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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文拓本及书法之美

 潇潇雨ekg9m5f4 2019-02-13

石鼓文,字体多取长方形,体势整肃,端庄凝重,笔力稳健,石与形,诗与字浑然一体,充满古朴雄浑之美。

“体象卓然,殊今异古;

落落珠玉,飘飘缨组;

仓颉之嗣,小篆之祖;

以名称书,遗迹石鼓。”

——唐·张怀瓘《书断》

《石鼓文》线条较金文更加匀整圆润,字形结构较甲骨文和金文简单,整齐而略呈长方,平行线条多作排列装饰,严谨茂密。《石鼓文》是由大篆向小篆演变而又尚未定型的过渡性字体,被历代书家视为临习篆书的重要范本,在书法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清末康有为《广艺舟双楫》称赞它是“书家第一法则”。《石鼓文》对书坛的影响以清代最盛,如著名篆书家杨沂孙、吴昌硕就是主要得力于《石鼓文》。

《石鼓文》主要以拓片行世,在唐代已有拓本,惜未传。其后则以四明范钦天一阁所藏赵松雪家之北宋拓本最古。该拓本为剪裱本,存字四百六十二字。清乾隆五十二年,海盐张燕昌曾摹此佳拓,次年作《石鼓文释存》,越一年摹于石,可惜此刻石已毁于道光十九年。

清 阮元《重摹石鼓文记》

明代大收藏家安国所藏中权本、先锋本、后劲本,均为北宋拓本,是世界上保存字数最多、最好的拓本。后流入日本,为三井文库藏。

1522年至1534年期间,安国购买《石鼓十搨》耗费万金,其中后劲本以良田五十亩交换。在《中权本》跋中这样写到:

石鼓文 中权本每开27cm×13.7cm日本三井文库藏

藏家安国跋中记载:“余于此鼓搜罗廿载,耗费万金。

石鼓文 后劲本每开27cm×13.7cm日本三井文库藏

明藏家安国跋中记载:“以寒字号良田五十亩易归。”

安思远旧藏宋元拓本(资料《石鼓汇观》)

2018年11月20日晚,在中国嘉德2018秋拍大观之夜拍卖中,备受关注的“安思远藏善本碑帖十一种 ”以10675亿落槌,加佣金最终成交价为1.92625亿元。

由于年代久远,字迹漫漶,加之篆体不易辨认,令初学者无所适从。现以安氏所藏后劲本为蓝本,逐字释音,对释文做了今译(见附一),并将王福庵先生所书小篆石鼓文(个别字除外)对照排列,以便于学者临习。

附 石鼓文吾车鼓释文及译文

吾車既工,吾馬既同。吾車既好,吾馬既阜。

我们的车已坚固,我们的马已齐备。我们的车多美好,我们的马多健美。

君子員獵,員獵員游。麀鹿速速,君子之求。

公卿大夫去狩猎 ,队伍浩荡旗飘扬。麀鹿惊慌速奔跑,公卿大夫追逐忙。

騂騂角弓,弓玆以持。吾驅其特,其來趩趩。

牛角装饰好良弓,持弓待发不放松,我们驱赶群鹿首,鹿群踟躇向前冲。

□□炱炱,即篽即塒。麀鹿趚趚,其來亦次。

(群鹿奔跑)烟灰扬,进入猎围无处藏。麀鹿仓皇把命逃,它们趑趄且彷徨。

吾敺其樸,其來□□,射其猏獨。

我们驱赶出肥鹿,脚步沉重行怱怱,开弓搭箭正命中。

善拓本年代记

明中晚期拓本三件。此时拓本因第二鼓“黄帛”二字未损,故又称为“黄帛本”。故宫博物院有两件,一件为孙克宏旧藏,册页装,有陈眉公、徐处柔等印,每鼓前有孙氏用朱笔所目标次序,册中有清代翁方纲、吴云等题跋。“汧殹鼓”之“黄帛”二字未损。唐兰先生定位明代嘉靖、隆庆以后拓本。此浓墨精拓虽为剪裱本,且诸多残字未剪失,诚为无上善本。

