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过怒马写科幻吗？ 你肯定没见过，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见。写前我取的标题叫《诗意工程》，怕工程两个字你们不点开，就用了“李白与外星人”这个三流标题。 原本准备向刘慈欣致敬的，怎奈我到底还是个天文小白，不好意思致敬。你权当看了个段子，在我的脑洞里逛一圈就行了。 下面进正文。 《诗意工程》 【引子】 李白摇摇酒壶，已经空了，他扬起头，张开嘴巴，让最后几滴酒落入口中。 湖面很平静，在月光下像一块巨大的银白色绸缎，绸缎中间，是一轮明月。 李白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月亮，它周身通透，像一块玉璧。微风拂过，荡开点点涟漪，那种朦胧的美，胜过他所有写给月亮的赞美诗。 世间…竟有…如此明月？ 李白突然兴奋起来，他歪歪扭扭站起身，向水中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一、冰火星球 01 起初看，这里一点也不像隧道。 整个空间的内壁，都贴着光洁漂亮的金属层，没有一点岩石土壤裸露出来。 那种金属质感的墙壁大多是黑白灰色调，偶尔会在热闹的路段，出现一片艳丽色彩。 可这分明是一条隧道。 首先它的方向并不笔直，内部空间也不工整，宽处像一个足球场，窄处只有两三米。 隧道两侧有很多门，有圆形、有方形，大的可以驶过一台50米高的挖掘机，小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门的排列也不规则，有的间隔两三米，有的间隔几百公里。每个门口，都贴着铭牌，指向另外的空间。 某些开阔区域，会出现一个“米”字形立体交叉路口。上方下方也有隧道，深不见底。垂直隧道每层的地板，都是完全透明。 整个空间，就像一个蚁穴，连接整座地下城。 这样的空间构造，即便在21世纪的重庆也不会出现。 此刻，它就藏在1300年前的月球地下。 02 隧道中的人都踩着飞盘贴地飞行，飞盘大小不一，小的很像地球人的滑板，只能站一个人，大的可以躺一个人。 情报官穿着特制的制服，踩着飞盘，在人群中快速划过。在路人看来，他的动作轻松潇洒。 如果你细看，能在他乒乓球一样大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不安。 他的长相当然跟地球人不一样。 那双眼睛很大，覆盖着一层薄膜，皮肤雪白，没有一丝血色，这是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缘故。 拐过一道小门，空间越来越大，一扇光滑如镜的黑铁大门出现在他面前。 他把那双大眼睛对准门禁识别孔，嘀，门开了，传来冰冷的机器声： “9号情报员先生，欢迎进入。” 这里是一座大殿，弧形穹顶有30米高，100年前，这里原本是月球人太空总署的办公室，自从现任国王的父亲、也就是老国王发起拯救月球的提议后，这里变成了月球拯救计划的基地。 现在，100多位帝国的骨干，正在召开最高级别的秘密会议。 9号情报员还没落座，国王的声音已传遍大殿： “选冰？还是选火？” 大殿内安静如外太空，没人说话。一个跟9号情报员穿同样制服的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国王陛下，请再给我点时间，您知道，我们月球上曾经有过大气层的，只是引力太小，我们正在研究大气层牵引技术的可行性......” “选冰？还是选火？” 国王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又一次重复了这个简单的选择题，语气平缓，像个慈祥的老者。 “不、不，国王陛下，地球跟月球完全不同，我们就算窃取了什么情报，也完全用不上……” 趴在地上的人声音急促，带着惊恐。 “那我替你选吧。” 国王行动迟缓，慢慢抬起手。他面前的台子上有三个按钮，两边是红色和蓝色，中间那颗红蓝相间。国王的手，在中间那颗按钮上轻轻了下去。 一只细长的机械手臂，从右侧的仪器间伸出来，准确无误抓起趴在地上的人，他嘴巴里还在求救。 可一瞬间，已被机械手按在一个座椅上，厚厚的玻璃门随即关上。紧接着，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见过的画面。 