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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文明》连载54

 苏三客厅 2021-07-26

第九章   

二,文明发展的可能规律

大文明不仅是“年线”思维

我们假如要讨论人类的文明发展,讨论宏观大文明,实际上就是讨论人类的起源与发展。当我们把目光伸展到旧石器时代来考察人类时,把所有的人类发展连接起来成为一条线,这条线原来是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与我们的现象迥异,那么我们的许多旧观念就会坍塌,新思想会就此产生。文明的尺度变了,判断结果也将发生改变,许多以往理所当然的观念也跟着改变了。

但宏观长程思维并非不可以进行微观近距离短程思考,比如人类文明发展指数就属于微观思维。宏观是由微观积累延伸的结果,宏观视野当然不排斥微观,但宏观理论的任务就是总结宏观规律。我们借助股市K线理论可以发现,宏观思维与微观思维的结论经常是完全背反的,股市分时线、日线、年线的轨迹曲线经常是背反的,但深层却有其隐蔽的一致性。

我认为文明学思维是革命性的,其革命性就在于基于新兴的大历史框架发现了许多宏观文明发展规律,相当于“文明年线”,使人类的文明发展,从此不仅有微观观照,而且还有了完全不同的宏观观照,形成真正的“复眼”复杂观察系统,而非完全没有标准的“唯心”理想指向。从而,许多以往旧的微观理论都会被重新评估定位,甚至大部分会被否定而置换为全新的理论。而所谓“发现文明”,实际上就是重新以宏观的视野去探索人类的发展过程与规律,重置文明系统的标准,重新评价一切。

长期浸淫在微观思考习惯中的人们可能对于大文明思维是抗拒的,因为它会瓦解你固有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所以,从某种意义上,革命的文明学还是危险的。但只要我们相信科学,这个体系的逻辑魅力必将会征服所有理性的知识分子。

人类-文明的双螺旋

在导言中我们已经讨论过“文明”定义的延伸问题,我们将以往短暂的侠义“文明”延伸到“人类”发展,“大文明”即人类发展。那么为何不将“文明发展规律”直接命名为“人类发展规律”呢?因为以后者命名会产生歧义,或者会与其他学科有重叠研究,比如人类学——很明显我们讨论的不是“人类”,而是聚焦于人类所发展出的“文明”现象。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人类的核心是生物体,而文明的核心是人这种生物体所创造出的一切,所以,还是命名为“文明学”比较合适。只是这个“文明学”的文明不是以前的小文明,而是“大文明”。所以,文明学研究就是大文明研究。

人类就是文明的载体,漫长的古人类活动是大文明的有机组成部分。依旧受侠义文明影响的人总认为重点应该放在后来,而非前面古人类,其实这是错误的。宏观文明就是宏观的,应该公允地把眼光分配给古人和今人,乃至猿人。因为我们要考察的是长程的规律,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们其实考察的是人性或人性的变化。文明发展从古至今一直改变着人性,尤其是近代我们几乎看到了人类的直角转变,实际上这就是文明发展导致人性的变化结果。在宏观视野下我们看到人类与环境的搏斗与应激,在微观视野下我们看到人类文明所创造的种种人造奇迹。所以,整体的人类发展规律,既有总体的相对于环境的规律性,也有不同时期的分段特点。

有关人性,不在规律之内,但他们也有一定关系。不同国家的智者都曾经探讨过人性的善恶。就政治设置方面,西方提倡人性恶,人人有罪;东方也有善恶之分,主要是“性本善”。宏观文明学会认为人性无善恶,不同情景与社会之中人性随机改变,人性中既有神性也有邪念,实际上人类与大多数动物可能并无差别,满足了基本条件人类就是善的,濒临绝境或挑战生死之际人就可能是恶的,比如吃人在绝大多数地区的农业时代都是普遍现象,甚至人肉在很多时期是一种常规商品,尤其是东亚地区。与一般的动物相比,人类多出了一些卑鄙、狡猾与凶残。所以,假如碰到人类文明遭遇挑战时你是否要救人类、如何救人类时,应该会多一种怀疑:救他们干嘛?至于传统的侠义文明,由于过多地强调了人类的美好与奇迹性,其实是一种幻觉,“文明”在今天很多人中间可能是一种比自觉的信仰与崇拜。人类已经很久不能客观中立看待自我了,自大自私自利是“文明教”的潜在原则。当然,宏观文明学不是为了瓦解文明而出现的,它可能带来一种尖锐的反思,把人类还原回动物去考察他的一切。我说过,以往书写的文明史是一直可爱的小白鸽,《发现文明》放出的是一只露着丑陋屁眼的凶狠的黑天鹅。《发现文明》绝不美化文明,但也不鄙薄文明,其目的与目标更在意真相,没有真相就没有客观的规律。