另一件为整幅拓本,折迭册装,有赵魏、张廷济、江凤彝、陶北溟、蒋祖贻等人印记。册首有陶北溟题签、题跋,册后有赵魏、六舟、马衡等跋。上海图书馆所藏一件为话雨楼王楠旧藏,曾双钩摹入《话雨楼所藏金石録》,后归吴昌硕(缶卢)。拓纸边侧皆有朱蓝笔释文。册首有杨岘、朱孝臧题签,顾麟士绘《缶卢校碑图》,册后有吴东发信札两通及六舟、杨岘、潘钟瑞、王国维跋。其中六舟、潘钟瑞、王国维三人跋中均提及“天一阁宋拓本”,由此可见,天一阁藏北宋拓本《石鼓文》影响之巨。

明末至清初(乾隆初年)间拓本六件,此时第二鼓,“氐鲜”等五字未损,故又称“氐鲜本”。一件为私人所藏,手卷装,吴昌硕题“凤翥鸾翔”篆书引首,款曰:“雍干毡蜡,古香可掬,氐鲜二字完善,可证已为希世之珍矣,奚事斤斤于八鼓之字耶!摘昌黎《石鼓歌》字颜其端。庚申春孟,吴昌硕时年七十又七。”此卷每鼓有马叙伦疏记,卷后有王国维1922年长跋。另有马叙伦、谭泽闿、王福庵跋。

第二件为嘉兴博物馆所藏,手卷装,原系明赵宧光旧藏,后归张廷济清仪阁。虽缺“马荐”、“吴人”二鼓,依旧不失为善本,卷首有赵宧光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篆书题端,另有张廷济、吴廷康、罗振玉、宝熙、邵章、陶昌善等题跋。其中宝熙于1923年跋中提及:“数年前以之(‘汧’字不损本)易米”。是册乃徐坊旧藏明初至明中期拓本,民国间传入日本,原件不明下落,当时日本博文堂有珂罗版精印本流传。

第三件为上海朵云轩所藏,册页装,张燕昌旧藏本。册首有费念慈、翁广平、张廷济题签,册后有张燕昌、方廷瑚跋,另有吴东发信札两通。

《石鼓文》(王楠藏本)

明代中期拓本,第二鼓第五行“黄帛”二字不损,称“黄帛本”。第十鼓,下半截长条铭文之“大”字处未断开。

王楠、吴昌硕递藏,拓纸边侧皆有朱蓝笔释文,前有顾麟士手绘《缶庐校碑图》,后有释达受、杨岘、潘钟瑞、王国维、程镕题跋,现藏上海图书馆。

张廷济藏本

《石鼓文》(张廷济藏本)

明代后期拓本,第四鼓,三行“写六辔”与六行“原隰阴”间石花呈上下两块,中间有黑块分割,尚未泐连成一体,称“銮车鼓石花未连本”。

庄味琴、张廷济、张辛、王瓘、陈敬民、希陶递藏。有张廷济、张开福、端方、周大烈题跋,现藏上海图书馆。

姚广平藏本

《石鼓文》(姚广平藏本)

清代早期拓本,第二鼓,四行“氐鲜”,五行“鳑又”,六行“之”字未损,称“氐鲜五字本”。

姚广平、惠兆壬、陆玑、吴承溥递藏,有张廷济、姚广平、陆玑、吴让之、吴承溥题跋。册中朱笔临摹之字,为道光廿四年(1844)姚广平据范氏天一阁宋拓本补录,现藏上海图书馆。

其余三件为上海图书馆所藏,分别是“徐渭仁旧藏本”、“姚广平旧藏本”、“顾大昌旧藏本”。“徐渭仁旧藏本”,册页装,1926年归谭泽闿,册首有张廷济、曾熙题签,册后有曾熙跋曰:“来海上十余年,每询旧家,亦竟无所遇。”清初拓本之罕见,由此可见。“顾大昌旧藏本”,整纸折迭册页装,为彭藴章、顾大昌递藏,第六鼓有顾氏隶书题诗曰:“传留岂偶尔,金石托久长,块然此十鼓,阅世几更张。”盖墨缘眼福,非偶然者也!“姚广平旧藏本”,整纸折迭册页装,经姚广平、惠兆壬、陆玑、吴承溥递藏,有陆孙伯、沈学宽、姚广平、张廷济、陆玑、吴让之、吴承溥题记。册中姚广平于1844年据天一阁宋拓本(四百一十二字本)朱笔补录,摹字精确,遒劲自然,朱墨交辉,极为耐看。