透过厚厚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刚才那个人的下半身位置，喷出一股白色的火焰，片刻，他的下半身化作一堆粉末。 与此同时，他的头部位置喷出一汪水，瞬间结冰，装头部的小格子快速上移。移动过程中，那个头颅被冷冻在白色的冰块里。 像一块透明的头颅琥珀。 “琥珀”还在移动，顺着传送带，进入大殿后面的一堵墙，墙面自动开启，里面悬挂的，满满全是这样的“琥珀”。 刚才的“琥珀”被准确地放进一个空格里，随即，弹出他的身份： 8号情报员。 03 9号情报员下意识搓了搓手，看看脚下的飞行盘，上面一块液晶屏，显示着当前的温度：零下10度。 他知道，再过十几个小时，这个数字将变成50。这已经是他们生活在月球地下能控制的最佳温度了。 在月球表面，因为没有大气层的保护，温差300度，任何生命要么被冻成冰块，要么被烤熟，或者，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个粉碎。 几百万年前，原始月球人钻入地下生存，到现在，他们已经建立了一个高科技王国，他们的科技，足以应付地下生活。只是...... 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打断9号情报员的思绪。 那是国王陛下在说话，他扫视一眼台下众人，语气中有一种癫狂： “这个蠢货，还在研究可行性！？哈哈哈哈，耗费了我们50亿吨的材料，什么都没得到，就像…向宇宙中扬了一把灰尘。哈哈哈哈” 国王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四周，半晌无人说话。国王接着说： “没有液态水，没有氧气，我们可以制造，也生存了几百万年。可是没有大气层，我们就像地球上的老鼠一样，科技再发达，也只能在洞里苟活！” “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 军事部长说：“没有液态水，就不能增加月球重量，也就不能增加月球引力，就算造出大气层，也不稳定，一颗小陨石的撞击，就能让它飘散到太空。” “您说得没错长官，就算有液态水，也会在地表迅速蒸发。这个死循环问题……我们十年前就开始讨论了” 工程长官缓缓说道，有一种内行对外行的不屑。 军事部长一脸怒气，看了一眼工程长官，转过头对国王说： “我是说，地球在地心引力作用下，既能储存液态水，也能牵引大气层。而大气层既能维持水循环，又能保护地球免受太阳紫外线和陨石撞击，这套系统完美得……不真实” 军事部长略一停顿，再次加重语气： “所以，国王陛下，我怀疑这种完美，很有可能是地球人自己建造的。” 台下一片哗然，各个长官们都在交头接耳，国王问： “那么，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人造的，说明他们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技术，我们为何不采取军事行动，把技术抢过来！” 军事部长说。 “如果地球人有这样的科技，那我们就是去送死。” 说话的又是工程长官。 “或许，我们可以再等等，继续推进人造大气层计划，肯定会有技术成熟的那一天。” 另一名年轻的工程长官说。 他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其实早在100年前，上一任国王及其内阁，曾经提出过对地球的两种方案，A方案是星际和平外交，向地球人借或者购买大气层制造技术； B方案是在A方案失败后的一种下策，就是采取军事行动。 后来由于同样的理由，A、B两种方案都被否定了。转而采取了更保守的两个计划，A计划是自主研发人造大气层，B计划是派遣情报人员去地球偷技术。 从那时开始，月球人类100年间都在研究人造大气层课题。现任国王，也是当时内阁之一，整个计划的情况，他非常清楚。 可随着A计划陷入僵局，整个月球人类已经失去了耐心，人民也不像当初那样对地表生活充满向往，而是重新安于生活在地下。 这种上下一致的妥协，让国王很不高兴，因为他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这也是他今天愤怒的原因。 年轻的工程师说完，是短暂的沉默，国王缓缓站起身，表情是少见的低落。 “再等等？哦不不不，那颗速度每秒80公里、2.7亿吨的陨石可不会等我们。” 