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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赵充国字翁孙，陇西上邽（guī）人也，后徙金城令居（地名，今甘肃永登县西北）。始为骑士，以六郡良家子（师古：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是也。昭帝分陇西、天水置金城。充国武帝时已为假司马，则初以六郡良家子者非金城也）善骑射补羽林。为人沉勇有大略，少好将帅之节，而学兵法，通知（师古：明晓也）四夷事。斋 眨武帝时，以假司马从贰师将军击匈奴，大为虏所围。汉军乏食数日，死伤者多，充国乃与壮士百余人溃围陷陈，贰师引兵随之，遂得解。身被二十余创，贰师奏状，诏征充国诣行在所。武帝亲见视（此视与见同用，则宜为示，展示）其创，嗟叹之，拜为中郎，迁车骑将军长史。（一战成名） 欣山昭帝时，武都氐（dī）人反，充国以大将军护军都尉将兵击定之，迁中郎将，将屯上谷（师古：领兵屯于上谷也），还为水衡都尉。击匈奴，获西祁王（文颖：匈奴王也），擢为后将军，兼水衡如故。（以上自骑士---羽林---假司马---中郎---车骑将军长史---大将军护军都尉---水衡都尉---后将军，达到军人顶点，犹今之上将，征战有功，不次拔擢在武、昭之际） ，斩与大将军霍光定册尊立宣帝（此可见，霍光尊立宣帝取得军队的支持），封营平侯。本始中，为蒲类将军征匈奴，斩虏数百级，还为后将军、少府。匈奴大发十余万骑，南旁（师古：依也）塞，至符奚庐山，欲入为寇。亡者题除渠堂降汉言之，遣充国将四万骑屯缘边九郡（师古：九郡者，五原、朔方、云中、代郡、雁门、定襄、北平、上谷、渔阳也。四万骑分屯之，而充国总统领之）。单于闻之，引去。（自强威敌，不战而胜，国有虎臣，号称干城） 大夫是时，光禄大夫（前有光禄勋做烽火台，是光禄大夫为武职乎？）义渠安国使行诸羌，先零豪（孟康：帅长也）言愿时渡湟水北（师古：湟水出金城临羌寨外，东入河，湟水之北为汉地），逐民所不田处畜牧。安国以闻。充国劾安国奉使不敬。是后，羌人旁缘前言，抵冒渡湟水（师古：旁，依也。抵冒，犯突而前），郡县不能禁。元康三年（宣帝年号，前63年），先零遂与诸羌种豪二百余人解仇交质盟诅（师古：羌人无大君长，而诸种豪递相杀伐，故每有仇雠，往来相报。今解仇交质者，自相亲结，欲入汉为寇也）。上闻之，以问充国，对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相攻击，势不一也。往三十余岁，西羌反时，亦先解仇合约（师古：共为要契也）攻令居，与汉相距，五六年乃定。至征和五年，先零豪封煎（师古：读曰翦）等通使匈奴，匈奴使人至小月氏，传告诸羌曰：'汉贰师将军众十余万人降匈奴。羌人为汉事（师古：使役）苦。张掖、酒泉本我地，地肥美，可共击居之。’以此观匈奴欲与羌合，非一世也。间者匈奴困于西方，闻乌桓来保塞，恐兵复从东方起，数使使尉黎、危须诸国，设以子女貂裘，欲沮解之（师古：设谓开许之也。沮，坏也。欲坏其计，令解散之）。其计不合。疑匈奴更遣使至羌中，道从沙阴地，出盐泽，过长阬（坑的异体字），入穷水塞，南抵属国，与先零相直（师古：当也）。臣恐羌变未止此，且复结联他种，宜及未然（师古：计尚未成）为之备。”后月余，羌侯狼何果遣使至匈奴藉（师古：借也）兵，欲击鄯善、敦煌以绝汉道。充国以为：“狼何，小月氏种，在阳关西南，势不能独造此计，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先零、䍐、开乃解仇作约（师古：䍐、开，羌之别种也）。到秋马肥，变必起矣。宜遣使者行边兵豫为备，敕视（师古：读曰示，语之也）诸羌，毋令解仇，以发觉其谋。”于是两府复白遣义渠安国行视诸羌，分别善恶。安国至，召先零诸豪三十余人，以尤桀黠（xiá），皆斩之（师古：桀，坚也，言不顺从也。黠，恶也，为恶坚也）。纵兵击其种人，斩首千余级。于是诸降羌及归义羌侯杨玉等恐怒，亡所信乡（师古：恐中国泛怒，不信其心，而纳向之），遂劫略小种，背畔犯塞，攻城邑，杀长吏。安国以骑都尉将骑三千屯备羌，至浩亹（hàowěi水名，亦名阁门河，今名大通河），为虏所击，失亡车重兵器甚众。安国引还，至令居，以闻。是岁，神爵元年（前61年）春也。