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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友情反被多情误

 胡素屹夏莲书屋 2019-02-01

本文参加了【我爱TA】有奖征文活动

  文/胡夏莲
  
  如果没有网络,他还是那个他,自由地呼吸,自由的享受生命的每一个历程。每天做着作为一个男人该做的事:为了儿子,为了妻子,为了他的父母及家人。他忙碌,他快乐,他享受着平凡的幸福。可是,幸福只是一个转身,因为网络,这一切平凡的幸福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题记
   
    (一)
  
  何欣圆呆坐在电脑前,心不在焉地在音画素材网转悠。右手的中指摸着鼠标的滑轮,屏幕的美图心电图式的上下波动。刷新,刷新,再刷新,似乎在渴盼着能刷出什么新大陆。皎洁的月亮洒下了朦胧的清辉,地上的树影像那玉盘中的桂花树婆娑、迷离,影子已经由西边移到东边,仰躺在地,似在数着天上的星星。
  何欣圆看了看电脑右下角,那白色屏幕显示着黑色的字体“0:58”,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在电脑前噼啪噼啪地敲下去,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当她把鼠标移到左下角的“开始”俩字准备关机,习惯性地瞥了右下角的QQ头像一眼。未曾想到此时一个头像在闪动。她熟练地打开系统消息,查看他的个人资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头像,浓眉大眼、高高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头上的发丝有的一根根向后弯曲,有的一根根向上直冲云霄,嘴角的胡子也修理得很干净,洁白的衬衫领外打着一条蓝灰格的领带,外穿一件灰黑色的西装,显得那么神采飞扬。看得出是一个注重仪表的男人。她想,世上哪来这么又帅又标致的男人,这不是在做梦吧?!
  因为江南久雨未见晴的那种阴湿的心情,刚才那种困乏的感觉,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早已被冲洗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砰然的心动。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对方的好友请求。
  “你好!很高兴有缘成为朋友!”她说。
  “你好!能成为朋友我感到很荣幸!”他说。
  “我很欣赏你的文笔!”
  “谢谢你,是你过奖了!我只是喜欢文字,忙里偷闲写写日志。”他一边欣赏她那优美的音画空间,一边说:“你的空间很漂亮,是你自己制作的吗?”
  “是的。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才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请问你家住哪里,多大了,你能告诉我吗?”她问。
  “我家是山东的,属猪”他回答说,“你能告诉我你家住哪儿吗?芳龄几何?”
  “我家在江西,我在厦门一家公司上班。我七八年生的。你属猪?八三年的吗?”
  “不,往前推一个回合,七一年的。”
  “你骗我,我不信。你长得那么帅,显得那么年轻。”
  “谢谢你,过奖了!你看我像说谎的人吗?”他问。
  “当然不像,要不我怎么会加你呢!”
  “能告诉我怎么称呼吗?”
  “我叫吕一帆,你呢?”他不失山东人的直率与豪爽。
  “我?我,我叫何欣圆。那我以后就叫你一帆哥哥,行吗?”
  “当然乐意,捡到一个这么好的妹妹,何乐而不为呢!”他说。
  “既然我们已经成兄妹了,我很喜欢你写的文章,你喜欢我制作和音画效果,以后就让我把你写的文章制作成音画日志后再发表行吗?”
  “好呀,美文加美图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他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
  “那我怎么才能把你的日志制作成音画日志呢?日志在你的空间呢。”她说,“除非我登录你的QQ,以你的身份进入你的空间,修改后还是你的日志。”
  “这,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相信我?我是真诚的。不信就算了吧!”
  “不不不,没有不相信。我的交友原则是以诚实的态度,广交天下友。我们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哪有不相信的道理。”
  “既然相信我了,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她带着责怪的语气追问。
  “你说的也对,好吧,既然我们已经是兄妹,还能帮我制作音画日志,当然乐意啦!”
  “好了,欣圆妹妹,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改日再聊吧!”
  “好的,我明天也得上班。哥哥,晚安!”
  “欣圆妹妹,晚安!”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时间嘀嗒嘀嗒地过了凌晨两点,可是她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他那英俊的影子。直到黎明的晨风轻轻地吻着她的纱窗,窗外能听到早起的人们那稀疏的脚步声,她才带着他的笑容眯了一个回笼觉。
  
