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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我的童年(二)

 文木川jaggnv 2019-01-31


作者:刘根顺
        每个人都有自己梦幻般的童年,我的童年自然也不例外。人们对童年之所以有"梦幻般"的感觉,是因为童年在时间上已经离我们很遥远,记忆已经不十分清晰,但却有许多有趣的事让人到老年都难以忘怀,常常会勾起老人们对童年生活的回忆。
       在我的童年时候,就有过好几件件令我至今难忘的往事。
       我的童年正处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期,那时候的农村才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山青水秀,鸟语花香。我们村离山很近,一年四季,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人们还沉浸在甜蜜的梦香里,各种鸟儿悠扬宛转、清脆悦耳的叫声就会把你吵醒。那时候,山上的草木是那样的青翠欲滴,小河里的水是那样的清彻透亮,空气是那么的清新洁净,到处散发着一股大自然的气息。那时候五六岁的孩子,并不象现在的孩子这么娇贵,我们早在五六岁时就已经跟随大人上山下河,同大自然融在了一起。那时候没有幼儿园,父母下地我们跟着一块下地,父母收工,我们跟着一起回家,父母干活,我们就在田间地头玩耍。耳闻目睹,我们从小便熟悉了家里地里的活计应该怎么去做。
       大概是六七岁时,有一次我跟随父亲到离家较远的西山顶上去收获长成熟了的萝卜。山不算太高,但坡却很陡,因为是石头山,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头拌倒摔个大跟头。父亲挑着两个大框,我牵着一条毛驴,毛驴背上搭着笼驮,是让毛驴驮萝卜用的。父亲悠闲的迈着步子,我却累得气喘吁吁,父亲在旁边一边照看着我,一边鼓励我加油,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我们终于爬到了山顶。
       休息了一会儿,父亲开始干活儿,我便到地旁边的树丛里找野果子吃。我家乡的山上,长着许多种类的野果子,每年一到秋天,野果子成熟的季节,我们这些七大八小的孩子就会成群结伙的到附近的山坡上找野果子吃。大人们从山上回来,也总是要折好多野果枝给上不了山的孩子们解馋。
       大约两个小时后,父亲已经在框里、驴身上的笼驮里装满了萝卜,招乎我回家。我牵着驴走在前面,父亲担着百八十斤的担子慢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开始下山了,驴儿一步一摇,背上的笼驮前后左右的不停晃悠,不知是因为驴儿急着回家还是被背上的笼驮摧得难受,驴儿越走越快,笼驮里的萝卜也开始一个一个往地下掉,我心急万分,大声的喊叫父亲,但父亲挑着沉重的担子走的很慢,早已经落后了许多,听不到我的叫声了。慢慢地我再也拉不住驴的缰绳了,只得放手,驴儿没有了牵拌,便放开蹄子跑了起来,一会便跑得无影无踪,萝卜也掉得满山坡都是。当时,我心里又急又怕又委屈,便大声哭喊着跑回家,妈妈从门里迎出来,而驴子却早已经回到院子里了,背上的笼驮里空空荡荡的,两满笼的萝卜早已全部干静的掉到山坡上了。我狠狠地瞪了驴子一眼,而驴子好象也在看着我说:"都六七岁的人了,还哭呢!"