地缘地理的多交流圈规律 

回顾人类的整体发展,我们发现截至工业革命之前人类文明有一个总的原则,那就是文明最高峰与核心只出现于旧大陆,而且局限于旧大陆的西部地区,比如旧石器时代古人类发展核心集中于非洲、西亚与欧洲中南部地区,反复围绕地中海而发展。

在漫长的人类的发展史中在不同时期人类形成了许多性质不同的文明交流圈,这些不同的文明交流圈,有些甚至交叉并行,他们总体有时间顺序的排列,并且他们有一定的地域规律性,以及难度升级规律性。

人类起源阶段有一个以东北非为核心的非洲猿人和智人交流圈。非洲之后第一个文明交流圈是欧洲南部为核心的欧洲交流圈,那是从非洲转移过来的一个交流圈,其主人公是尼安德特人。到农业起源时期有一个以西亚为核心的泛东地中海现代人交流圈,之后演化为整个地中海交流圈。欧亚大草原交流圈是前面的交流圈衍生出来的边缘交流圈。之后在遥远的美洲是更为边缘的一个交流圈。整个前面的交流圈是有关联的一个线性传播发展。

工业革命不是前面的线性发展,是一个新的文明大突变,是之前全人类文明发展的积累升级,最先以西北欧为核心,形成了大西洋两岸文明交流圈。这个交流圈最终传播并催化了美洲现代文明,以美国集大成,转而在20世纪开始向西传播,逐渐形成了太平洋交流圈,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文明交流圈。之后,地球进入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

从传播与突变的角度观察,尽管我们沿用了石器时代、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但实际上只有两次突变:非洲人类出现与西北欧工业革命。所以,工业革命的意义可能也被低估了,以至于我们经常会问,其他地方是否也会自发工业革命,现在的答案基本倾向于“近乎不会”。

结合地理与人类的文明发展,人类还经历了从大河文明、内湖文明,到相对开放的大海、大洋文明。大河文明其实不是从青铜时代的四大河文明开始的,而是从更早的旧石器时代开始的,一直延续到工业革命时期。比如旧石器时代的古人类多在东北非演化实际上是由于尼罗河的存在。

从大河文明到海洋文化却是个突变。从里海、地中海东部沿海,再到整个爱琴海文明,说明了海洋对于人类文明的贡献与限制;再从地中海到地理大发现的大西洋交流圈的形成,印证了人类航海技术与相关科学技术的提升对于人类在地域环境上的必要支撑,没有科学技术发展,就没有地域上的突破。APEC在20世纪的形成其实是顺理成章的进一步科学技术的延伸。

在跨越了地球上的最大地理障碍之后,人类同时向外太空的探索是一个必然。地球的无数次文明突变都证明了,假如不是应激突变就是地理大发现的资源突变,接下来的答案就比较明确了。假如我们不必带着地球流浪的话,那么依然以地球为基点,哪个国家第一个可以到月球站稳脚跟哪个国家必然是下一个引领世界文明的火车头,并且那可能是下一次地球文明的突变资源。

观察过去近两百万年的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文明突变的地点只发生在西部旧大陆,人类进化的东北非、农业爆发的西亚、殖民革命引发工业革命的西北欧,两项结合,下一个人类文明的突变爆发点很可能就在某个APEC航天大国。弯道超车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曾经一再发生,未来依然如此,西亚如何突然崛起、希腊如何崛起、英国、荷兰如何崛起、美国如何崛起,下一个文明核心就如何崛起,一切看资源条件。

总体来看,由于地球地理的不规则性,叠加地球气候周期性的不规律影响,时空与人类进化发展地理轨迹的结合,以及一些不明偶然性,导致了地球的文明发展路线的不规律性。但今天看来,人类基本上走出了一条从东北非到西亚,到西欧,再到北美与东亚的路线,这条路线本身还提示了总体的先进与落后的排列。这个排列在文明学中具有重大的坐标意义。而中国就是在这个总体规律之下的一个局部产物,中国的近代是其最为困难低落的一个时期,因为自从大航海时代之后,垫底的印第安文明与澳洲土著文明都已经被西方白人所消灭,所以东亚在19世纪与西方交手之后成为与非洲并列的现代化最落后地区,所幸20世纪末期中国已经摆脱之前的低迷,甩开非洲,开始逐渐走上快速追赶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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