  (二)
  
  时间如行云如水,阳光暖暖地透过窗格照到了床上。初秋的白天依然洋溢着秋老虎的热度,可清晨那秋老虎似乎也没睡醒的样子,发不了威。太阳懒懒地躺在微波粼粼的海面上,放射出一缕缕金灿灿的光芒,街道两旁的树木贪婪地吮吸着大自然的甘露。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伸懒腰,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她匆忙起床,用木梳理了理乌黑的小波浪卷发,到卫生间挤了点洗面乳倒入手心,沾上水轻轻地涂抹到脸上,“啪啪啪啪”,流水声和那拍打脸颊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匆匆地刷牙、洗脸、化妆,又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才穿上一件白色短袖衬衫,飞奔下出租屋的楼梯,一路小跑着去往公司的公交站台跑去。幸福时刻总有幸运向她招手,她赶到办公室时,刚好八点整。她看了看窗外,会心地笑了。
  工作是必须的,不能因为吕一帆的出现而耽误工作吧,何欣圆想。当她把电脑打开,进入到自己所要工作的页面以后,却抑制不住对他的念想。按照公司要求,上班期间不可以聊QQ,她上班一般也不登录QQ的,可是今天她做不到。吕一帆的头像在她的头脑扩散,扩散,直到占据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虽然阳光依旧,办公室人员都照旧忙碌,翻阅资料哗啦哗啦的声响和敲击键盘时的噼哩啪啦的声音也跟往常一样,可今天她根本就听不见,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她只听得到那个头像的呼吸。她不是甘于寂寞的女人,只是在寂寞的时光隧道里没有遇到心仪的他吧!
  寂寞是难耐的,虽然她曾经是个有夫之妇,但现在只是孤身一人。这十多年来,寂寞感时时撞击着她枯竭的心灵,她受够了。今天,既然让她遇到了能够滋润她心田的源泉,她不可能放弃,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为了吕一帆,今天她也顾不上公司的制度,就算是让老板逮个正着,让她赴汤蹈火,她也要登录QQ,看看能不能看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头像闪现。她把自己的登录状态改为隐身登录,这样她的心里可以踏实得多。可是期望归期望,那个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并没有如期而至,期望值越高,失望值也越大。她并不知道他是个农民,白天必须去做他作为丈夫与父亲应该做的事,目前正是红枣的秋收时节,哪有那些闲情来QQ聊天。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即使让她等上一分钟也如坐针毡。她甚至开始抱怨,难道他的心里没有一丁点对自己的牵念,否则怎么会一个招呼也不打!可她惯有的高傲不允许她主动低头向对方问候,她只有心不在焉地边工作,边等候那个让她痴迷的头像闪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奇迹还是没有发生。工作台上的资料只是一群在她眼前闪烁的符号,此时她恨不得让这些符号从她的眼底消失,可这些符号偏偏执拗地烧灼着她的双眼。
  时间就这样在煎熬的等待与失望中过去,终于熬到下班时间,她没敢关电脑,生怕错过他发来的消息,更没胃口去吃公司的工作餐,
  等候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寂寞只是难过,等候却是难熬的。这次,她不能再等下去,否则那颗心会被那炙热的火烧成灰烬。为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念想,她不得不放下高傲的自尊。
  “你好,一帆哥在吗?”
  “是不是很忙,怎么连给我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她不厌其烦地发了一条又一条,直到下午下班,还是没看到她所期待的头像闪现。
  
  (三)
  