       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画画,见到小纸片就会收集起来在上面画画,画好就将其张贴在自己家里的墙壁上,因此家里的墙壁上平常总是贴满了我画的小纸片。也因此常常受到村里大人们的夸奖。
       1957年,我九岁,在本村小学读书,父亲在距家十五里地的郝家洼煤矿工作,家里只有我、母亲和一岁多点的妹妹,母亲是个裹过脚的小脚女人,并且患有严重的风湿骨痛病,身材有些变形,个头也缩小了一大截,根本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里做做饭,喂喂猪、鸡什么的。那时虽然我们家生活过的很清苦,但我却不觉得苦。
       那年腊月,村里的人们家家都在忙忙碌碌的准备过年,我们家因为父亲工作忙,回不了家,家里没有人操劳。眼看要过年了,家里还没有备好每天都要烧水做饭的煤。迫不得已,母亲决定让我赶上两头驴子,到父亲所在的煤矿去驮煤。
       记得那天是腊月廿八日,早饭后,母亲找人替我准备好了驮煤的毛驴与笼驮,并再三叮嘱我路上要小心,要紧跟着着毛驴走,不要拉下,毛驴认得路,会把我顺利带到郝家洼煤矿,到了煤矿就可以见到父亲了。我遵从母亲的指引,真的跟着两头毛驴顺利地到了煤矿并见到了父亲。那时候,父亲是郝家洼煤矿工人食堂的管理员。
       他带着我去他的办公室休息玩耍,又牵毛驴去吃草。中午父亲带我到他们的职工食堂吃过午饭,并叮嘱我等着他,下午,他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就与我一起回家过年。我早就企盼着父亲能回家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分,父亲才忙完他的工作,与我相伴着回家,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距煤矿大约二三里地有个村庄叫前堡村,村里有好几家人是我们家的亲戚,我也曾经跟随父亲去过他们家。走到前堡村边的时候,父亲对我说,他要去亲戚家办点事,让我先赶着驴子前面走,他一会就会追上来,我欢快的答应了,没有想到父亲这一离开,却给我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我赶着两条毛驴,毛驴背上各驮着一驮媒,走起路来驮子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天越来越黑,毛驴走路也越来越快,我在后面追赶的气喘吁吁,我想停下来等一等父亲,但驴儿就是不听使唤,停不下来。就这样,我赶着两条驮煤的毛驴,一口气走了十里地,来到了距离我们村还剩三里地的井上店村边。这时,天早已经完全黑了。腊月二十八的黑夜,天上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父亲不见综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偶尔内烁着的几点微弱的灯光,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障碍摆在我要前行的道路上。试想,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这是多么大的生活考验啊!我记得,在那次的经历中,我自始自终都没有哭。
        从井上店村到我们棚子底村,距离虽然不远,但中间却要穿过一个神秘的路口,名字叫作垫子沟口。据老人们传言:老早以前,垫子沟里住着一家人,有一年,因为得罪了一个外乡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晩,全家大小七八口人全被杀死灭门了,尸体丢得到处都是。从此,垫子沟就经常有鬼魂出没,到了夜晚,还会时不时地传出鬼魂的哭声,如果有谁敢在晚上拿着酒从沟口的路上经过,鬼魂就会跑出来跟你讨酒喝。大人们将这事描绘的又详细又活灵活现,当时与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们都信以为真,那时候无论大人小孩,晚上没有人敢去垫子沟办事,即使晚上从沟口路过,也都是提心吊胆,要加倍的鼓足勇气才行。
       井上店距离垫子沟口大约有四五百米远,我在井上店路边的大神树下強拉住两条毛驴停止前进,希望父亲能够赶上来,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父亲的综影。我一手牵着一头毛驴,天黑了毛驴急着要回家,在我的身边一直来来回回的打转,背上的驮子相互间不断的碰撞着。我担心时间久了驮子会被碰撞得掉下来,便下定决心不再等候父亲,我要独自牵着两头驴子,撞过垫子沟这个"鬼门关"。
        我一手拉紧一头毛驴,将我自己夹在两头毛驴的中间,我调整了一会自己的呼吸,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带着两头毛驴向着垫子沟口冲了过去。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冲过了垫子沟口这个鬼门关,我不敢回头看,也顾不得回头看,只是低着头,与两头驴子并排着,一起顺着地上的路向前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了父亲熟悉的声音,我即刻从迷茫的神智中清醒过来,抬眼一看,父亲已经追赶上我和毛驴,并且,我们已经走到我们村的村口了。
       我的童年是清苦的,梦幻般的,同时,童年时代的那些人和事也是令人刻骨铭心的。张三记,是我童年时代最要好的伙伴,十二三岁前的那段时光,我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寸步不离。他与我同岁,现在也已经同我一样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了。还有一个伙伴名字叫张大头,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是打出来的好朋友,现在他已经去世多年了。
       呜呼,人生苦短。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曰益提高,人均寿命也在不断地提高,这是国人之幸,国人之福。现在,我能够在已经迈入古稀之年的岁月里回忆童年的往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深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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