书中另收录有乾隆晚期拓本(“吾马”二字未损本)一件,此拓与“氐鲜本”之晚本风神相近,唯“氐鲜”等五字已损,亦可谓是“氐鲜”等五字损后最旧拓本。另有咸丰至同治年间拓本(“允”字未通本)一件、光绪初年拓本(“囿”字未损本)一件及光绪中后期拓本(“囿”字已损本)一件。以上各种均可视为各个时期的标准件。

“满盘苍玉列我前,制古形奇异琱琢。”《石鼓文》之浑厚奇卓,昌硕先生得之尤深,书中所录另有一特别之品,为吴昌硕题清末拓“吾车鼓”一帧,系私人所藏。吴昌硕先生上题“岐阳猎碣”篆书四字,款曰:“安吉吴俊卿题端时庚子仲夏。”时年先生57岁。拓片之下以行草书录韩愈《石鼓歌》全文,古气浑朴,骨力隽健,一气呵成,潇洒超迈之气盈然。

明清以来,好古之士多醉心于《石鼓文》,习篆亦多从中取法、临摹、研究,奉其为篆学津梁。清嘉庆至民国间尤甚,从石鼓文中悟其理,通其法的书家尤伙,如俞樾、翁同龢、吴大澄、吴昌硕、汪洵、黄士陵、伊立勋、曾熙、罗振玉、叶为铭、童大年、赵云壑、陈含光、王福庵、马一浮、吴东迈、马公愚、王个簃、邓散木、来楚生等均有临石鼓或集石鼓文字的佳作问世。著名文字学家商承祚先生直至1979年秋,还集石鼓文成八言联赠友。《石鼓文》之魅力,可谓经久弥新。

晚清杰出艺术大师吴昌硕,以诗书画印四绝雄视一世。其篆书即为善学善用《石鼓文》之典范。其曾曰:“余学篆好临《石鼓》,数十载从事于此,一日有一日之境界。”昌硕先生以石鼓文篆联、篆屏无数,颇多作品署款“集天一阁藏北宋石鼓字”之语。他的篆书至60岁左右,已基本确定面目,南通个簃艺术馆所藏的1903年为刘葱石所临的《石鼓文》十屏,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此书每屏自画鼓形边框,依拓本位置墨书石鼓全文,又以红蓝二色考释。最后一鼓吴昌硕题曰:“葱石观察嗜金石,能识古文奇字,而宣王猎碣尤寝馈不释手,近以素纸十幅,属图鼓形临摹篆迹,秋蛇春蚓,自愧弗如,信蜾扁法之不易求也。每鼓以朱笔注明释文,以蓝笔书所同异,均企正讹。”每屏右上由褚德彝以篆文标识,王个簃称此件为第一神品。

图说:鲤鱼出水荐鲜硕,天鹿鸣囿乐康平(左)花亞鹿车出,淖平鲤翰来(右),吴昌硕集石鼓文联

吴昌硕一生临石鼓文无数,但通临本不多。朵云轩藏有吴昌硕于戊申年(1908年)通临的《石鼓文》册,并有朱笔考释。在近二百字的长跋中作绝句二首:“柞棫鸣鸾古意垂,穴中为臼事堪悲。昌黎涕泪挥难尽,此鼓还成没字碑。”“劫火已雠(chóu)天一阁,宏文阮刻费搜罗。漫夸明拓存‘’字,翠墨张皇雁鼎多。”可见缶老念念不忘天一阁本。此缶老通临本曾摹刻上石,但拓本流布未广,幸天一阁尚存拓本。

天一阁藏翁同龢通临《石鼓文》一册极为难得,苍劲质朴,尤显厚重,其款曰:“于是广求精拓原文,得王蓉州先生拓本并汪柳门太史拓本,互相校勘。”时为辛丑(1901年)十月,翁氏已罢职归里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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