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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好久好久了，我总惦记着想把小时候的一些事记下来，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写作爰好，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现在的孩子们能够了解，那个年代里我们这些孩子苦中求乐的生活情景。但不知道我写的这些东西大家会不会喜欢，更不知道能不能够让现在的孩子们懂得，今天的好日子不是先天就有的，是我们几代人通过努力用汗水和心血换来的，是值得他们用心去珍惜的。《故里依稀儿时梦》 第四篇 · 看电影 （文末扫码收看完整版） “今天有电影看喽！今天有电影看喽！”傍晚时分，太阳西下，城关镇各街头巷尾忽然热闹了起来，孩子们在把今晚体育场有电影看的消息相五传递着。这时候杨四哀的土广播也跟着喊了起来：“喂，一联组的同志们，今天晚上体育场放电影，《地道战》，《电雷战》，大家收关好门户，小心火灾，注意安全啦！”人们虽然忙忙碌碌劳累了一整天，但一听到晚上有电影看的消息就马上忘记了一身的疲惫，连急火急扒上几口饭就出门了。 “喂，志哥，看电影弃罗” “杨满婶子喂，嗯快点噻，移夹各憨噻。” “兰妹子喂，嗯还抹么子粉罗，天就快黑夹哒，又冒您看见嗯，快点出来罗。” 大家出了门后相互打着招呼，相互呦呵着，不大工夫巷子里就挤满了急急忙忙赶着去看电影的人。年青嫂子们背上背着还在吃奶的孩子，手里掺扶着年迈的公公婆婆，男人们嘴里刁根烟，肩膀上扛着几条长板凳，腰背上还插着几把巴叶扇子，大家都浩浩荡荡地朝体育场奔去。我们几个男孩子则排成一个长队，弓着腰，侧着身子，两只脚一前一后学着电影里武工队骑马的姿式，“噌，噌，噌”顺着小西门那条麻石路从人缝中一溜烟就跑到人群前面去了。 《地道战》，《地雷战》小时候也不知道看过好多回了，但每次去看，体育场坪里都会是人山人海，每次都想早点去帮母亲占个好位子，但每次到了体育场坪里，放映机前面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就早被人摆满了凳子。我们姐弟几个窜上窜下帮母亲选了个位置把板凳放好后，我便瞅个空子从人缝中钻到了银幕跟前，挨着一堆小屁股们座在沙子地上。那时候放电影的设备和现在相比起来可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天壞之别了。准备要放电影的时候，义务放映队的叔叔阿姨们，会早早地在体育场坪里选择好一块合适的空地，平地竖起两根菜碗粗的杉木条，一个框着黑色边边的白银幕往树条上一挂，电影银幕就算搞好了。在离银幕十来米的正前方，码放着放映队装东西的两个大木箱子，箱子上面立着那台准备放电影的放映机，放映机上的两个卷轴装着两个能够随转轴转动的铁皮圆盒子。放电影时，一个圆盒子慢慢转动着将电影胶片吐出来送进放映镜头，另一个圆盒子则会慢慢跟着转动将放映镜头转出来的胶片收回盒子里去。一个盒子里的胶片放完了，需要暂停一会换上另一个胶片盒，有时候放映队同时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放映，胶片不能及时送到的话，那就要耐心等上好一阵子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电影就开始了，“唆......唆唆唆唆唆......”随着放映机上一束光柱向银幕上射过去，高音喇叭里响起了大家非常熟悉的解放军进行曲，黑白图像的银幕上八一军薇放射着光芒四射的星光。