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卢星堂山水画佳作《长松流泉》赏析（三十）

浑厚灵秀 精益求精

——卢星堂《长松流泉》索解

　　长松满谷，云烟漫壑。松林的一隅红叶，点出了深秋季节。这时，如果在别处，也许已是枝枯叶败的萧索景象了，可是这儿却欣欣向荣，生机沛然。在松林里是看不出春荣夏茂秋萎冬败的，松林间永远是春天。

　　松树不受季节老人的摆布，却顺从画家的导演。画家不取生活中巨松多垂直笔立的姿态，而取其欹侧斜势，出枝分叉时更是求其屈曲俯仰之变，有如伸腿舒臂。这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常见到的门神画，那上面虽画的是直立站岗放哨的武将，但都作侧身扭腰、举拳回首之态，静中有动;也使我想起了花鸟画中“花以形势为第一”的法则，以及盆景造型的“树无寸直”的要求;也使我想到电影明星拍照片从不正襟危坐面对镜头，像身份证上的照片那么呆板。我想，画家定然懂得姿态美是构成树木风韵美的主要因素。斜姿曲势有流动感，富于变化，静态中显示动态感，能够呈现出生机和旺盛的活力之故吧!

　　三株主松，以半特写式的镜头摄于画面，几乎充满全局，显然画家注力其峥峥品格的赞美。其高低间错，姿态各异，前后交搭，疏密有度，摆布既富单体形态之美，又具多样组合之美。画家在落幅状写时无疑是下了审慎组织的功夫的。其枝叶笔墨劲锐秀健，下笔迅捷有力，线条转折波磔相生，强调顿挫之感，富有弹性，生动地表现了松树铁骨虬枝的形态特征，可谓有形有神，十分成功。

　　然而，一幅作品里光有姿态不同的松树，其效果恐杂乱之外，还会觉得单调。怎么办?作者在组织画面时采用了两种办法克服：一方面，于前景上置红叶灌木作陪衬和点缀，制造不同元素的形象和色彩对比，增益画面美感;另一方面，把较远的松林画得影影绰绰，朦胧虚幻，似一层细雨或清雾，前后两部分迥然二致，一部分高亢、明亮、肯定;一部分宽厚、浑重、模糊。它们彼此交迭，互应相合，各得其宜。不知画家在创作时是忠实现实生活，还是作了较大的加工，反正这一招数把难以处理的尴尬局面转化成了现在这样易于表现、易出效果的景象，不但改善了内容单调重复之弊，也增加了画面的厚度与空间。

　　以上说的是大效果。如果我们细心体察，还可发现树身的上下处置也有差别。上半部，簇簇松针笔笔精绘，绵密严谨，松枝的穿插偃仰也工谨不苟，下半部，却松弛虚洇，拖泥带水。一株树上下不平均用力，上实下虚，上紧下松，取象重点放在最美的树冠部分。下面的虚松处，于黯黪的林木上复盖朱砂红叶，艳而不火，宾不夺主。并且分散粘缀在枝干间，一改传统中石青石绿冷色调的“宝石点”为朱红色，形成全篇上下视觉上的统一，亦是妙得之法。

　　再说，按一般常规，这张画本当松树画毕即可搁笔，可是作者又在树梢上轻抹了几笔远山和瀑布。在右下角处又添了几笔溪石，在画面剩下的狭小空白处见缝插针，充分利用画面，显示画家在有限的面积上拓展画境、丰富画面容量的刻意追求，反映了画家“寸画寸金”的精益求精的态度。于是，在饱满的构图中，使我们不单领略这流泉带着清雾，红叶伴着青松的情致，外加“树杪百重泉”之象和“清泉石上流”之韵，这《长松飞瀑》顿显有声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