  忙碌了一天的太阳移到了西山顶,漂浮在天空的云彩,正在不停变换着颜色,给大地穿上了鲜艳的衣裳。阳光不再像中午那么耀眼,但也不失最后的温度,温柔地抚摸着微波粼粼的海面,整个大海就像披上了美丽的金纱,随风飘动,如一位美丽的仙女在翩翩起舞。东边,升起了一轮月牙,它踮起脚跟,羡慕地望着太阳远去的方向。太阳最终忍耐不住劳累了一天的困乏,转了几下,然后一头扎进山野丛林。
  何欣圆草草收拾了工作台上的资料,到快餐店随便点了个快餐,便噔噔噔地跑上楼,回到了租住的小屋。路边的小树,傍晚的美景全都与她无关,她关心的只有那个QQ是否已经上线。
  她把快餐放在电脑前,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打开电脑,登录QQ。她打开自己的音画空间,边吃边看,看看有哪些不妥,吃完后再作修改,她要把自己的空间打造成一座网络花园,一定要设法吸引吕一帆的眼球。可此时除了等待还是等待,吕一帆的影子也没看到,更别说吸引他的眼球。
  夜色渐渐浓了,太阳已卸下妆,彻底退出了一天的舞台。月亮的清辉洒落在窗外的椰树上,一阵阵习习的海风吹来,摇曳的树影婆娑起舞。海风透过窗纱吹拂到何欣圆的脸颊,吹拂着她那缕缕微卷的秀发,燥热的身子才感到稍许的凉意。
  她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难耐的寂寞,再次给他发起了信息。
  “喂,一帆哥哥,在吗?”
  上天不负有心人,既然让两个一见钟情的男女个体相逢在相同的时光隧道,即使不能让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不会让他们在一面之缘之后就成为天涯沦落人,但希望总是姗姗来迟。
  月亮从东方爬到了高空。电脑的右下方终于一个头像在闪动。他来了。
  “晚上好,欣圆妹妹,我来晚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吧?”
  “嗯,有一点。你做什么呀,很忙吗?”
  “我摘秋果,才上线。白天我一般没时间上网,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我都已经叫你哥哥了,怎么还那么见外呢!”他越客气,她反而越不自在。
  “好的,遵命。好妹妹!今天过得还好吧?”
  “还行”,她口是心非地说。
  “一帆哥哥,你不是让我把你的日志制作成音画日志么?你的QQ密码是什么呢?”
  一连串的密码发到了对方的屏幕上。
  她按照他发过来的密码登录,果然没有骗她,此时的何欣圆更相信眼前的这位哥哥了。几分钟后,吕一帆的第一篇音画日志在她的制作下大功告成。
  时间在流逝,一篇篇的美图美文就在她的精心打磨中不断地诞生。
  可是吕一帆自己没有电脑,也看不到音画效果。为了查看音画日志,他开始频繁地去网吧。
  岁月促使人成长,同时也是情感的磨石。异性的两颗孤寂的心在时间的打磨下,迟早会被擦出炙热的火花。即使知道这段感情不会得到全天下祝福,即使知道这个喜堂里只有你我二人,即使知道这是不伦之恋,有时心也会如脱缰的野马,不顾一切,桃枝为约,红巾定情。不在乎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只要两颗相吸的心能相依相守,也会为之赴汤蹈火。
  纸可以包住坚冰,但却是包不住火的。一帆的儿子正处于青春期,也许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感情特别细腻,特别敏感吧。父亲以前从不去网吧,可是最近的变化没能逃过儿子的眼睛。他让父亲用自己的笔记本登录,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防止父亲发生婚外情,他借此机会把父亲的QQ号给封了。
  
  (四)
  
