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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朗诵《春之怀古》

 江山携手 2019-02-10

春之怀古

 

            张晓风/文     磊明/诵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扑哧的一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顶,从山顶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黄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混沌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会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的让人心平气和的。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堂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节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雪的欺扰,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犹如旗舰鲜明的王师,因为长期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吃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放飞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腾飞。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舒适,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纱时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互相奔走相告时,他们决定将嘴撅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音来为这美好的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天的蓝度,有的负责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双翼丈量天的深度和宽度。而所有的鸟都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记忆——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和烟囱组成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被遗忘在已经离我们而去的时代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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