大家马上就安静下来了。音乐声虽然有些沙哑，有时候还会有象留声机跑调的感觉，银幕上会出现许多雪花点点，图像也会跟着一晃一晃起来。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大家的观看情绪，全场鸦雀无声都聚精会神地认真观看着。那时候的电影真正的拍得好，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非常吻合当时人们爱憎分明的心理。八路军和武工队员出场时个个精神抖擞，威武雄壮，姑娘们则个漂漂亮亮，英姿飒爽。特别是那个武工队长，长得是高高大大，浓眉大眼，一手一支驳壳枪，指哪打哪百发百中，日本鬼子在他枪下是弹无虚发一枪一个，个个毙命。把我们看得那是浑身热血沸腾，激情高涨。而日本鬼子和汉奸出场则个个面目丑陋，如牲似畜。有的穷凶极恶，有的贼眉鼠眼。那个日本大队长松井演得更是特有个性，短促促的脖子上立着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一双又小又亮的老鼠子眼凶光毕露，满脸的胳腮胡子，嘴唇上两撮又小又黑的丹须胡象两粒老鼠子屎，将他的五官紧紧吊在一起，发起怒来双目一瞪一瞪，两只鼻孔一耸一耸，那吓死人的狰狞面目，象死哒北方狼狗与东洋毛丝狗杂交的混血儿。还有那个胖子伪军队长，长着一颗肥猪般的大脑袋，一看就知道里面装 了一满脑子的坏主意，一对圆鼓鼓的精鱼眼晴，骨溜溜的发着让人厌恶的贼光，两片上下对翻的厚觜唇皮一咪一咪时会露出两颗又黄又大的歪门牙来。 看《地道战》最喜欢听的是那首主题曲《太阳出来照四方》了，那歌声当年听起来真的是太优美太动听了，简直唱到人心坎坎里去了。而《地雷战》里面有个情节也特别地感人，当看到那个长缏子民兵姑娘恋恋不舍地剪了自己的长头发，交给民兵队长做地雷的引触线时，我们会既为她感到好惋惜，又会为她感到非常地自豪。当然，日本鬼子偷袭高家庄时的那段音乐我们也是记得特别地深刻，“唆...拉唆...咪来咪来...咪...来哆...拉唆拉唆...”每次看《电道战》时，一听到这音乐，那心就会为《高家庄》《马家屯》的老百姓揪的老高老高。还有，当看到那鬼子队长松井挖地雷时挖到小八路埋的那泡屎，全场就都会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地开心。特别是那个伪军猪头队长在鬼子面前献媚时，他侧着个身子，仰起那颗猪脑袋，笑咪咪地凑到松井跟前，伸出大拇指讨好松井说：“高，实在是高！”那恶心的场面大家看了后是又好气又好笑。电影的大结局都是非常完美的，经过几场激烈的战斗，日本鬼子被彻底消灭了，八路军武工队排着整齐的队伍，雄纠纠，气昂昂又要奔赴新的抗日前线，几个老太太手里抓着鸡蛋追着往八路军战士的衣兜里塞，母亲送儿子，妻子送丈夫，姑娘送情郎参军打鬼子，好一派感人的军民鱼水情场面.....散场了，大家都还有些余兴未尽的感觉，边走还边回过头来望着银幕。我甚至还会边走边想：我要是早点生出来就好了，那我肯定也会去当八路，打他狗娘养的日本鬼子去。 第二天星期天，吃了早饭后，我们这些看了电影的孩子们，便会不约而同的来到小西门的烂屋子湾里做游戏，重演昨天电影里的一些精彩场面。扮演日本鬼子的固然还是那几个比较顽皮的男孩子来自荐担当，我记得我有个叫毛德平的小学同学，他每次都会抢着来演那个伪军队长，他模仿伪军队长的那句“高，实在是高”的台词时，真的是声形并茂，让人看了忍襟不住要哈哈大笑。有一次我扮演八路军，头上戴着用树条树叶编织的伪装帽，手持自己用铁丝制作的弹弓枪埋伏在小西门烂屋子湾里的泥坑边上，准备伏击前来偷袭高家庄的日本鬼子。