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忘了烧香？你是在逗我玩吧……

每年正月初一都要去庙里烧香，这是老妈定的，掐指一算，我竟然已经烧了20多年。

凤九 | 文

正月初一进过的庙

每年都是跟爸妈一起过年，初一烧香也是全家的集体活动。

今年是我第一次单独行动。因为结婚了，得去婆家过年，所以，我们小两口去了开封大相国寺。不用说，大相国寺的香烧得那是相当华丽。

年前爸妈回信阳之前，老妈就千叮咛万嘱咐，初一不能忘了去庙里烧香。

印象中，烧香不是打娘胎出来就有的，而是突然之间闯进了我的人生。

老妈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7岁的我和老爸都没有任何异议，乖乖地执行，一执行就是20多年。

而且我觉得很神奇的是，不论走在哪里，老妈都能找到烧香的寺庙。

想当年，翻遍了整个信阳市，最近的就是西郊的贤山上有个庙，于是老妈就相中了它。

头一次去贤山寺，那简陋得只有几间破平房，上山都是土路，也没有什么固定交通，除了寺庙周围有村民卖点儿香表祭祀用品，就罕有人烟了。

尽管如此，不论刮风下雨，我们都会先打车到山脚，再徒步到寺庙跟前，雷打不动地执行着老妈的决定。

年复一年，我都不记得自己许了多少愿，磕了多少头，只是眼看着贤山寺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破庙变成了殿宇楼阁俱全的大佛寺，连名字都改成了贤隐寺。

而更让我惊呆了的是，贤隐寺古代是“中原五大寺”之一，跟嵩山少林寺、洛阳白马寺、开封相国寺、南阳玄观庙齐名。

烧了这么多年香，我只知道庙里有棵一千多年的白果树，竟不知道它恰好见证了这个寺庙1500多年的历史。

老妈可真会选地方，烧香烧的都是潜力香。

由于祖籍洛阳，我们也会去洛阳老家过年，洛阳市的庙自不必说，烧香首选白马寺。但老家在洛宁兴华镇，我印象中，那就是大山深处的小村庄，别说庙了，基本生活设施都不齐全。

可是，对老妈来说，正月初一头等大事就是烧香，掘地三尺也得找个庙。而她也真的找到了，那就是兴华镇附近的还愿寺。

正月初一早上，我们顶着严寒穿过一片河滩，走过一段曲曲折折的山间小路，然后爬了一大截子陡峭的石阶，气喘吁吁地来到还愿寺。

只有一间房子，三尊佛像，这是我烧过的最为精简的庙了。

我上高中后，家搬到了郑州。这是座“火车拉来的城市”，我搜肠刮肚也没想到有啥寺庙（主城区）。

于是，刚搬来的头一年正月初一，我们去了郑州城隍庙。可城隍到底不是佛祖，老妈不甘心，认为这个香烧得不到位。

后来偶然之间，老妈在郑州二七区嵩山路的黄冈寺村附近发现了一个显圣寺，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从此，我们正月初一的固定烧香地改成了黄岗寺村的显圣寺。

它的颜值跟城隍庙比，差了一大截，周围乱七八糟，净是荒地或者拆迁的工地。可好歹人家是佛寺，供奉的是佛祖，老妈认为，只有在这里烧香，才算烧到位。

正月初一为啥要烧香？

那么，为啥正月初一突然就有了烧香这个固定日程？

据说当年老妈出去做生意，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去当地的寺庙里祈求生意顺利，接着，绝大多数时候，生意就真的顺风顺水。

于是，为了进一步表明虔诚之心，她敲定了正月初一烧香的事情。

而对于年幼的我来说，烧香的理由更为简单，那是可以让老妈赚很多钱的，这样的话，她每次从外地回来就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和新衣服。

实际上，正月初一烧香就是春节习俗之一，为了搏一个好彩头。

准确来说，正月初一早上，应该先去上坟或者祭拜祖先，接着到附近庙里去烧香，把各路神灵请回家一起过年，然后回到家里，还要祭灶神，再接着才可以下饺子吃早饭。

不过，城里没法上坟的，这个老传统就简化为去庙里烧香祈福了。不管是你是不是信佛，这其实都是一种信仰。

信仰作为一种精神支柱，自带仪式感，有些人并不那么在意，但有些人就很看重，比如正月初一烧香也要烧头香。

顾名思义，头香的意思是按时间算的，就是当天0点烧的第一炷香。

想要烧头香，你可能看不成春晚直播，年三十得到寺庙守岁，以确保12点准时烧香。

但对于那些虔诚的香客来说，不论多难，都要烧头香，尤其古寺名刹，烧头香更是异常火爆。

比如少林寺，2017年大年三十晚上，许多附近的居民11点左右来到少林寺等待12点烧新年的第一炷香。

漆黑的夜晚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乌泱泱的人群从山门一直排到大雄宝殿前，保安、消防等工作人员不辞辛苦地正常上班，陪着香客一起过年，连一些媒体记者都早早赶到现场做直播或者报道。