  东北的秋天已然没有了夏日的余热,忙碌的吕一帆白天依然做着他作为父亲,作为丈夫所应该做的事。随着红日的西移,地上的影子向东延伸,越拉越长,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收起忙碌的身影,踩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
  黄昏后的月色夹带着丝丝的寒意,月色中的桂影迷离,却走不出她的影子。寒风透过他单薄的衬衣,却无人与之相伴相依,公园的硬石板凳,能否梦寻依人相聚。
  没有了QQ,空间成了他的过客,日志成了他的梦想,更不用说与感情日渐加深的何欣圆联系。正如他所说:“你轻轻地掠过我的窗口,却沒有把脚步停留,是为了青松的约会,还是怕错过了红梅的韵味。羽衣轻舞,回首间,眉宇里写满对天空的眷恋;霓裳飘飞,低眸处,道不尽红尘中无羁的牵绊。我错过了春风,又错过了秋雨,伫立的帆影只为了等你。張开双臂拥你在怀里,可我又怎能拥住你的飘逸;梦醒处才发现,脸庞上有一颗晶莹的泪滴……”
  转眼已经秋收完毕,农民的规律是半年忙碌半年闲。吕一帆不是那么甘于落后的人,闲暇的秋后,他也想出去找一份事做,既可以填补空寂的心灵,也可以为家庭增加一份收入。收拾好生活的必须品,吕一帆与同村的其他几个男人一同踏上了南下的动车。
  出了火车站,厦门旖旎的风光顿时把十多个小时旅途的劳累消失殆尽,全国最美城市之一果然名不虚传。粗壮的榕树、高高的白杨、湖边的垂柳、铁扇似的椰树、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桂圆树,整个城市绿树成荫,还有那古色古香的近代建筑,独具特色。
  喜欢这座城,不只是因为城中景,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城里住着某个人,有一颗温暖而牵挂的心。在家时,是天涯咫尺。令他伤心的却是现在变成了咫尺天涯。
  漂泊的日子是难熬的。他先把自己安顿下来,上班时他全身心投入,因为他知道,他有个需要他的家。可是每到夜深人静时,也许是身处异乡为异客的原因吧,那份孤寂感油然而生。他的空间,他呕心沥血写成的日志,还有经她的妙手制作的美丽音画,此时也只能躺在一个孤寂的港湾,无人问津。亦或有人评论也无法回复。目前手上徒有一部手机,却依然无能为力。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虽然没了登录密码,但记得自己的QQ号。
  那天下班后,吕一帆来到乡友的宿舍,用乡友的手机QQ进入自己的空间,从访客记录里自然能找到每天都会来光顾的她。进入她的空间后,他毫不犹豫地在她的留言栏内写下“我找不到自己大门的钥匙,只能通过朋友家的大门,从侧门进入自己的家,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伊人的倩影。如果你还记得吕一帆这个哥哥,请加我的微信。”
  这段时间的失联,何欣圆以为是他把自己遗忘在一个蒙尘的角落,想质问一下迫不及待。她急切地打开那像两只刚出世的蝌蚪的图案,输入对方的号码加上了他。
  “你好,请问你是谁?”
  “我是一帆,你是何欣圆吗?”
  “是的,我以为那个留言不是你发的呢!只是想确定一下。”
  “这么多天联系不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可能是我儿子发现了我们的关系非同寻常,把我的QQ号给封了,我无法登录自己的QQ。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我还好,只是有点想你。你想我吗,一帆哥哥?”
  “当然想你,可是我无法联系上你。在家我不敢再申请QQ号,我怕又被我儿子发现。我现在不在家,要不我重新再申请一个QQ吧!”
  “原来是这样!我有两个QQ号,要不我的那个不太用的号给你用吧?”
  “行呀,我也免得麻烦。谢谢你,好妹妹!”
  就这样,他用上了她送给他的QQ号。性情耿直的吕一帆没想过去更改QQ密码,实际上也觉得没有必要,既然她都把它送给自己用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呢!
  
  (五)
  
