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阳城(河南商水)人陈胜、阳夏(音:假,河南太康)人吴广起兵于蕲(音:齐,今安徽宿州)。是时,发闾左(古代二十五家为一闾,贫者居住闾左,富者居于闾右,秦代指主要由雇农、佃农等构成的贫苦人民。)戍渔阳(今北京密云),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为屯长。会(当时)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不能按规定时间到达)。失期,法(依法)皆斩。 陈胜、吴广因(趁着)天下之愁怨,乃杀将尉,召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假设,退步讲)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十分之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举大事,得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皆从之。 半民:司马光用了个“因”字,显然是把这两个“反贼”、“匪类”置于“黔首”之外,似乎他们是别有用心的“野心家”,利用了秦暴政给百姓带来痛苦的“机会”,来实现他们的野心。这完全忽视了一个事实:陈涉、吴广也是“闾左之人”,也是“谪戍之众”。换句话说,他们也想做个“好人”苟活下去,但朝廷已经让他们活不下去了的。这是他们“死中求生”的“生物本能”。既然剥削有理,为什么就不能反抗无罪呢?鲁迅先生《春末闲谈》说:“其(造物主)没有永远分清"治者"与"被治者",”这不就是陈涉说的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从这个角度看,陈涉、吴广比起秦始皇的那几位“窝囊”的公子高,公子将闾等强多了,因为他们至少还保存着“求生”的“生物本能”。 这就说明,司马光是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说话的,帝王之书自然是帝王的信仰、观念。 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为(筑造)坛而盟,称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拔之。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音:训,攻击)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行收兵(沿途招兵),比(等)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馀,卒数万人。攻陈,陈守、尉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望楼的城门)中,不胜;守丞死,陈胜乃入据陈。 半民:大泽乡起义是中国封建社会针对第一个中央集权制封建国家的第一次反抗运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第一声振聋发聩的来自“贱民”的“呐喊”,是对自古以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人者食于人,治于人者食人”的等级社会的本能的“怀疑”。当然,陈涉也揭开了这个“魔鬼”的瓶塞,这魔鬼出了瓶子之后,再也无法被收进瓶子。(见拙作《读《史记·陈涉世家》》) 人类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
|
来自: liuhuirong > 《徐州老师读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