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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华大学为本科生开设《写作与沟通》必修课 谈成长评估
谢小庆 （北京语言大学）
编者按：这是谢老师发表于2018年8月20日出版的《湖北招生考试》今年第20期的文章。 今年5月，《光明日报》报道了清华大学发展学生审辩式思维的努力。本号曾在第775期《清华将在2018级学生中启动“写作与沟通”必修课，2020年覆盖所有本科生》中转载。看到《光明日报》的报道，谢小庆老师写了这篇文章，对清华大学的课程评估提出了一些建议。 审辩式思维公众号804期转载了清华大学钱颖一教授的文章《清华大学的批判性（审辩式）思维培养和评估》。这篇文章不仅谈到了审辩式思维的评估，而且涉及了成长评估（growth assessment）。清华大学采用美国教育测验服务中心（ETS）所开发名为《提高》的审辩性思维测试，在2017年9月和2018年1月对大二学生进行了两次测试，考查学生通过学习所获得的成长（growth），对教学效果进行评估，对不同的授课教师进行比较。我们期待着及早看到清华大学的成长评估结果。 关于《提高HEIghten》，本号第598期《美国教育测验服务中心（ETS）2015年推出的最新审辩式思维测试》一文曾予以介绍。
摘要：2018年，奥巴马主持制定的美国教育改革法案《每一个学生成功法案（Every Student Succeeds Act，简称ESSA）》将正式开始施行。新法案的突出特点体现在用“达标+成长”的概念完善了小布什《一个都不能少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 Act，简称NCLB）》的“达标”概念。本文结合清华大学为本科生所开设《写作与沟通》课程中的成长评估问题，简单介绍了“成长评估”的概念。 2018年5月17日，清华大学校长邱勇宣布：将在2018级新生中开设《写作与沟通》必修课程，计划到2020年，该课程将覆盖所有本科生。此课程定位为非文学写作，偏重逻辑性写作或说理写作，通过高挑战度的小班训练，提升学生的写作表达能力、沟通交流能力、逻辑思维和审辩式思维（critical thinking，也翻译为“批判性思维”）。此课程将由邱勇校长亲自推动，成立专门的教学机构，组建不少于25名教学系列专职教师的教学队伍。学习采取小班讨论的授课方式，每班15人左右。[1] 世界上一流大学都很重视对学生写作和沟通能力的培养与训练，清华大学此举旨在建设国际一流大学。[2]
一、 学生评估，教师评估，教学方法评估
《写作与沟通》课程开设以后，将面临三个问题。第一，怎样评估（assess）学生的学习成效（outcome）；第二，按现在计划，2020年课程将覆盖清华大学的全部本科生，15人小班教学，全校每年将有200多个班上课，至少需要几十名任课教师。怎样对教师的教学效果进行评估和优化？第三，不同的教师会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怎样对不同的教学方法进行评估和优化？ 这三个问题是教研组需要考虑和解决的问题。
二、 成长评估（growth assessment）
清华的学生有的来自强调自由探索的十一学校，有的来自强调严格纪律的衡水中学。由于生源不同，原有基础不同，背景不同，专业不同，仅仅结业时的一次考试不足以评估学生通过学习所实际获得的成长（growth），不足以评估教师的教学水平和教学效果，不足以评估不同的教学方法的长处和不足。为了对学生的学习效果、教师和教学方法做出评估，至少需要进行两次测试，开课时一次测试，课程结业时一次测试，才可能做出合理的（rational）的评估，才能为优化教师队伍和改进教学方法提供有效的依据。 小布什在2000年大选中当选。2001年1月20日，小布什总统宣誓就职。1月23日，他就推出了被称为“一个都不能少”（No Child LeftBehind，直译为“不让一个孩子掉队”）的教育改革方案。继而，美国国会通过了《2001年一个都不能少法案（No Child LeftBehind Act of 2001，NCLB）》。其后，美国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教育改革运动，“一个都不能少”的口号家喻户晓，“一个都不能少”教育改革在法律的保护下稳步推进。 