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和诗歌的不同,散文可以有情节,可以纯抒情、写景。诗歌也可以有情节,可以纯抒情,写景,但诗歌的意象可以任意变化,可以天马行空,可以无目的,无所指。但散文不能无目的、无所指。对诗歌的理解,可以有一万种,但对散文的解读,相对单一、明朗。 比如,杨炼的诗歌非常大气,词语也非常丰富,意象变幻莫测,但是,有些诗句读来不知所云,很难确切地说出杨炼在写什么,在表达什么。但又感觉内含非常丰富,无所不包,可以随这阅读者的自心去理解。这理解并无局限。这才是诗歌意象的无限丰富性。 杨炼的诗歌天马行空,有国际范儿,而江河、舒婷、顾城、北岛他们的诗,还比较传统。杨炼的诗是天人境界,天上人间,随意行走,而舒婷他们还只在人间行吟,也只是偶尔仰望苍穹。 这是我对他们五人诗歌的评价。 杨炼他出生在欧洲,成长在中国,成名在中国,而其后定居于欧洲。难怪他的诗,内在的气质跟中国其他诗人完全不同。即便他写的诗也是中国元素,但诗的气象、想象、灵性,很有艾略特那些伟大欧洲诗人的精神气象,对此,我过去一直纳闷。现在想来,他出生在欧洲,父母就是接受欧洲文化熏陶的人,自然,他的先天基因里已经有了欧洲文化的信息了。 读《聂努达诗选》,真的好,不愧是“诺奖”文学奖的获得者。感情的真挚,想象的神奇瑰丽,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二十八年前读过他的自传《我曾历尽沧桑》,读过他的诗,当时年轻,没读出味道。看来,读诗,也需要人生的阅历。阅历越丰富,越能体会伟大而恒久的作品的内含。读诗的体验、认知,也与年龄、学识、信仰、精神境界有关系,一些深奥宏富的、乃至探索形而上道的作品,人生修养不够,就难以认知。这是我二十岁时读聂鲁达没读出味道,而在五十岁的时候才读出真义的道理。我读惠特曼、艾略特的感觉也如此。我二十岁左右就读过他们的诗,也没有读出更高深的意境,现在五十岁了,感觉他们的诗有的如道歌,他们也如圣者一般,境界高深莫测,感觉他们在诗境中也窥见了上帝的真面目,所以他们的诗,也如同上帝在吟唱一般。 在那种灵感超界,诗思入神之时,自古诗歌能通道,自古诗人能通灵,所以,诗人在那时能摸到真理的脉搏,能看到上帝的面目。 读诗,在不可解中求解,有时求解而仍不可解。但也能有所会心,只是,言语道断,说了无味,不如不说。我向来不读解读、注解新诗的文章,就在于此。介于懂与不懂之间,还很喜欢读,很喜欢思考,这才是诗歌的魅力。读诗,有时候读的是思想、激情,有时候读的是意象、文字。虽然这二者不可分离,但阅读时会各有所重。比如我读一些现代诗歌,也读不懂诗歌里的意思,但诗歌的意象很美,思维跳跃,文字奇幻,也给人美妙的享受。不过,我的诗歌还是有主题的,有思想的内含。我的理解,我所赋予的,别人未必理解到、认识到,别人的解读,也未必会和我一样。这样,读诗也如参禅,可以各有所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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