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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艾青·凡尔哈伦·我

 五者自居 2019-02-08

杨松河

 

 

 

 



我国读者对比利时大诗人凡尔哈伦并不陌生。中国当代大诗人艾青早年留学法国时,在艺术上就深受凡尔哈伦诗风的影响。艾青回国后不久,因参加左翼文化运动而被关进了监狱。在极端严酷的条件下,艾青同志用诗歌坚持战斗。他一边写诗,一边译诗。他重温了凡尔哈伦的诗集,利用手头的一本法汉字典,就这样翻译起来。他戴着镣铐,断断续续译出了《原野》、《城市》、《穷人》、《群众》、《风》等九首,取名《原野与城市》,托难友将译稿从狱中带出,转交到艾青的大妹妹蒋希华手里,后来在上海印行出版了。这便是我国最早的凡尔哈伦诗选的译本。这译本是在铁窗烈火中诞生的啊!

中国读者喜欢把凡尔哈伦的诗简称为“凡诗”。读过凡诗的人都知道凡诗不凡。它那鲜明的色彩,那铿锵的韵律,那真切的感情,那炽热的希望,至今还在激励素不相识的隔世读者,正如诗人所预言的那样,他的诗将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久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放射出经久不熄的光芒”。

而我翻译凡尔哈伦的诗则是完全出于偶然的原因。1977年至1980年,我曾在我国驻比利时王国大使馆工作。一天,有位同事告诉我,他在国内乘火车时,巧遇诗刊社的几位诗人。他们说艾青同志很喜欢比利时诗人凡尔哈伦的诗,青年时代蹲监狱时就译过几首凡诗。凡诗很值得介绍。

我对诗歌有一种天然的爱好。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兴致勃勃到布鲁塞尔市图书馆借了一本凡尔哈伦的诗选,才读几首,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凡诗不凡,名不虚传。于是,我信笔翻译起来,觉得很有韵味。后来,我又得到比利时皇家图书馆和国防部图书馆的帮助,得以查阅凡尔哈伦的全部诗作。我从近三十部诗集中反复选择,形成了一部凡诗选。后来,我把部分得意译作拿去投稿,结果《银行家》在《诗刊》发表,《树》和《我的诗集》在《世界文学》发表,《未来》在《当代外国文学》发表。1986年,整部《凡尔哈伦诗选》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这部诗集比较完整地反映了凡尔哈伦的创作思想、道路和诗歌风格,也可以说是中比文化交流史上留下的一段清晰可辨的足迹。

这也是我发表的第一部名著译作。我没有忘记翻译凡诗的先行者。样书到手后,我即给大诗人艾青寄去两本。艾老当时身体不好,嘱咐夫人高瑛代笔给我复信,对我的翻译给予热情的鼓励。1987221日,我利用到北京出差之机,在《世界文学》编辑部同志的帮助下,找到了艾老在北京的寓所。我当时穿着军装,当艾老看到凡诗的新译者出现在家门口时,不由大为惊讶,感叹翻译凡诗的居然是一位年轻的军官!艾老欣然命笔,在我的译作扉页上题写道:

我喜欢凡尔哈伦,你也喜欢凡尔哈伦,这就可以说海内存知己了。

今天正好是221日,转眼过去了二十年!当我看着艾老当年苍劲的题词,老人家的音容笑貌顿时生动地浮现在我眼前。值得欣慰的是,我没有辜负艾老的期望,我在《世界名诗鉴赏金库》和《世界诗库》中对凡诗做了进一步的评鉴,凡尔哈伦的诗魂已经在中国诗坛上“放射出经久不熄的光芒”。

大诗人艾青和凡尔哈伦在天国想必可以经常见面吧!我是一个普通的译者,在诗歌领域与他们有天壤之别,无法相提并论,但魂牵梦绕,我始终有“天涯若比邻”的感觉。好诗无国界,诗魂无代沟!再过若干年,我到天国去找他们时,他们定然不会忘记我这个忘年交吧!

杨松河

2007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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