而同一时刻，在北京的雍和宫，有人为了烧头香竟然已经等了26个小时，雍和宫不比少林寺，半夜你能进去，人家是早上7点才开门，因此只要开门第一个进去烧香的，也算是头香。

那位等了26个小时第一个进门的香客，除夕早上5点就在雍和宫门口等了。还有不少人带着小马扎半夜来排队。截止到下午5点，来雍和宫烧香的人数将近8万。

我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幸亏老妈没有定烧头香的规矩，否则每年正月初一还能欢天喜地过大年吗？

烧香的正确姿势

烧香不是随便烧的。这里头的门道很多，最基本的条条框框都一大堆。

像我们这种不咋专业的香客，说懂也是皮毛，仅够保证烧香的时候不会出现大纰漏。

烧香的时间最好是中午12点之前，那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而且，寺庙许多法会都是上午举行。

老妈经常在除夕晚上给我打预防针，让我初一早上起床麻利点儿，大过年的她不想发脾气。

到了初一早上，我会很自觉地一改平时的慢动作，不论多困多疲惫也会麻溜滴爬起来，洗洗涮涮吃饺子。

到了寺庙，首先进门有讲究，基本上大部分寺庙的大门和大殿偏殿等都设有高高的门槛，有木头的也有石头的，比一般人家的门槛高出许多。

进庙门的时候，男的是左脚跨，女的是右脚，步子得大，一步跨过，千万不能踩在门槛上，更要小心别被门槛绊倒，这些都是很晦气的。

小时候，我个子不高，身板也薄，每次跨门槛就像是参加运动会的某项比赛，得准备半天，看准门槛，分辨好左右脚，最后才使出浑身的劲儿跨过去。

年年如此，我倒是没有踩过门槛，也没被绊倒过。无论多拥挤，我都能顶住人流，顺利跨过每一道门槛。

进了庙，就该烧香了，一般会在庙门口请好香。一定是“请”，而不是“买”，如果我不小心说错了，老妈会立刻横眉冷对。

烧香的时候，基本都是三炷，佛家的香只烧奇数。拿香用左手，点燃之后不能吹灭，得摇灭。持香祷告，不必拿着香跪拜，之后插进香炉。

然而，我最怕的就是插香环节。

小时候不用我烧香，爸妈代表，我只是拜一拜；长大之后，我也得烧，可我却十分畏惧火这玩意儿。

每次插香的时候都是心肝乱颤地把左手伸过去，身体能咧多远就咧多远，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插好没，就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接下来，就是磕头环节。双膝跪下，双手合十，许愿，然后磕头。磕头的时候双手要摊开，手心向上，意思是接佛祖给的护佑。

记得有一年在贤山寺，寺庙经过扩建修缮，人多了。

为了保证烧香姿势的完美，我顶住背后的推推搡搡的人流，给自己争取足够的空间，以便磕头的时候双手能顺利摊开。

但后面有个人一直推我，我实在跪不下去，那人急了，不耐烦地说：“小姑娘，赶紧磕头啊，后面还排着队呢！”

我扭头一看，是个年轻男子，穿着花里胡哨的皮衣，我说：“你挤得我没有地方，跪不下去。”他瞪着眼往前瞅：“这么大地方还说没地方，随便磕个头不就完了！”

我立刻白了他一眼说：“磕头能随便吗？你的话让佛祖听见了要受惩罚的。”

他脸色一下子就青了，然后头也不磕了，骂骂咧咧地往队伍外头挤，“真倒霉，碰到个死孩子……”

我一听也生气了，跪下来许愿的时候，默默念叨：“佛祖啊，刚才那个叔叔大不敬，还骂人，您千万不要罚他，阿弥陀佛……”

没想到，我那时候打小报告都知道走迂回路线。

最后，老妈告诉我，许愿的时候一定要先说你叫啥，不然佛祖不知道你是谁，也没法帮你实现愿望了，我当时一个心惊，原来许愿都没说名字，怪不得都没实现呢。

当然，愿望实现了，得还愿，不过，每年都烧香，许愿还愿算是接上茬了。

尽管烧香最初是老妈独裁的结果，可如今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不可或缺了，要是哪一年没去烧香，我都会觉得过不去。

我想，将来我会把烧香这个事情教给我的孩子，因为这是一件很有意思很愉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