨腥风的武侠故事多了一层绵柔悠远的意境。

 

提到金书中的古琴,读者最先想到的一定是《笑傲江湖》,这部小说的书名就是缘起于书中所写到的琴箫曲谱。曲洋和刘正风由日月教长老和衡山派高手这一正一邪而成为知己,是因为他们都醉心于音乐,在音乐之中情意相通,消除了门派之间的对立与矛盾,两人一起谱写了《笑傲江湖》的琴箫曲谱。他们本想退隐江湖,不再受世事的纷扰。然而,以左冷禅为代表的五岳剑派不能容忍他们这样的友谊,于是发生了刘正风金盆洗手故事中的惨剧——嵩山弟子将刘的家人与弟子尽数屠戮,二人也在剧斗中受重伤,命在旦夕。

 

这对知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来到山之巅,最后一次弹奏他们的琴箫曲《笑傲江湖》。当他们本以为此曲即将随他们二人一起入土为安时,令狐冲及时出现,答应二人觅得传人,将曲子流传后世。

 

再一次写到弹琴,到了令狐冲随华山师徒去往福建的路上。在洛阳,令狐冲被师父师娘怀疑夺去了林平之家的《辟邪剑谱》,林的外公王元霸的子孙非要搜令狐冲的身,结果搜出了《笑傲江湖》的曲谱。他们认为这是剑谱在用音乐的方式记录,而令狐冲矢口否认。双方争执不下之时,只得求助于洛阳会弹琴的绿竹翁。

 

很快,绿竹翁就和他的蒙着面的“姑姑”一起证明了这是曲谱。这让王元霸一家颜面扫地之时,也让令狐冲得到了慰藉,他在绿竹居里听到了“姑姑”极为悦耳的琴声。于是,他也在这里学习弹琴。绿竹翁和“姑姑”从音乐的入门讲起,到弹奏高深的乐曲。由于令狐冲悟性极高,一点就通,他很快就登堂入室,也学会了几首简单的曲子。

 

后来,令狐冲才得见“姑姑”的真容,原来这哪里是一位老太太?却是一位羞涩腼腆的妙龄少女。她正是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其权威足以调动江湖上众多的旁门左道之士一路为令狐冲接风。两人经历了风风雨雨,最后终成眷属。故事的最后,令狐冲和任盈盈新婚大喜,他们为贺客们演奏了《笑傲江湖之曲》,为故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可以说,《笑傲江湖》曲是整个故事最好的线索——故事的开头有刘正风和曲洋这一正一邪为了知音而舍弃一切;故事的结尾,又是令狐冲和任盈盈这一正一邪平息了所有江湖纷争,和谐地走到了一起。金庸先生用这个故事为我们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知音,音乐可以消除一切世俗的偏见,成为人与人灵魂的桥梁。

 

据刘正风所说,《笑傲江湖》中的一大段琴曲,是由晋人嵇康的《广陵散》改编而来的。关于《广陵散》,还有一个典故。魏晋时期的嵇康,才华卓著、自由不羁,是“竹林七贤”的领袖人物。他对司马氏政权不满而辞去官职,开了个铁匠铺维持生计。有一天,司马氏政权中的钟会去见嵇康,嵇康正和“竹林七贤”中的另一个人物向秀在大树下打铁,对钟的来访不予理睬,钟会只好调转马头准备离去。嵇康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答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此后,钟会对嵇康怀恨在心,向司马昭说嵇康的坏话,司马昭下令将嵇康处以死刑。行刑这天,三千太学生集体请愿,请求赦免嵇康,并要求嵇康来太学做老师,可这些请求都没有被同意。临死之前,嵇康最后一次弹奏一曲《广陵散》,说此曲从此成为了绝响。然后引颈就戮,时年三十九岁。为了得到《广陵散》,曲洋竟然发掘了西晋之前东西两汉的二十九座皇帝大臣的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觅得了《广陵散》的曲谱。对音乐如此的痴迷,真真让人骇异!

 

《笑傲江湖》中,还有一位会弹琴的人,他就是隐居在西湖孤山梅庄的“江南四友”之首黄钟公。向问天和令狐冲乔装成五岳剑派的人物访问梅庄,以比武论剑为名,行救任我行之实。当令狐冲将黑白子等人全部击败之后,几位庄主不甘于见到的宝物又被带走,终于请出了深居简出的大哥黄钟公。

 

当黄钟公看到向问天展示的失传已久的《广陵散》后,也不禁心痒难熬,答应同令狐冲一战。于是,黄钟公用古琴,令狐冲用玉箫,前者将自己毕生的内力灌注于琴音之中弹出,可令狐冲内力全失,丝毫不受攻击。一场“大战”下来,黄钟公目瞪口呆,只得服输。

 

在美若天堂的西湖边以琴音自娱,本是一件人生快事。然而,过分的痴迷让包括黄钟公在内的江南四友掉入了向问天所设置的陷阱,失职地放走了任我行。当得知这一切之后四人悔之晚矣,黄钟公也只得交还宝物,自杀而死。

 

“江南四友”颇有些相似的是《天龙八部》中的“函谷八友”,这个组合是无崖子的徒孙,苏星河的弟子。由于无崖子学识渊博,杂业极多,他的徒孙每人各学习了他的一门绝技。其中的大师兄叫做康广陵,他学习的就是弹琴。当他听说玄苦大师圆寂了之后非常痛苦,感叹世间已无知音,新创的《一苇吟》再无人能懂。然而这位长者却非常幼稚,在丁春秋来袭之时殊无率领群雄抗敌的决心与才能,让人唏嘘!

 

除此之外,《书剑》中也写到了弹琴的情节。陈家洛来到杭州意欲救文泰来,在西湖边被袅袅琴音吸引,遇到了微服出访的乾隆。双方一番交谈,都觉得对方来头不小,但都摸不透对方是何人。两人只能从琴声之中去猜想,乾隆弹奏的是自创的一曲《锦绣乾坤》,颇有吹嘘自己皇恩浩荡的意味;而陈家洛接过琴来,弹奏的是一曲《平沙落雁》,听得乾隆大为惊叹,赞道“琴韵中隐隐有金戈之声,似胸中藏有十万甲兵”。这是陈家洛与乾隆的第一次相遇,也为后来故事的进展埋下了伏笔。

 

《平沙落雁》,最早刊于《古音正宗》琴谱集,是近三百年来流传最广的作品之一。其曲调悠扬流畅,通过时隐时现的雁鸣,描写雁群在空际盘旋顾盼的情景。其意在借大雁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

 

金庸小说中,不惟有古琴的描写,还出现过一些其他的乐器。《射雕》中黄药师用箫声扰乱周伯通的心绪,并同欧阳锋洪七公比拼内力;《神雕》中程英吹箫,隐晦地表达自己对杨过的爱慕之情;《书剑》中的金笛秀才余鱼同,苦恋嫂子骆冰而不可得,却遇到了知音李沅芷;还有《笑傲江湖》中的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一把二胡永远弹奏着凄凉的调子,然而鬼魅的琴声到处,总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亮剑。这些乐器的共同加入,演奏出了武侠世界的精彩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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