我们刚刚埋伏好，那个扮演伪军队长的毛德平，嘴里一边哼着日本鬼子偷袭高家庄时的那段音乐，一边领着几个日本鬼子，猫着腰进到了烂屋子湾里。照例，扮演松井的鬼子队长会伏在地上去排雷，照例，会模仿松井挖到小八路埋的那泡屎时，嗅到臭气后的那个滑稽动作。但突然不知咋的，我那个扮演伪军队长的毛德平同学竟然会不按我们事先制定好的游戏规定，自作主张地跳到松井跟前，侧着身子，伸出大拇指很诡异地冲松井说：“高，实在是高。”我埋伏在离鬼子最近的坑边上，看到毛德平讨好松井也太过份了吧，松井挖了砣屎你也喊“高，实在是高”，就也没按事先的游戏规定提前朝他屁股上开了一枪。那纸做的硬砣砣子弹打到毛德平屁股上可能也有些痛的感觉，他用手捂着屁股，装着受了伤的样子一拐一拐的来到我跟前，用手中的弹弓枪指着我的头，学着日本腔说：“你的，国强头的，犯规的不行，我的受伤的沒有，你的死了死了的。”我也立马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说：“毛德平，是你先犯的规，电影里根本就没有松井挖到屎你也凑过去说：‘高，实在是高’的那一段戏”毛德平一下子被我说得怔住了，回过头去求救似的望着松井，那个扮演松井的大屁股哥哥平时在我们中间就他说话算数，马上就帮着自己一边的毛德平说话了，他挥动着手中那根用竹片片制成的日本指挥刀，咆哮着说：“你的，国强头的，八嗄亚路，犯规的，死了死了的。”我无奈，这次只好提早充当牺牲了的八路，乖乖地退出了这场游戏。 后来上学了，就有机会去大西门坡上宁乡唯一的一家电影院看电影了。记得电影院在大西门口子上坡的左手边上，几级台阶上去后是一块很大的露天坪，坪的正面是进出电影院的大门，右边是售票房，售票房窗口前面有个大厅，墙上挂满了电影的宣传图片，厅的右手边内角处有一张小门通往外面的露天通道。有时候一部新片上映，一天要映好几场，好看的片子还会连续映上好几天呢。每当这个时候，观看下一场的观众就会提前在这张小门前排队，验票后进入到这个露天过道里候场。人多的时候候场的队伍会排到大西门街上好远好远的地方去呢。那个时候看电影只要进了场就不会有人来查票了，所以好多沒钱买票看电影或者电影票紧俏时买不到电影票的人，就会拿张假票趁人多拥挤的时候蒙混进去。电影院里是一个好大好大的大厅，高高的屋顶横梁上用粗大的铁丝吊下来两排电风扇，天热的时候，电风扇在头顶上一晃一晃地转动着，使人心里有种随时会掉落下来的感觉。我老担心那飞速转动的电风扇叶子，哪天会突然飞落下来削到人的脑袋上，所以看电影时，哪怕天气再热我也不敢往电风扇下面去座。影厅两边的墙上开着两排大窗户，窗户上装着能够推动用来隔光线的大木板子。整个电影院里摆满了能座十几个人一张的木长凳子。凳子靠背上平钉着的木板上用油漆印着座位号码，每个号码旁边还锯了个茶碗大的圆孔，那个圆孔孔至今我都搞不懂是做么子用的。一阵电铃响过后，电影很快就开映了，长凳子上座满了一排排黑压压的人，那些沒票的观众便站在两边的过道上，有些实在沒地方站的就会扒在窗户上观看，场内鸦雀无声，大家都不会互相干扰。我记得我看得最早的国产片大约有《上甘岭》、《渡江侦察记》、《奇袭》《打击侵略者》等片子，苏联片子大约有《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阿尔巴泥亚片子有《宁死不屈》，南斯拉夫片子有《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第八个是铜像》《桥》等等，朝鲜片就数《卖花姑娘》、《金姬和银姬的命运》印象最深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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