NCLB教育改革最核心的理念是“达标（proficient）”和“问责（accountability）”。达标，就是要求所有学生都要完成规定的学习任务，达到规定的知识掌握水平和能力要求。具体的措施是要求各州举行州统考。如果学生在州统考中不能达到要求，出现“掉队”，就要对学校和教师进行问责。 虽然NCLB在解决学生“掉队”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同时也带来了“应试教育”倾向，不利于教师创造性的发挥。应试氛围中竞争性的教育环境，有可能使一些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好奇心受到挫伤。更重要的是，许多存在学习困难的学生无法达标。实际出现的情况是，无论怎样降低考试难度，无论将标准定得怎样低，总有一些学生的成绩不能达标，甚至与标准要求相差很远。因此，NCLB改革遭到一些教育专家的批评，遭到来自基层教师的抵抗。 与小布什一样，奥巴马总统对教育问题也高度重视。在奥巴马的推动下，经过参众两院长期的讨论和两党沟通，国会终于在2015年11月19日通过了新的教育法案《每一个学生成功法案（Every StudentSucceeds Act，简称ESSA）》。这意味着，NCLB推行了14年之后，美国的教育改革进入一个新的阶段。ESSA将于2018年正式实行。 “成长”是新法案的关键词。与NCLB相比，新ESSA法案的突出特点是以“达标+成长”取代了原有的“达标”，以“人人都成功”取代了原有的“一个都不少”。 所谓成长评估，就不仅仅是一次性的总结性评估（summativeassessment），而是至少包含间隔一定时间的两次测试的形成性评估（formative assessment）。当然，有条件的情况下，评估的次数越多，获得的反馈信息越丰富，越准确。成长评估既包含标准参照（criterion reference）的分数解释，也包含常模参照（norm reference）的分数解释。成长评估过程既评估一位学生的学习成果随时间的变化，也评估他在特定群体（全班、全校、全学区、全州、全国）中相对位置的变化，而不仅仅是所处位置。
三、 成长评估工具的开发
清华大学为了对学生、教师和教学方法进行评估，为了进行成长评估，需要开发编制必要的测试工具。如果能够集结组织本校的力量（中文系，哲学系，心理学系，教育研究院等）开发出有效、可靠、公平、分数具有可比性的测试工具，当然是最好的。不仅可以用于本校，还可以为其他学校提供有偿服务。例如，英国剑桥大学开发的《思维技能评估（THINKING SKILLSASSESSMENT，简称TSA）》不仅用于本校，而且服务于牛津大学、伦敦大学学院等其他学校，而且服务于全世界的大学。[3] 如果感到本校的专业力量不足，不足以保证测试的质量，也可以委托给第三方更专业的测试机构。例如，美国的一些大学将成长评估的工作委托给美国教育测验服务中心（ETS）和美国大学考试中心（ACT）等高度专业化的测试研究和服务机构。或者采用ETS于2015年11月推出的用于大学生学习成果评估（College Student Learning Outcomes Assessment）的测试系统《提升（HEIghten）》。其中，包含书面交流表达测试模块和审辩式思维测试模块。[4][5][6] 或者采用ACT开发的《大学学术能力评估（Collegiate Assessment of AcademicProficiency，简称CAAP）》。CAAP中包含阅读、写作技能、短文写作和审辩式思维等部分。[7] 《写作与沟通》课程的测试可以考虑包括言语理解与表达、逻辑推理和审辩式思维三个部分。言语理解与表达部分可以参考《国家职业汉语能力测试（ZHC）》；[8] 逻辑推理部分可以参考用于公务员录用考试的《行政职业能力测验》。[9] 审辩式思维部分可以参考TSA、HEIghten、CAAP中的审辩式思维模块，可以参考今天世界上最重要的学习公司之一培生（Pearson）教育公司旗下的《华生-格拉瑟审辩式思维测试（Watson-Glaser Critical ThinkingAppraisal，简称WGCTA）》， [10] 还可以参考“审辩式思维微信公众号”中提供的几份审辩式思维水平测试样卷。
四、 成长评估模型
