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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飞/文 王铎行书扇面 书法艺术风格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常常具有鲜明的民族、地域和时代特色。在中国书法艺术史上，我们可以看到：商代的甲骨文有着不同于别的书体的特性，这是书体的风格；秦代的隶书虽然不同于汉代的隶书，但它有这一时代的特征，这是时代风格的原因；魏晋南北朝各地书法有别，但南北书法各有其共性，这是地域风格的差别。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书法艺术的民族风格、时代风格、地域风格以及各种书体（真、草、隶、篆等）的风格，体现出书法艺术群体风格的一致性。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情况下，书法家创作出来的作品尽管各具特色、千姿百态，然而这些不同的作品却在风格上有一定的联系，这就是风格的一致性，它与书法风格的个体性、稳定性是紧密联系的。 明代王铎行书《酋长违常》 书法家风格一致性的形成首先跟书法家的兴趣有关，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一个人的兴趣一旦形成，外人、外力便很难改变，如果一个书法家偏爱单一性，他在书法创作时所采用材料、工具以及表现形式就会比较单纯，即便是他不同时期的作品也会有前后的一致性的，这种一致性是一种主动的一致性，是书法家之所以为我的前提和基础。其次书法家风格的一致性有时还与书法家的才气和学问修养有关，有些书法家虽然也想创作出不同风格的作品，但由于他们自己的主客观条件制约，变来变去还是逃不出自己以往的老路子，所以其作品的风格始终是单一的，这是一种被动的风格的一致性。 王铎草书《宿江上作诗轴》 在谈到艺术风格的多样化问题时，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现在可有些怕上天堂了。四时皆春，一年到头请你看桃花，你想够多么乏味？即使那桃花有车轮般大，也只能在初上去的时候暂时吃惊，决不会每天做一首‘桃之夭夭’的。”[ 《华盖集续编。厦门通信〈二〉》，《鲁迅全集》第三卷，第374页。]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要想广泛而深刻地反映现实生活，表达不同的思想和情绪，不能不具有多种本领和几幅笔墨。法国艺术家布丰说：“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绝不可能只有一颗印章”。书法艺术风格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它的多样性。它既是指个体书法家在一生的书法艺术创作中所创造的多种书法风格，更是指书法艺术风格本身的多样性。它与风格的独特性、一致性密切相关。书法家创作个性的多种多样，带来了书法风格的丰富多彩。历史上书论家对风格的各种分类，都出自风格多样性的考虑。在书法艺术领域，不能强调整齐划一，而要提倡风格的多样化。这是由多方面的因素决定的。 王铎行楷书《琅华馆藏本枯兰复花赋》 书法艺术风格的多样性，首先来自书法家丰富多彩的创作个性。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更不可能有两个个性完全相同的书法家。声色之来，发于情性，书法家有不同的创作个性，以及他们在民族、地域、时代、人生体验等各方面的差异必将导致其书法风格的多变，必然要产生不同的书法风格。因为每个人的风格特点是由其创作个性之不同而自然形成的，不能强求一律。书法艺术作品宛如一座自然的花园，每一幅作品都宛似一种别具风采的鲜花，释放出不同的、美好的气味。其次，书法艺术风格的多样化，是客观对象的丰富性、世间万象多样化的反映。因为世间万象五彩斑斓，这就要求反映它的书法艺术决不能用一种笔墨，而要具有丰富的色彩。[ 书法对世间万象的反映是含蓄的、抽象的、间接的、行而上的。]再者，书法艺术风格的多样性来自于鉴赏主体的复杂性与多层次。由于欣赏主体存在着不同的社会层次、文化层次、年龄层次，属于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区，造成审美趣味的多样化、审美需要的千差万别，也要求书法艺术风格丰富多彩，所有这些反过来刺激和推动着形成不同的书法风格。比如吃饭，就是再好吃的东西，如果天天吃、顿顿吃的话便会生腻。在书法艺术欣赏方面，就是同一个人，也要求有不同风格的作品来调剂口味，更何况不同的人，所以说如果要求广大的群众欣赏同一种书法风格则是不可能的。 王铎草书诗 不同书法家具有不同风格已为人们所共睹，同一个书法家创作出不同风格的作品，也是书法艺术史上屡见不鲜的事实。不过同时也要看到，一个书法家尽管风格多样，仍然是矛盾的统一体，仍然有他主导的格调。对于一个具体的书法家来说，他的风格的一致性有时甚至是绝对的，书法家不但要形成自己的风格，使自己的作品有统一的格调。书法艺术风格的一致性和书法艺术风格的多样性一道，共同形成了辩证统一的关系，使书法艺术风格既有多样性，又有统一性。书法家一旦有了独特的风格，虽然说是创作成熟的标志，但如果故步自封、作茧自缚，将自己封闭起来，则又是创作衰落的开端。所以还要富于变化，千姿百态、绚丽多彩，避免千篇一律的缺憾，既要形成自己的风格，又要突破自己的风格，这才能不断地前进，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但对不同个体的书法家来说，他们之间虽然也有一定的相似、甚至相同的地方，但他们之间的多变性则肯定是绝对的，正是由于具有多样风格的不同书法家的存在，所以书坛才会如此精彩纷呈。群星灿烂的书法艺术，是以每个书法家的单一风格，或者说是风格的一致性为基础的，由无数不同的单一性书法风格组合成整个书坛的多样性风格，否则，整个书坛将无真正的多样性可言。 此文原载于《书与画》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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