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詩與周詩 說到與周夢蝶四五十年來的交往,是友情,也是鄉情,也有詩情,更有道情……反正很複雜多樣就是了。 說起道情,那就與南懷瑾老師有關係了,因為只要是南師講課,我們都是聽眾中的一分子,尤其周夢蝶永遠在聽眾席中坐第一排。記得那是八○年代,在復青大廈十一樓,周夢蝶的穿著簡單隨意,像是一件長大衣,腰上又紥了一條麻繩般的腰帶,他的座位離老師講台只有大約一米的距離。 那一天,南師在講課時,因為提到一首七言律詩的內容,接著也就談起來舊詩詞的種種。因為南老師不但會作詩,還應該說是很會作詩的人,而且作品又多。南師曾說過,要研究他的學說、著述,以及一生的經歷種種,必須參他的詩才行。 說到這裡不免想起了一樁事,大約三四年前的一天,宗性大和尚光臨,問到南師在一九四五年由峨嵋山下來,在樂山五通橋繼續閉關的地點。因為有張懷恕女兒秦敏初(秦明)寫的一篇〈五十年來的近事懷師〉,說南師是在多寶寺閉關,而在年譜中記錄的,南師是在張懷恕五通橋家中閉關。 於是,我們找出南師的詩集,有一首詩: 證明南師自己所說是在張懷恕家閉關。 所以,當不確定時,幸有南詩可作認定。 言歸正傳,那天南師講課談到作詩,讚美中國傳統詩詞的美妙,因文史不分,文哲不分,常常在詩中表達一切。 南師讚美一番舊詩詞之後,話鋒一轉,又批評起來新詩,說新詩言句奇怪,不通,不知說些什麼等等……說著說著是中場休息了。老師退到休息室,我連忙趕進去對老師說:老師啊!你不要再罵新詩了,下面第一排坐的那個周夢蝶,就是一個有名的新詩大家啊! 休息過後,再上講堂,南師就說:新詩也有它的特殊之處,有許多人喜愛……說著說著,南師就對聽眾中的周夢蝶說:「對不起啊!」 周夢蝶悄聲說了一句:「與我何干啊!」 聽眾中大家都忍俊不住,會心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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