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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字心法推原

 智能人做超人 2019-02-12


被儒家视为道统承传的十六字“人心惟危,道心唯危,惟精唯一,允执厥中”,虽然见于东晋梅颐献出的《古文尚书·大禹谟》,但未能及时引发人们的重视,唐·孔颖达注《五经正义》也只是一带而过。唐·韩愈于《道原》中叙述道统之绪,只有尧、舜、禹、汤、文、武、孔子之名,而无十六字内容,至宋代,随着“内圣外王”之事为受到儒家的重视,危、微、精、一、执中之学也只是被视为“千圣万贤所以传道而教人者。”系统阐述这十六字者是朱熹在《中庸章句序》中披露的,引录如下:

 

“盖自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传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而舜復之三言者,则所以明矣,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庶几也,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矣,而以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授受之际,叮咛告诫不过如此,则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哉!自是以来,圣圣相承,若成汤、文、武之为君,皋陶、伊、傅、周、召之为臣,既皆以此接夫道统之传。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而所以继往圣、开来学,其功反有贤于尧、舜者。然当是时,见而知之者,惟颜氏、曾氏之传,得其宗,及曾氏之再传,复得夫子之孙子思,子思懼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于是推本尧舜以来相传之意,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言,更互演绎,作为此书,……自是而又再传以得孟氏,为能推明是书以承先圣之统,及其没,而遂失其传焉……然而幸此书之不泯,故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续夫千载不传之绪……”



明代王阳明,把这十六字称作是“心学之源”,王说:“圣人之学,心学也,尧舜禹之相授受,曰:‘人心唯危,道心唯微,唯精唯一,允执厥中,’此心学之源也。中也者,道心之谓也。道心精一之谓仁,所谓中也。孔孟之学务求仁,盖精一之传也。”

 

随着陆、王心学于明代中期的蓬勃发展,这16字始被视为圣贤相传之心法。至清代,兴起了反宋、元理学与陆·王心学的学风,更重要的是清·阎若璩,考证《古文尚书》为伪书,而且得到主流学界的认可。故16字心法的权威性遭到严重挑战,但未被完全封杀,一方面这16字的精神实质,涵盖着中华传统文化治学的核心理念,不仅曾得到儒家认可,道家很多修炼著述中,亦多强调“中”,而佛家明代高僧智旭,还曾为十六字的合理性做过阐述说孔子曾问学于老子,而老子是柱藏史,知道十六字心法而传给孔子。

 

诚然,智旭之说可能是依据《荀子》引“人心之微,道心之微”为“道经曰”演绎而来。不过《中国儒学史·隋唐卷》中《尚书正义》之学术思想一节中阐述了《古文尚书》非伪书,并例举杨善群与张岩的文章,并说张文之“《阎若璩(疏证)伪证考》一文,将阎论全盘推翻。”该书作者说虽未能见到杨、张之文章,但对杨、张的论证原则、方法,深表赞赏。鉴于本书是从中华传统文化层面梳理心学,消弥了儒、道界线,而把该心法的形成,看作是中华心学的发展过程,从尧传舜的“允执厥中”,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是由舜完成的,还是到东晋才完成的;是道家的,还是儒家的,就无关宏旨,只是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不过在《荀子》中已明确有了这个思想:“昔者舜之治天下也,不以事诏而万物成,处一危之,其荣满侧;养一之微,荣矣而未知,故《道经》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危微之几,惟明君子而后能知之。”

 

不仅有“危”、“微”之说,而且指明舜之“处一”、“养一”之事功。没有提及“唯精唯一,允执厥中”,却是说了句“道经曰”。后世儒者“证伪”《古文尚书》者亦都以此为否定十六字心法的“有力”证据,因为《荀子》中其他处引《尚书》之文,皆曰“书曰”。

 

《古文尚书》中的《大禹谟》也认为是东晋之梅颐伪作。然而东汉问世的《孔丛子》中有“子夏问《书》大意。子曰:……《大禹谟》、《禹贡》可以观事。”可见东汉时的《尚书》中有《大禹谟》。另外,在东汉马融著的《忠经》“天地神明章第一”中有“忠者,中也,至公无私……忠也者,一其心之谓也……《书云》惟精唯一,允执厥中。”这里对“惟精唯一,允执厥中”明确定为“书云”。

 


虽然还不能说就是十六字心法,但其精神实质已完备。因而不能说十六字心法是东晋的梅颐编造的。退一百步说,即使《古文尚书》是如阎若璩所主张的“伪书”,而十六字心法,也是梅颐对前人成果做出的完整表述。十六字心法与内圣外王一样,在传统文化的治学理念中,太重要了。


   (摘自庞教授《中华心学沿革简述



世界上任何书籍都不能给你好运,但它们能让你悄悄地成为自己。


—— 赫尔曼·黑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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