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29 20:50
清晨六点，闹钟响，舍不得温暖的被窝，却不敢多贪睡一分钟。枕边人嘴中嘟囔一句：“起床后将房门关紧。”尽管我轻手轻脚，锅碗瓢盆，燃气点火，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却是无法避免。
迅速穿衣起床，烧水，做早餐，给儿子整理书包，给老公整理公文包，再将儿子的毛衣、鞋用电吹风吹暖，看看时间：6∶50。想唤儿子起床，看看窗外依旧黑沉沉的，停住推门的手：让儿子再睡5分钟。
我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想起了那段长发披肩、笑意盈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代。想起当年任性，不肯起早床，母亲宠溺的那句：“想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我想，母亲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吧：孩子很快就会长大，为了家庭，为了生活，不会再有懒觉睡。现在，能多睡一分钟，就让孩子多睡一分钟。
那时候，我和儿子一样大。正值花季，整天无忧无虑，笑靥如花，走路时一蹦一跳，浓浓的黑发在身后轻轻飘起。那时候，我是淘气的。我喜欢写诗，自习课时，我将课本竖着放在课桌上，偷偷在草稿本上写诗。写得入迷的时候，连老师走到身旁也没有发现。我还喜欢画画，喜欢修改书本上的人物插画，将男的添上小辫，将女的画上胡子，在小孩的脚下加条小船，自己被自己逗笑。我喜欢跳皮筋，玩石子，还会爬树。编小辫是我的拿手戏，有给自己编188个小辫的“辉煌”成绩。也喜欢臭美，到医院找来输液管，剪下一节，里面塞根红线，灌上红墨水，做成手镯，戴在手上满世界炫耀。
那时候，我对未来怀着美好的憧憬。每次和同学们聊起长大后的生活，眼睛都会一下子弯成月牙儿，明媚起来。我的抽屉里现在还有厚厚一叠当年的读书笔记。每次看到，时光都会回到少年，恍惚间，我还在灯下挥笔疾书，那是梦想的印证。
我的少年时代结束在盘上及腰长发，施上粉黛，戴上发饰，披上曳地的婚纱，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在亲友的见证下，与穿着笔挺西装的他相对而立，坚定又幸福地说出“我愿意”。
是的，我愿意。虽然从此要穿上围裙，拿起锅铲，为他生儿育女。虽然辅导孩子作业生生磨掉了我的淑女风范，一会儿母慈子孝，一会儿鸡飞狗跳，被儿子形容成“变色龙”妈妈。虽然从此每天要打着呵欠，在寒冷的冬天披衣起床，洗手做羹汤，不再能贪恋赖床。
等待儿子起床的时候，我对镜梳妆，蓦然发现头上有一根白头发，如雪一样白，触目惊心。突然间百感交集，鼻酸起来。那些历历在目的记忆，虽然恍若就在昨天，可一转眼间，就已深深烙上了岁月的印迹。时光太匆匆，岁月沉淀一些什么，就会流走一些什么。那个“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少女转眼已为人妻为人母。从此，不再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