  时间就这样在工作与网络中度过。白天他们都得忙着去上班,他们不能过多占用老板的时间。夜晚或周末,只要公司不加班,她们大多在网上度过。她照样每天忙着制作她的音画空间,及时地帮他制作音画日志。他依然开始忙着书写优美的文字,墨染书香,乐此不疲。偶而也会跟好友一起出去逛逛,看看如画的夜景。
  无论他们多么忙碌,每天都会忙里偷闲互相问候一下,或者说说各自的心里话。时间是伤痛的洗涤剂,但也是感情的催化剂。两颗孤寂的心在时间的磨合下很自然地溶合在一起。视频几乎变成了每天必修的课题。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对方的音容笑貌在各自的头脑中已经深深刻下了烙印,但吕一帆的理智似乎能够战胜一切,几个月来,屏前的她竟然不知道他就处于同一城市。
  崭新的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新春的脚步越来越近,列车的影子越拉越长,一直延伸到东西南北各个方向。
  年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们俩都没加班。侣一帆出来也有几个月了,他想去看看闻名中外的古浪屿。这一天,太阳刚刚探出半个头,映照在鲜活的海面上。海面的日出与空中的日出合为一轮圆圆的红日,荡漾在蓝蓝的海面上,海面放射出缕缕金色的光芒。
  最早的公交车虽不是很挤,但因为是周末,公交站台照样排满了外出的行人。公交从集美缓缓地向轮渡码头驶去,广播里已经传出“轮渡码头到站了,请主动给弱病残或孕妇让座,上车请当心,下车请走好!”车中的侣一帆随着人流走出了后车门。他问车旁的一位大哥:“请问大哥,去鼓浪屿怎么走?”话音刚落,旁边就有好几个手执小旗的中轻年男女走过来,热情的招呼着他跟他们走。奇怪的是一大群人都磁石般地被吸在他们的后面。转眼出现了一座低矮的小屋,小屋里坐着一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那里出售去厦金海域的船票。屋外有好几个售票员,她们见到客人来了,立即赶过来问:“去游金门吧,要几张船票?人们都说到了鼓浪屿而不去金门,就等于没到鼓浪屿。金门岛是台湾的,刚好游玩金门回来再游鼓浪屿。”经她们这么一说,再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从厦金海域回来,游轮直接把游客送到了鼓浪屿上。
  侣一帆站在钟鼓楼前,不知是自己随便走,还是去跟导游好。正犹豫时,钟鼓楼对面那棵大榕树下,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她正用那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榕树上垂下的缕缕根须。是在梦里见过她,还是上辈子就认识她?都不是,她不正是日日相见却不见的何欣圆吗?那微卷的头发,白皙的脸庞,圆圆的大眼睛,早已定格在他脑海的画册了。
  侣一帆用手缕了缕被海风吹得蓬松的短发,整了整衣冠,轻快地向她走去。他们俩四目相视了好一会儿。何欣圆蒙了,造物主怎么造出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没等她开口,侣一帆先开口了:“欣圆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叫我欣圆妹妹,难道真的是他?她疑惑地打量着他。
  “我到厦门已经有几个月了,只是没敢告诉你。你怎么啦,不相信我吗?我正是你的一帆哥哥哥呀!”
  “真的是你,一帆哥哥,你好坏哟!”她如梦似幻地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证明不是做梦,情不自禁地绵在他的怀里,泪水禁不住喷涌而出。此时,他们不是游客,而是游客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好了,乖乖别哭了。君住厦门头,我住厦门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厦门水。现在应该改写成君弄鼓浪树,我涉厦金海,心有灵犀一点通,千里来相会。走吧,让我们一起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此时,空气是甜的,海水也是甜的。所有的景物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美丽。他们手牵着手游琴园,登日光岩,赏郑成功纪念馆,看海底世界,逛购物街,尝美食。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太阳移向了海的西面,他俩不得不登上了返回的轮船。公交沿着何欣圆的住处方向驶去。此时的夜是他们的。
  他们回到了她那五楼的出租屋,十多平米的小屋足以容纳他们两颗蹦跳的心。月亮透过纱窗,牵引着两张红润的唇缓缓地靠近,靠近,最后粘合在一起。他那双大手触到了那个隆起的散发着香味的地方,在她的胸前落定,抚摸,虽然有点儿粗糙,但是那么令她不可抗拒。她那纤细柔软的手在他的背上不停地游移,最后落定在他那隆起的两块肌肉上,抱紧,直到两个身体也完全融合在一起。整个月色中只有两个朦胧的身影在滚动,炙热的火焰燃遍了全身的每个细胞,乃至细胞核,似乎要把两颗心烧透,急促的呼吸声在整个的房间回响。
  月亮渐渐地向西移去,晨风吹醒了忙碌的人们,却吹不醒沉醉的心。
  返乡的味道越来越浓。尽管有多少不舍,可列车还是把他们拉得越来越远……
  
  (六)
  
