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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岛位于新西兰奥克兰以西45公里处，从我们下榻的地方驱车前往，用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车在高坡上停下，居高临下望去，海天一色。
陪同的小张介绍说，这里名为穆里怀海滩（Muriwai Beach），那边的礁石就是鸟岛，岛上栖息的主要是塘鹅，英文名字Gannet，它与一般的塘鹅不同，嘴下没有大皮囊，每年的8月到3月，大概有1200对塘鹅在这里筑巢栖息。
观鸟岛有一左一右两个观景台。小张带领我们沿着小道先往左面的观景台走去，小道两旁长满了剑麻。在穿过树丛往海滩方向走去的时候，我们便听见鸟的鸣叫声。踏上看台，就见下方一块三角形的礁石上，密密麻麻都是白色的塘鹅。小张说，塘鹅属于大型鸟类，体重最高可达5公斤，翅膀张开可达2.5米，它们的巢穴用枯草、苔藓和泥土筑成，塘鹅们和睦相处，互不侵犯。它们有淡黄色的头、尖尖的喙，翅膀和尾翼有黑色的边，成双作对卿卿我我，栖息方向基本一致。鸟窝之间的距离狭窄，却井然有序互不干扰，远远望去就像穿白色礼服列队齐整的仪仗队，又像广场上大型的体操表演。看台前方有一块礁石像一只巨型的高帮皮鞋，礁石顶端也密密麻麻停着塘鹅，还有一些塘鹅张开白色的羽翼在礁石边飞翔。小张告诉我，这里的塘鹅也叫澳大利亚塘鹅，每年冬季在澳大利亚过冬，8月成鸟飞行一千多公里，抵达新西兰觅偶交配筑巢产卵孵化，来年3月小塘鹅长成后，塘鹅爸妈带它们一起再飞往澳大利亚……
我沿着剑麻中间的小道，踅去另一个观景台，大约风向的缘故，就闻到一阵阵塘鹅的气味，很像烤鱿鱼的味道。这里离开崖坡上的塘鹅更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对对塘鹅的卿卿我我。塘鹅们张开翅膀下海觅食，一会儿又飞回它们的栖息处，它们好像都有规定的航道，绝对不会干扰别的塘鹅。左边的崖坡上栖息的是另一种白色鸟，体型比塘鹅小得多，也密密麻麻地停泊着，却没有塘鹅那样齐整。小张告诉我说，那是云雀。突然之间一大群云雀腾空而起，像卷起一朵白云，像刮起一阵旋风，忽左忽右，忽然又铺洒开来，像在天空撒开了一张巨网。我伫立在看台上，望着这壮观景象：远处云层的密布，蓝天露出窄窄的一抹，海潮不断席卷而来，海浪撞在鸟岛岩石上，卷起层层雪浪，塘鹅不停优雅地翻飞翱翔，云雀像箭一样直插云天，海浪的喧嚣、海风的吹拂、塘鹅的鸣叫、云雀的歌唱，构成了一曲大自然的奏鸣曲。
小张介绍说，塘鹅大概可以活到30岁，它们是最忠贞的鸟类之一，实行一夫一妻制，一生只有一个配偶。他又告诉我一个有关塘鹅的悲剧故事：新西兰的玛纳岛（Mana Island）曾经是塘鹅的栖息之地，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塘鹅不再长期逗留。为了吸引塘鹅回归，人们在岛屿上安放了80个塘鹅塑像，虽然一度吸引了塘鹅前来，但是它们知道上当后又都飞走了。然而，2015年，有一只雄性塘鹅意外地留了下来，它爱上了一只雌性塘鹅塑像，还找来海藻和木棍建筑爱巢，甚至跳起了求偶的舞蹈，海岛居民给它取名奈杰尔。奈杰尔在玛纳岛一住三年，始终不断向这只雌塘鹅塑像求爱，虽然也曾有其他雌塘鹅飞临此岛，奈杰尔却忠心耿耿，从没移情别恋。2018年1月的一天，有人发现了奈杰尔的尸体，倒卧在那只雌塘鹅塑像的身边。英国《地铁报》2018年2月2日专门作了报道。闻知这个悲惨的故事，望着眼前翻飞的塘鹅，唏嘘感慨中，我不禁肃然起敬。 电影《钢琴课》剧照 沿着观景台的木栈道拾阶而下，见右首的海湾蜿蜒而开阔，这里的海滩名为黑沙滩，火山岩经海水冲刷形成晶莹细腻黑色沙子，一望无际的黑砂与幽深的海水相连，形成一种浩淼幽婉的境界。海滩畔的岩石上也是黑乎乎的，小张说，这些黑色的都是黑贝壳，学名贻贝，又叫海虹，也是黑沙滩的一景。这个海滩风高浪急，是冲浪的佳处，晴朗时可以见到许多冲浪者。1993年新西兰著名女导演简·坎皮恩执导的电影《钢琴课》也是在这里拍摄的。我看过这部夺得多个大奖的电影：少妇爱达从小就丧失了说话能力，她带着一架钢琴嫁给了商人斯图尔特，由于路途艰难，丈夫决定将钢琴弃留在沙滩上。邻居乔治·贝因想听爱达演奏，用一块地与斯图尔特换了钢琴并运回家，爱达每天去给贝因上钢琴课，最终他们俩因钢琴而结缘。电影拍摄得美轮美奂，将优美的钢琴声、开阔的黑沙滩、滔滔的海浪，和曲折深沉的爱情故事融为一体，使电影成为一部洋溢着人性与真情的经典之作。
离开黑沙滩和鸟岛之前，我又频频回眸，看塘鹅在天空展翅翱翔，看海浪在黑沙滩翻卷，看这个被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誉为世界上30大美景之一的鸟岛，这个诞生了经典电影的黑沙滩。无论塘鹅苦恋塑像，还是勇敢寻觅真情的故事，都印证了世间爱情的崇高。奥克兰鸟岛的观光，让我的思绪如海涛一般，久久都难以平息。 本文刊2019年2月22日《文汇报 笔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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