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玉：故园秋忆

文／马天玉

曾经无数次穿过的小路，此时一定又落满了金黄的松针。田地里的玉米又不小心露出了几粒金牙齿。看，那些黄澄澄的柿子又在谁家门前的枝头炫耀。听，那些调皮的鸟儿又在枝头歌唱了。 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远山披了一层薄纱，电线杆渐渐拉长了影子，邻家传来“汪汪”的狗吠声。母鸡刚产了蛋，飞到矮墙上高声炫耀，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成果。阳光扫射着大地的一切，玉米叶慢慢恢复昨日的酥脆。整片玉米地飘着淡淡的香味。邻家的烟囱不时冒出几缕炊烟，猫咪在矮墙上晒着太阳，用舌头梳理着金色的毛发。偶尔“喵喵”地叫几声，摇头摆尾地走到邻家的墙上去了。

有几只松鼠又在枝头肆无忌惮地啃食着那些又红又大的柿子。爷爷边大声吼着：“打打……”边用力拍手，试图吓走松鼠。可是并不起作用，“敌人”正在入侵，他哪能就此罢休。爷爷急坏了，低头转了一圈，寻找着武器，弯腰用随身携带的镰刀，在地上挖起一些小土块，缓缓地伸直腰背，上身后倾，右手用力甩向枝头，象是把一个手榴弹甩向了敌人。土块砸在枝头炸开了，“敌人”查觉到危险，都慌忙逃窜了，只听到泥土唰唰地落向地面。爷爷双手插腰，一脸自豪的样子。盯着满树金黄的柿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和爷爷一起摘柿子，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我们选择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拿了小篓筐和一根绳子，把绳子一头系在箩筐上，一头系在我手腕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树去，站在摇晃的枝头，像只受惊的小鸟，爷爷在树下仰着用担忧的眼神头望着我。我左手紧紧抓住树枝，右手把柿子一个个从枝头拧下来，轻轻地放进小箩筐里。几分钟的功夫就摘满了箩筐，又换个姿势站稳了，把箩筐从枝干的空隙里缓缓地放下去。快着地面了，爷爷赶紧伸手接住，轻轻缓缓地倒进一个大箩筐里。我又把箩筐拉上来，这样反复几次，柿子都从枝头跑进了箩筐里。爷爷环视了树一圈说：“那几个被鸟儿和松鼠吃过的，就留在枝头它们下次吃吧。

摘完柿子的第二天，爷爷把个大色鲜的柿子挑出来，和山楂一起装在口袋里，说过一个月就可以吃到又甜又软的大柿子。可是还剩下很多，爷爷望着柿子，沉默了片刻，找来小刀叫我把柿子皮都削掉，然后晒干，就变成柿子干了。我边削皮，边问：“爷爷，你怎么知道怎么做呀？”爷爷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我看见你奶奶以前做过，挺好吃的，年轻人都喜欢吃。”那年秋天，我吃到爷爷教我做的柿子干，真的很甜很有嚼劲。后来，我去县里上高中了，错过了秋天，错过了摘柿子的时节，但是每年还能吃到甘甜的柿子干，我就知道味道没有变，守候的人一直都在。

如今的我，不肯错过每个有爷爷相伴的秋天。家乡此刻应该又是晴空万里了吧，庆幸，那棵老树，那个树下的老人，那种守望的眼神，依然如故。 如果我可以，那我会跨越千山万水，与您共赴每一场秋， 如果时间不可以倒流，我愿它停在此刻，我不再长大，您不再变老。 

一座城，几度秋，几度相思，几度愁。愿留秋常住，莫使霜雪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