  年味越来越浓.在大都市忙碌了一年的人们都渴盼着回到故乡的小镇.他们就像一尾飞翔的鱼,在悬浮的空气中,从年头飞到年尾。虽然也从中欣赏着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可无论是水上阁楼也好,人间殿堂也罢,那些繁华的过往是别人的,他们只不过是路途中的看客。繁华殆尽之后,只有这乡镇的小屋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那里有他们自由呼吸的空气,那里有他们自由游弋的清水,那里有一双双渴盼着脱臼的灵魂归位的眼睛,那里有一个个等待着他们爱抚的伊甸园。
  列车把他送回山东的小镇,平时安静的小镇也也渐渐热闹起来。在大都市飞翔了一年的中青年男女,此时都陆续飞回了故乡的小镇。短暂的相聚,转眼就是漫长的别离,谁也不愿错过这相聚时的温馨。街头巷尾都聚拢了忙碌的身影,他们大多在忙碌着采购过年或婚庆的必须用品,因为他们必须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办完他们平时来不及办的事。此时的他们,忙碌着,但却是快乐的。
  侣一帆也不例外,虽然他的儿子吕锦超还在读大二,置办婚礼对他来说,还是一个较早的话题,但亲朋好友之间应有的走亲串户、礼尚往来也还是必须的。侣一帆整天忙碌着喝酒赴宴,晚上也少不了与妻子的温情,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把何欣圆淡忘。
  江南的小镇也一样聚拢了飞回的人群。何欣圆跟别人一样,被列车拉回了故乡热闹的小镇。热闹是别人的,在相同的时空隧道里却进不去她的小屋。白天她悄悄地去看看自己年幼的女儿,偶而也出去参加别人的宴会。酒足饭饱之余,她依旧回到她那四壁冷清的小屋。夜深人静之后,面对四周冰冷的墙壁,呼呼的北风敲打着玻璃窗户,透过狭窄的缝隙钻进她那孤单的灵魂。寂寞的芳草在她的体内疯长,挤压得她不能呼吸。寂寞是难熬的,也是最漫长的。
  独处一隅的她除了上网别无选择。上网是需要网络信号的,可在家呆几天,她徒有一台电脑也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的摆设而已,手机成了她的唯一。对于侣一帆来说,手机可以排遣他的孤独,他可以沉醉于文字的海洋里,欢快地遨游,自由地畅想。对于何欣圆来说,手机仅仅只是聊天的工具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她明知那头的他此时正处于久别胜新婚的热望中,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她一次又一次拿起手机登录QQ,希望对方的头像能够闪亮,哪怕只几分钟的工夫,也能带给她新的希望,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能拔除她心头萋萋荒草。虽然她知道他从不隐身,但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又一条信息,虽然只是普通问候,可也还是如泥流大海。希望就在这指尖的轻触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变成一次又一次失望,只留下一声叹息在沉闷的空气中回荡。
  可是,她能对他做什么?!何欣圆甚至开始恨他,满怀的抱怨在她的心头膨胀,膨胀,憋得她不能呼吸。但她必须想办法拿出行动来征服他。她开始恨QQ,如果没有QQ,他们也不曾相遇,他还是那个他,她也还是那个她,偶而做做梦,然后依然做回自己。如果没有QQ,她还是平淡地生活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可是这一切都由QQ而起。他徒有QQ又不登录,既然他儿子侣锦超可以封他的QQ,我也一样可以封他的QQ,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七)
  
  时间不会为某个人特意停留,伴随着新年钟声敲过之后,春天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山朗润起来了,水朗润起来了,就连那回归的人们也朗润起来了。可这短暂的相聚就像那流星一样,转眼之间划过天际,很快就流逝得无影无踪。随着春雷的一声巨响,绝大多数人们又被长长的火车拉出了村的路口。
  侣一帆的生活里,打工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人流的分散远离,他也不再每天忙于酒桌上的谈天说地;随着儿子返校的脚步声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路口的晨雾里,却唤醒了他沉睡的QQ记忆。半个月来一直没与她联系,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是否跟他一样过得舒心惬意?她那白皙的脸颊,红润的嘴唇,柔软得像海绵体已经扎根在他的脑海里,只要在夜深人静时就会在他的心里发芽、吐绿、开花。此时作为男人的烈火也在他的体内燃烧,燃烧得像个大火球。虽然妻子就躺在他的身边,可他不想这么快借助妻子的肉体把这团火焰熄灭。
  他仰躺在床上,头枕着红色的绣花枕头,左手托住手机的后盖,右手食指不断轻触手机的模拟键盘。他登录了一遍又一遍,屏幕总是显示密码错误。奇怪,难道我的密码被盗?他这样想着,全身的烈火也已被这莫名的烦恼浇灭了一大半。于是他只好登录很少用的微信。
  “欣圆,最近过得可好?”
  “你说呢?你还记得我吗?”屏幕那头的她抑制不住自己的两股清泉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流。
  “当然,要不我怎么会这么心急如焚呢!我很想你!可是我儿子在家我不敢登QQ,告诉我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他关切地说。
  “我早已经上班了,一切如原来的样子。”她答非所问似的回答。
  “对了,你知道你儿子的QQ号吗?”何欣圆问他。
  “我不记得了,我先去原来的QQ空间找一下,稍后再告诉你。好吗?”
  几分钟后,他如愿把儿子锦超的QQ号发给了她。
  “欣圆,我的QQ被盗,我怎么也登录不了QQ。可是我用我的手机申请找回密码也失败了,不知怎么回事。”
  “我看到你一直没登录,以为你不用了。我用我的手机号申请了密保,除我之外,谁也没办法申请密保的。好吧,我现在就把新密码告诉你。”一阵犹豫的沉默之后,她编了一个违心的谎言。
  人是一种奇怪的情感动物,当两颗心有过零距离的接触后,彼此的欲望就会变得越来越多,所有隐形的缺点也不会再为对方刻意隐瞒。彼此的秉性也就在对方的视野里暴露无遗。驾驭在两性友谊基础上的恋情,没有牢固的婚姻作基础,就像失去了保护膜,迟早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与伤害。就像蚕作茧自缚不是为人类吐丝,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当蚕化蛹成蝶时,也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面具,离他的生命终端也不远矣。
  爱情是自私的,容不得半点沙子或微粒。因为那次亲密之后,何欣圆变得有点自私、有点霸道、甚至有点不可理喻。她时常查看他的聊天记录,或者在他与朋友聊天时直接把他拉下线,她对他的监督甚至超过了一个合法妻子所应该履行的范围。
  作为一个男人在闲暇之余偶而找人聊聊天,在保持分寸的范围内适当调侃一下,也可舒缓舒缓紧张的情绪,本无可厚非。但何欣圆绝不允许他这样做。为了驾驭侣一帆,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有几次三番地去封他的QQ号。
  人,虽然是有感情的,但也是有个性、有尊严的。
  