现场又是一片震惊，国王右手向上竖起，接着说：“预计75年……确切的说，75年零46天，它就会撞在我们的头顶上。” 众人不由得纷纷抬头，每个人都知道，在这座宫殿上方的地表，有无数个陨石坑，那是个死寂的世界。 2.7亿吨的陨石如果撞上来，可能不会留下陨石坑——而是会把月球，撞成无数个月球渣。 “所以，我们可能要考虑一下100年前的那个下策了。” 国王说完，现场再次沸腾。 100年前的下策就是B方案，也就是对地球采取军事攻击。除了军事部长格外兴奋，更多的人陷入了对战争的恐惧，纷纷大声讨论。 “我们有一个C方案！” 喧嚣中，一个声音传来，国王一边向后排注视，一边示意众人安静。 说话的人，正是9号情报员，他又重复了刚才的话：我们有一个C方案。 这次大家都听清了，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国王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 “说说看。” 9号情报员又拿起那块飞行盘，细长的手指轻点几下，即刻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投影，那是一个地球人的照片。 “我们的C方案，是李白。” 9号情报员缓缓说道。 二、科技暗箱 01 众人一脸迷惑，一直没有说话的情报最高长官，站了起来，他是月球情报部门的最高负责人，9号情报员是他的下属。 “国王陛下，在过去100年里，我们派了8名情报员前往地球，就在前几天，我们情报部门刚刚通过一个方案，就是9号情报员所说的李白。” “李白？地球人的星际外交官吗？” 外交部长问。 “不，他是一个诗人。” 情报长官说。 “诗人是干什么的？” …… “安静，听他说。” 国王维持了会场秩序。 情报长官向前几步，走到国王面前： “国王陛下，请允许我直言，不管是军事打击，还是技术窃取，我们的研究方向，可能都是错的。 在早期对地球文明的监视和研究中，我们发现，地球人的科技很落后，较为发达的一个区域在东半球，名字叫大唐。 那里的人，至今还依靠一种叫做马的动物作为交通工具，他们没有氧气制造机，没有电子设备，岩石开采技术非常原始，也没有飞行器。甚至，连我们的飞盘都没有。” 台下发出一阵哄笑，情报长官却面无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研究他们的史料后，我们有了一个惊人发现，地球人非常善于伪装。比如，在他们的古代文献里，有“围魏救赵”、“声东击西”、“金蝉脱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等一系列战争计谋。” “那都是什么意思？” 听到战争，军事长官问。 “隐藏真实意图，从而迷惑敌人的战争计谋。” 情报长官回答。 “哈哈哈哈，在我们太空军面前，那都是狗屁！” 军事长官粗暴地打断他。 “你个蠢货！如果我没记错，地球人还有一句战争格言---骄兵必败。” 国王把军事长官骂了回去。 “是的，国王陛下。” 情报长官接着说： “于是我们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们所看到的东西，会不会是地球人故意让我们看到的。而不想让我们看到东西，藏在“陈仓”里。” 国王赞许地点点头，情报长官走到9号情报员身边，也在那块飞盘上轻点几下，半空中划过几幅照片，有金字塔、秦始皇陵，还有大唐前任皇帝的昭陵等等，以及大量民间的墓地。 “各位请看，这些照片是地球人埋葬死去的同类的标志，我们分析，地球人对地下空间非常痴迷。有的地下空间，建造水平非常高，比如这座叫金字塔的锥形建筑，以目前我们看到的地球科技，是很难完成的。 这个长条形建筑在大唐境内，叫长城，技术含量不高，但需要极强的组织协同能力。 种种迹象表明，地球人很可能在地下空间，隐藏了真实的科技实力，而那个地方，我们称之为“科技暗箱”。” “那也只能是一种猜测，一个连飞盘都没有的文明，暗箱里不会有更高科技的。” 军事部长又打断了谈话，几个军事将领大声附和着，是呀是呀。 情报长官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 “如果，他们曾经来过月球呢？” 02 在场的人就像被瞬间冷冻，国王也把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情报长官。 “为了确认他们有没有科技暗箱，我们把大唐国的资料范围，向前推进4000年。 那些庞大的文字记载，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设在地球大气层5000公里外的空间情报站，调用了16台超级计算机，花了20个月才解读完。 然后，我们又有一个惊人发现——在他们的上古时期，地球居然也经历过‘炙烤时代’。” “比我们月球还热？” 工程长官问。 “足以把月球烧成熔炉！” 情报长官一字一顿，面露恐惧。 “哪里来的热量？” 国王问。 “他们的记载中显示，地球上空曾经有10个太阳，极度酷热，一个叫后羿的人，射掉了9个，地球才有了现在的舒适温度。 我们猜想，太阳系不可能出现10个太阳，最大的可能是，那九个都是被太阳炙烤的小行星。” 情报长官说完，现场又是一片喧哗。 哪怕月球上最顶级的科学家都无法想象，要击落9颗行星，该是什么程度的科技。 国王从震撼中回过神，示意情报长官说下去。 “后羿射日成功后，他的妻子嫦娥，就来到了我们月球，还在月球上建了一座叫广寒宫的宫殿。” 会场的躁动，已经很难控制，国王不得不按下警告按钮。 “可惜的是，我们秘密搜遍月球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都没有发现广寒宫遗址。也许是在某一次陨石撞击中毁灭了，也许是她又离开了——驾驶着她的广寒宫。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会场逐渐平静下来。 国王缓缓起身，走向大殿一侧，那里是一台太空望远镜。望远镜上方，穿过厚厚的岩土层，裸露在月球的正面。 国王那颗乒乓球大小的瞳孔里，是一颗蓝色的地球。 “那么李白，是怎么回事？” 国王问。 03 “对后羿射日和嫦娥访月的调查结束后，更加确定我们的猜想，地球人一定有科技暗箱。 而我们目前的技术，竟然一点也侦查不到。于是我们就想到了另一个方案，” 情报长官语速越来越快： “资料显示，地球人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有战争就有屠杀，有屠杀就有仇恨，有仇恨……就有背叛。” “你想找地球的背叛者？” 军事部长问。 “背叛者？不不不，太难听了，我们叫他“亲月派”。” 情报长官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悦，他接着说： “亲月派人选，必须符合三个标准， 一，对月球有浓厚兴趣，甚至迷恋； 二，有离开地球的企图，或曾被同类放逐过； 三，有超越一般地球人的感知能力。 把大唐国4000年的资料分析后，我们发现一个现象：几乎在每个时期，都会出现一个群体，他们被同类排挤，对月球非常痴迷。 甚至，当他们不能在地球上实现理想的时候，都有自杀倾向。这个群体，叫诗人。” “为什么叫诗人？” 军事部长问。 “这是地球人特有的一种文字记录形式。比如，在李白出生的1000年前，有一个叫屈原的诗人。他写过一首叫《天问》的长诗，里面充满了对宇宙探索的好奇，最后他投水自杀了。 当然，这都算正常。奇怪的是，我们在这首诗里，竟然发现了“顾兔在腹”四个字。” “那是什么意思？” 军事部长问。 “意思是，他看到月球的内部有兔子居住。兔子是地球上一种可爱的小动物，我们猜想，当时的地球人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们，但是屈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几乎同一时期，在大唐国的西方，有一个叫阿基米德的人，做出了“太阳-地球-月球”的运行模型，这使得我们更加坚信这个猜想。 屈原，就是我们要找的亲月派样本，他死了，我们只需按照他的标准寻找新人选就行了。” “所以，你们能快速找到李白？” 国王问。 “确切的说，并不快。” 情报长官缓缓地说： “我们等了他一生的时间。” 三、偷水计划 01 大殿里，时间似乎变得缓慢。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情报部门的工作是不可打探的机密，情报长官只对国王一人负责，甚至，为了让情报部门拥有充分的自行判断权力，某些事情在没有结论之前，也可以不用向国王汇报。 此时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情报长官身上，人们从他这番分析中，第一次发现了情报部门的强大，以及，对地球未知的恐惧。 “我们的第一位情报员达到地球时，采用隐蔽监视，那时大唐国建立还不到100年，是个崭新的王朝。 我们发现，诗人们对宇宙天体有浓厚的兴趣，他们的《开元大衍历》中，清楚地记载里了太阳、月球和星辰在轨道中的坐标。 第九个地球年的某一天，在大唐国西部沙漠里，有一支驼队正在向东行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坐在木车里，一直在仰望月球。” 说到这里，一直在旁边站着的9号情报员又打开了投影。画面中，出现一片银色的沙漠，那是地球上的夜晚。 图像放大，是一张抬头望月的小男孩的面孔，他眼神清澈，充满好奇。 “国王陛下，这个小男孩，就是幼年期的李白。” 情报长官指着投影说。 “不过，当时我们并没有特别在意，而是作为一个样本，把他纳入了跟踪数据库。可随着李白慢慢长大，他的很多行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首先他对月亮像着魔一样痴迷，行为癫狂，经常消失在大山里，至今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山里消失的那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他长大之后，被同类排挤，写了很多诗，都表达了想来月球的想法。” “这难道没有巧合吗？仅凭这些就把他作为“亲月派”人选，会不会太草率？” 国王问。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等了他一生的原因，我们在验证一个设想”。 “什么设想。” 国王问。 “他与屈原的关系。” 情报官压低了声音： “屈原说，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李白在临死之前，写了“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别说那些文绉绉的地球话了，那说明了什么？” 军事部长很不耐烦。 “说明了，李白就是屈原的追随者，屈平辞赋悬日月，李白的一生都在追随屈原的脚步，包括......” “包括什么？” “包括死亡的方式。” 情报长官说完，现场一片死寂，国王的眼睛睁得更大，凝视着情报官： “你是说，李白已经死了？” “是的，国王陛下，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因为痴迷水中月球的倒影，下水去捞，溺水而死。” “死了有什么用呀？” 几个高级长官瞬间泄气，只有国王不露声色，看着眼前的情报长官。 “他已经告诉我们解决方案了。” 情报长官说。 02 会场再次喧嚣起来。 砰砰砰，国王连拍几下桌子，众人安静，都在屏住呼吸，等着这个名叫李白的亲月派，送来的拯救月球方案。 “偷水。” 良久，情报长官才吐出这两个字。 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国王伸出细长白皙的右手，制止了他。然后对着在场所有人挥挥手： “散会。工程、军事和情报部门的人员留下”。 众人纷纷从脚下取出飞盘，像水中鱼一样，游出会议大殿。 他们知道，国王及内阁的机密会议要开始了。 按照惯例，月球人类的机密会议分两种，一种叫“一级保密”，信息范围包括内阁、及主要部门核心负责人。 另一种叫“绝密机要”，是各部门最高负责人与国王的单线汇报，知情人不超过3个。 人群散去的大殿，更显得空空荡荡，现场只留下12个人。 国王只带着情报长官，穿过长长的空地，来到大殿一角，推开一个小门，那里就是“绝密机要议事厅”。 外面等待的人都知道，国王正在和情报长官商议“偷水”计划的核心。 一个小时后，其他人才被允许进去，他们把这个小议事厅塞得满满的。 情报长官坐在国王右手边，二人的脸上，是久违的喜悦。显然，国王认可了“偷水”计划。 情报长官从座位上站起来，开门见山： “各位，我们制造大气层失败的原因，就是月球质量太小，所以地心引力就小； 引力小，就无法保存大气层。而没有大气层的保护，温差就降不下来，地表也存不住液态水。 那个该死的2.7亿吨的陨石，也会毁灭我们——这是个死循环。 因此，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增加月球质量。” 