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为时间悲伤,很早就开始了。直到遇见林清玄,直到读到散文《和时间赛跑》。说起来,读他的书也不多,但却如知音般的心心相惜,原是因为与他有极其相似的感受,且都从童年开始。又到了岁末,我知道我的悲伤又会袭来,加之又传来林老师去世的消息。这般突然,仅以一篇短文表达我的纪念,纪念林老师,也纪念我即将开始的悲伤。 相见与不见,都在时间里 文/李其玉 我没有见过林清玄。但知道他离世的消息,我却悲伤不已。此刻,还没有提别落字,却已是泪流满面。 与大家如知音般熟知,是因为《和时间赛跑》。不到800字的文章,第一次读后就不忍放下,一口气读了足有十余遍。原来世间,真的有与我童年的感受如此相似之人:叹时间的离去,叹事物的一去不复返。 8岁的时候,爸爸带回的年画是一个舞蹈演员,很美,眸子清澈水灵。在家人们的惊叹声中,我的内心却满是忧伤。眼前这张年画,是属于1977年的,因它的到来,1976年将会永远地去了。从此我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1976。 大年三十,望着太阳一点点一点点地西沉,就要消失在家后面那座小小的山头,我的伤心终于满溢出心灵,望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泪流不止。 我希望自己有一双手,能拽住太阳,让它不要落下。但是,我没有这样一双手。无论我有多么舍不得,它还是落下了。 妈妈来到我的身边,问我为什么哭? 我说,是因为时间,今天去了,就再也没有今天了。 妈妈说,今天去了,明天会来啊!你看太阳不是照样升起么? 我说,是啊,明天太阳会升起,可那是明天的太阳,再也不是今天的太阳了。 妈妈的劝慰没有解开我内心的结与痛。 我依然悲伤! 爸爸把新衣服捧到我跟前,我依然悲伤!那一年,因为当了“三好学生”的缘故,父母奖励我,给我做了一件新衣服,是格子花纹的,粉红和咖啡相间,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都是我喜欢的。 可是对新衣服的向往,远远抵不过我内心的悲伤,一想到“1976”再也不会回来,一想到“今天”过去了就再也不能回到“今天”,我就哭,就默默地流泪。 这样的心境会纠结我很久,日日的悲伤大概要持续到正月十五以后,才会慢慢平复。而等到第二年除夕来临,我的悲伤又开始了。 如此往复! 后来,爸爸妈妈弄不清楚我为何悲伤,便请“高人”指点。“高人”告诉爸妈,说我是被院子里去世的三伯的鬼魂附体了,要请道士去人家的坟头撒铁沙子做法。 我告诉爸妈我没有被鬼魂附体,是叹息时间的离去。可我越是解释,爸妈越是相信道士的判断。为了不让我的悲伤牵连去世的三伯,我收起了自己的悲伤。可收起悲伤,却更悲伤。直到遇见林清玄,遇见《和时间赛跑》的人。 “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的昨天过去了,它就永远变成昨天,你再也不能回到昨天了。” “我每天放学回家,在庭院里看着太阳一寸一寸地沉进了山头,就知道一天真的过完了。虽然明天还会有新的太阳,但永远不会有今天的太阳了。” 原来,为“今天”悲伤的,不只是有我,还有林清玄。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在为“今天”、在为“今天的太阳”悲伤了。 文字道出了我心中郁结多年的痛。虽然,我没有像林清玄那样,日日与时间赛跑。但懂得了“每一个时刻皆是唯一”的我,却更加懂得了珍惜,懂得了在“在时间里多叹息一刻便浪费了一刻”的道理。 如今,这位抒发我、分享我童年感受的“大家”走了,如几十年前他的祖母一般,也成为了“时间里的事物”,也一去不复返了。 音容消失在时间里,但留下的文字却在时间里闪烁光芒,照亮一个又一个在时间里行走的人! 或许,此刻,在某一个村庄的一片山头前,正有一位少年,望着夕阳西沉,诵读着《和时间赛跑》,解开心头的结。 2019年1月27日 于成都金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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