  (八)
  
  “喂,你好!我今天新加了一个QQ好友,网名也叫侣一帆,是你吗?”好友王欢比较肯定地问。
  “不是,我只有这一个QQ号。”何欣圆切换成他的身份回答。
  可是王欢并不知是她,继续说:“我到那空间逛了一圈,空间里面空空的,但与你的资料相仿,我以为是你呢。”
  “是我新申请的QQ号,但我不用那个号。”情急之下,他说是她的网友把他的QQ号封了的事向好友王欢解释了一番。王欢听得如坠云里雾里。
  “每个人多少都有点隐私的,即使是夫妻之间也有不想告诉对方的隐私,更何况是网友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网络是这个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你就不怕她害你吗?你怎么会把自己的QQ密码告诉她呢?”王欢提醒他。
  “目前还没有……”侣一帆终于经不住好友步步盘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为了一个QQ,让你长期受折磨,不如干脆把那里面的属于你的作品复制到你的新QQ空间,把那个号码还给她,长痛不如短痛。”王欢建议说。
  “你是谁?原来都是你们在中间捣鬼!我的空间不漂亮吗?”她把他的QQ逼下线说。
  “我是谁不重要。你的空间制作的很漂亮。请问你是谁?该叫你小妹,还是嫂子,为什么总是封他的QQ号呢?”王欢问道。
  “我们只是闹了点矛盾,一帆他比较桀骜不驯,不太好驾驭,我只好用封他的QQ号来整整他。那个新号只是他一气之下申请的,他不会用的。他人还是挺好的,我们只要过一晚就没事了。”何欣圆说。
  “对不起,小妹!我以为你是她的网友,既然如此,我也希望你们夫妻俩能幸福美满。我明天再劝劝他,毕竟你封他的QQ也是为了你的家好,我劝他收敛收敛那性情。”
  “你好,一帆吗?何欣圆是你妻子,你为什么骗我是好友?”王欢切换成微信问。
  “真的没有骗你,我像是骗你的人吗?”侣一帆解释说。
  “我不敢用新QQ,我用新QQ,她就会把我的事告诉我儿子。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你打算长期与她混下去,就只能当作我什么也没说。我的想法是不如当面向儿子和妻子解释清楚,恳求妻儿的原谅,可能会有一场急风暴雨。但是,我想你妻儿也会原谅你的,即使不能,自己酿下的错,也只能听天由命吧。”
  “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他们知道。”一阵无奈的沉默之后,侣一帆在痛苦的磨难中倍受煎熬。
  时间就在用与不用新QQ的思想斗争中嘀嗒嘀嗒地过去。夜,显得如此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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