在编制开发了测验之后，还需要借助一定的数学模型对“成长”进行评估。目前，应用于美国各州的成长评估模型主要有7种： 1， 增分模型（gainscore）； 2， 渐进达标模型（Trajectory）； 3， 分类模型（categorical）； 4， 残差模型（theresidual gain），包含残差百分等级排列模型（percentile rank of residual）； 5， 学生成长百分等级模型（student growth percentile，简称SGP模型）； 6， 投射模型（projection）； 7， 增值模型（valueadded）。 上述7种模型并无简单的好坏优劣之分，各有长处和不足。对于不同的模型，可以对评估结果做出不同的解释。选择哪种模型，要考虑自身分数解释的不同需要。今天，7种模型在美国的各个州中都有应用，使用最多的是学生成长百分比模型（SGP），有20个州使用，占所有使用成长模型的州一半以上，包括华盛顿特区、马里兰、科罗拉多、马塞诸塞，俄勒岗，华盛顿州等。至少有7个州使用增值模型，包括田纳西，宾宾夕法尼亚，北卡罗莱纳，俄亥俄等。有至少5个州用渐进达标模型，包括康涅狄格、缅因、明尼苏达等。
奥巴马的ESSA将于2018年正式施行，ESSA与小布什的NCLB的重要区别是用“达标+成长”的评估取代了原有的“达标”评估，以成长评估作为问责的重要依据。成长评估对于高等教育固然重要，对于从小学到高中的基础教育更为重要。美国教育界在施行ESSA过程中对成长评估的探索和实践，值得我们关注。
参考文献
[1]淑霞：清华将在2018级学生中启动“写作与沟通”必修课 2020年覆盖所有本科生，清华大学微信公众号：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A4OTIyMzgxMw==&mid=2659205785&idx=1&sn=4dafb84b8b79bcd4fe7a7a2910c55ee9&chksm=8b6ac573bc1d4c65d3d28ec1322d298781b7b15cd892b683586c0ed52300a31c6b4fc8f1f230&mpshare=1&scene=1&srcid=05186a7HFXau07KyNfaeOYZy&pass_ticket=0F9NbhAPIakuLpK44ghVS2HgxKx%2FvwNnyePFP2j4knudB%2BUtZph%2Bz68qKoYMDPLs [2] 邓晖，祁琳：《写作与沟通》将成清华大学本科新生必修课——大学生写作短板亟须补齐，光明日报，2018年5月21日第8版 [3] 谢小庆、李慧华：牛津、剑桥招生中的审辩式思维测试，内蒙古教育，2017年第2期 [4] 刘欧：美国核心教育成果为重心的高等教育评估，中国考试，2010年第5期 [5] 刘欧：高校学生学习成果测评的历史、现状和前瞻，中国考试，2016年第11期 [6] 谢小庆、李慧华：2015年ETS推出的最新审辩式思维测试，湖北招生考试（理论版），2017年第10期（总488期） [7] 谢小庆：审辩式思维能力及其测量，中国考试，2014年第3期 [8] 劳动和社会保障部职业技能鉴定中心：国家职业汉语能力测试大纲，法律出版社，2004年 [9] 行政职业能力倾向测验课题组：行政职业能力倾向测验，中国铁道出版社，2001年 [10] 谢小庆、刘慧：《华生-格拉瑟审辩式思维测试》简介，内蒙古教育，2015年第11期 ************************* ******************************** 学习，不仅要追求“达标”，更要追求“成长（growth）”。对于一些基础好的学生，实现“达标”并不一定能够实现“成长”；对于一些基础薄弱的学生，即使暂时“达标”有困难，仍然可以通过学习获得“成长”。这就是新的“达标+成长”的教育理念和教育评估模型。基于成长评估，那些能够帮助暂时“达标”有困难的学生获得“成长”的教师和学校，那些能够帮助优秀生不仅“达标”而且获得进一步实际“成长”的教师和学校，将受到鼓励和表彰。请扫描或长按下面的二维码关注“成长评估”。 成长评价，包含着鼓励学生自主学习，包含着鼓励学生进行个性化的学习，包含不仅要求学生积累特定知识，更要发展学生的交流沟通、逻辑推理、审辩式思维等核心能力。成长评价，包含对学生的认知诊断，包含对“教育增值”的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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