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征文】风四娘——我的爱情没有遗憾

唐代有个崔护的官员给后人留下了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

说是崔护年轻的时候去京城参加进士考试，没有考中。心情郁闷就到到城南游春，见一处庄园，园内桃花盛开。他想进去观赏，园中却寂静无人。他敲了敲门，有一位少女从门缝向外看，问道:“谁呀?”崔护答道:“我名叫崔护，是一个游春踏青的人，口渴了想讨杯水喝。”

女孩看他面善，倒也没怀疑他是坏人，就从屋里端了一杯水出来，把院门打开，放了一个凳子，让崔护坐下喝水，自己却依着桃树伫立。

崔护一边喝水，一边打量女孩。

并且有意无意的说些话。

但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崔护只得离开。女子把他送到门外，然后似有憾意地走进院门。

女孩的神态深深的落在了崔护的心里。

第二年，崔护再次来到都城南的这处院落，只见院落、围墙、院门以及园内盛开的桃花都和去年一样，只是院门上了锁，园中空无一人。

崔护很是失望，于是在左边门扇上题写了首《题都城南庄》的诗，并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事情到了这儿就戛然而止，除了给人无限的遗憾之外，还有就是对这段美好的爱情回忆。

崔大人似在告诉世人，美好的爱情或多或少带着一点遗憾。

我不知古龙先生有没有崔大人的意思，但有一点很明确，在《萧十一郎》里，风四娘的爱情就是这样带着丝丝的遗憾。

作为《萧十一郎》的女二，风四娘绝对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一个江湖儿女。

她聪明直率，风情万种，她享受着人生--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虽然三十四岁了，她胸还是挺得很，腰还是细得很，小腹还是很平坦，一双修长的腿也还是很坚固，全身上下的皮肤绝没有丝毫皱纹。

她的眼睛还是很明亮，笑起来还是很令人心动。没人相信她是个三十四岁的女人。

对于生活，她懂得享受。

懂得在什么样的场合中穿什么样的衣服，懂得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懂得吃什么样的菜时喝什么样的酒，也懂得用 什么样的招式杀什么样的人，她懂得生活也懂得享受。

无论从那方面看，风四娘都是人生的赢家。

江湖数一数二的名人，三十好几的年纪，肌肤身段都还保持着少女时的模样。

过自己想要的潇洒日子。

人生已经无憾。

但古龙早就告诉了我们，一切的美好的背后或多或少都带着丝丝的遗憾。

再好的画面，那不过是一场美梦罢了。

就好像是崔大人笔下的少女。

古龙笔下的风四娘也有遗憾，这份遗憾一直藏在她的心里，那就是大盗萧十一郎。

这是一个自小与狼为伴的男人，他常常吟唱一首歌：“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就是这样一个一点点坏，但坏的可爱的男人让风四娘牵肠挂肚了一生。

她看着他成长，一步步长成她欢喜，疼爱的样子，然后这么一个她看着长大，然后一点一点的爱上了他。

她比萧十一郎大了5年4个月零3天，两人一见面就相互调侃，一个说：“等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你。”另一个说，“我才十六，就算要成亲，也得找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像你这种老太婆呀……”

这一切的调侃的背后，都是风四娘对萧十一郎无限的爱。

她无条件地相信支持他，默默地为他付出一切，只等他苦了累了或是伤了痛了再回头看看她的爱抚。

她对萧十一郎的熟悉甚至超过自己。

 萧十一郎忽然道：“我们认识好像已有十多年了。”

风四娘道：“十六年。”

她嘴里发苦，心里也是苦的——十六年，人生中又有几个十六年？

萧十一郎道：“这些年来，我们相见的时候虽不多，可是我知道你比谁都了解我。”

风四娘默默地点了点头。

萧十一郎道：“所以你也该原谅我。”

风四娘道：“原谅你？”

萧十一郎道：“我这一生中所做的错事太多，本不该要人原谅的。”

风四娘道：“每个人都难免有错。”

萧十一郎道：“无论谁做错了事，都得付出代价。”

风四娘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道：“你想付出什么代价？死？”

萧十一郎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风四娘打断了他的话，道：“所以你想死，所以你要我原谅你，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若死了，就更对不起我。”——《火并萧十一郎》第29章春残梦断

深爱却不能言明，被爱却不能相许。

这与一个女人而言是最大的苦楚。

无论怎么看，风四娘的爱情注定是遗憾收场。

但古龙似有不忍之心。

与崔大人的遗憾相比，古龙的笔下就遗憾显得温情了许多。

小说的最后，萧十一郎为了救四娘，放下了手中的割鹿刀。

连城璧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道：“解下你的刀，我就放开她。”

萧十一郎连一句话都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考虑，就已解下了他的刀。

这柄刀是割鹿刀，是他用生命血泪换来的。

可是现在他随随便便就将这柄刀抛在地上。

只要能救风四娘，他连头都可以抛下，何况一把刀？

他虽然不能拔刀，不敢拔刀，可是只要刀还在他手里，就绝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现在这把刀却已被他随随便便地抛在地上。

看着这把刀，风四娘的泪已流下。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为了她，萧十一郎也同样不惜牺牲一切的。

他对她们的感情，表面上看来虽不同，其实却同样像火焰在燃烧着。

被燃烧的是他自己。

她流着泪，看着萧十一郎，心里又甜又苦，又喜又悲，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道：“你真是个呆子，不折不扣的呆子，为你什么总是为了别人做这种傻事。”

萧十一郎淡淡道：“我不是呆子，你是风四娘。”

这只不过是简简单单十个字，其中包含了多少的意义。

也许是一转身就错过，也许是往事都随了风。

但这一刻，风四娘纵然还有些遗憾，也所剩不多了。

那些既甜蜜、辛酸、痛苦、愉快的往事会足以让风四娘心碎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