在这间绝密机要议事厅里讲话，没人会轻易打断，情报长官继续说： “偷水计划分三步走： 第一步：在月球地下50—150公里的地层带，开挖一个空心层； 第二步：借助月球潮汐作用，用我们的星际抽水设备，抽取地球表面的海水。 第三步：把这些液态海水注入到月球空心层，包裹整个月球。” “就像蛋清包裹蛋黄。月球的外层，就像坚硬的蛋壳，保护着蛋清。妙，真妙。” 工程部长首先明白了偷水计划的真相，兴奋地说。 “这样一来，液态水不会蒸发，也增加了月球重量？！” 军事长官也很激动。 “人造大气层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啦！” 又有几个人明白了，议事厅里，顿时欢腾起来。 “李白的偷水计划，原始内容是什么呢？” 军事长官问得很突然。 情报长官看了一眼国王，国王收起微笑，缓缓说道： “这是绝密机要，偷水工程建好后才能降为“一级保密”。” 四，诗意工程 01 三十年后的某天，地球上已是中唐。 这个时代的人们如果抬头望月，会在月球某个白亮的区域，看到一块规则的圆柱形黑斑。 这就是偷水工程。 工程的基座，建在一个山谷里，直径有好几公里。 远远望去，它就像一根巨型烟囱，那种特殊的金属材料，异常坚固，并且很有韧性。 “烟囱”下部依着陡峭的山势而建，巨型主机下方，连接着山脚下的隧道，那是“蛋清”的注入口。 工程师还考虑到未来的旅游价值，在“烟囱”下方，用玻璃材质做成一段5公里高的透明管道。 届时，地球上的海水倾泻而下，就像一条水做的巨龙从天而降。 那将是月球上最壮观的史诗级景观。 “烟囱”上方，肉眼看不到尽头，那根38万公里的巨型管道，尽头就设置在地球大气层的外边缘。那是一座太空工程基地，又叫“抽水机”。 为了纪念这个壮举，月球人把“偷水工程”，改名为“诗意工程”。 这既是考虑到工程的保密性，也是向地球上那个叫李白的“亲月派”致敬。 这座月球人创世以来绝无仅有的工程，此刻已经接近完工、并通过了测试，都非常成功。 大多数月球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又一座制造大气层的设备，跟过去100年间没有区别。 只有参与到这件事的人，才激动万分。 比如情报长官。 02 此刻，情报长官正站在对面的山峰上，特制的月球服，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站在他身边的，是军事部长和工程长官。 站在这个高处向下看，月球就像一颗熄灭的岩浆球，一片死寂。 可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月球就会像地球一样，生机勃勃，杏雨江南。月球人类也可以来到地表生活，永远不用担心陨石撞击。 可身为军事和工程的最高指挥官，他们一直想知道诗意工程的原始情报。也就是说，“亲月派”李白给月球人的信息，到底什么内容。 现在，这条信息已经降为“一级保密”级别，可以对他们公开了。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对李白的监视与研究，贯穿了他的一生。可你们并没有与他有实际的接触。” 工程长官说。 “是的，处于慎重，我们一直在观察。当我们的“说客”在大唐国中部那座湖畔降落时，李白已经走进了水里，来不及了。” 情报长官说。 “那你们又从何得知，李白给我们的偷水计划呢？” 军事部长问。 “从他的诗里。” 情报长官以一贯的缓慢语气说道： “那首诗，是李白年轻时代写的，全文并没有提到月亮，但他描述了我们的生存环境，并给出了明确的解决方案。 此后我们对李白后半生的研究，不过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想。” “诗里写了什么？” 军事部长急切地问。 “李白说，太阳炙烤着大地，灼热冒烟。可以依靠山势建造水柱。水柱要非常非常高，这样就能把天上的水引流下来。” 看到两位同事惊讶的表情，情报长官又补充道： “对我们来说，天上的水，可不就是地球上的海水嘛……哈哈哈哈” “那诗的原文呢？” 情报长官不慌不忙，把衣服上的音量按钮调到最大，像地球上的诗人一样，抑扬顿挫念道：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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