斋 余，时充国年七十余，上老之（廉颇七十仍将），使御史大夫丙吉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亡逾于老臣者矣（是自壮之语，还是国家果无将才？）。”上遣问焉，曰：“将军度（师古：计也）羌虏何如，当用几人？”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隃（郑氏：遥也，三辅言也）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师古：图其地形，并为攻讨方略，俱奏上也）。然羌戎小夷，逆天背畔，灭亡不久，愿陛下以属（师古：委也）老臣，勿以为忧。”上笑曰：“诺。” 充国至金城，须（师古：待也）兵满万骑，欲渡河，恐为虏所遮，即夜遣三校衔枚（师古：欲其无声，使虏不觉）先渡，渡辄营陈，会明，毕，遂以次尽渡。虏数十百骑来，出入军傍。充国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驰逐。此皆骁骑难制，又恐其为诱兵也。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击。遣骑候四望陿（师古：山峭夹水曰陿。四望者，陿名也）中，亡虏。夜引兵上至落都（服虔：山名也），召诸校司马，谓曰：“吾知羌虏不能为兵矣。使虏发数千人守杜（师古：塞也）四望陿中，兵岂得入哉！”充国常以远斥候（也作斥堠，侦察兵）为务，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壁，尤能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遂西至西部都尉府（孟康：在金城），日飨军士（师古：日饗饮之），士皆欲为用。虏数挑战，充国坚守。捕得生口，言羌豪相数责曰：“语汝亡反，今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今请欲一斗而死，可得邪！”（无胜心矣） 佽飞充国子右曹中郎将卬，将期门佽飞、羽林孤兒、胡越骑为支兵，至令居。虏并出绝转道（师古：并犹俱也。转道，运粮之道也），卬以闻。有诏将八校尉与骁骑都尉、金城太守合疏捕山间虏（苏林：疏，搜索也。师古：疏字本作迹，言寻迹而捕之也），通转道津渡。斋 都尉初，䍐、开豪靡当兒使弟雕库来告都尉曰先零欲反，后数日果反。雕库种人颇在先零中，都尉即留雕库为质。充国以为亡罪，乃遣归告种豪：“大兵诛有罪者，明白自别，毋取并灭（师古：言勿相和同，自取灭亡）。天子告诸羌人，犯法者能相捕斩，除罪。斩大豪有罪者一人，赐钱四十万，中豪十五万，下豪二万，大男三千，女子及老小千钱，又以其所捕妻子财物尽与之。”充国计欲以威信招降䍐、开及劫略者，解散虏谋，徼极乃击之（师古：徼，要也，要其倦极者也）。知 沛郡时上已发三辅、太常徒弛刑（师古：不加钳釱也。弛言解也），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材官，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骑士、羌骑，与武威、张掖、酒泉太守各屯其郡者，合六万人矣。酒泉太守辛武贤奏言：“郡兵皆屯备南山，北边空虚，势不可久。或日至秋冬乃进兵，此虏在竟外之册。今虏朝夕为寇，土地寒苦，汉马不能（师古：读曰耐）冬，屯兵在武威、张掖、酒泉万骑以上，皆多羸瘦。可益马食，以七月上旬赍三十日粮，分兵并出张掖、酒泉合击䍐、开在鲜水上者。虏以畜产为命，今皆离散，兵即分出，虽不能尽诛，亶（师古：读曰但）夺其畜产，虏其妻子，复引兵还，冬复击之，大兵仍（师古：频也）出，虏必震坏。” 俺な天子下其书充国，令与校尉以下吏士知羌事者博议。充国及长史董通年以为：“武贤欲轻引万骑，分为两道出张掖，回远千里（师古：回谓迂曲也）。以一马自佗（师古：凡以畜产载负物者皆为佗）负三十日食，为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又有衣装兵器，难以追逐。勤劳而至，虏必商（师古：计度也）军进退，稍引去，逐水草，入山林。随而深入，虏即据前险，守后阸（è阻塞、阻隔，限界、障碍），以绝粮道，必有伤危之忧，为夷狄笑，千载不可复。而武贤以为可夺其畜产，虏其妻子，此殆（师古：僅也）空言，非至计也。又武威县、张掖日勒（师古：张掖之县）皆当北塞，有通谷水草。臣恐匈奴与羌有谋，且欲大入，幸能要杜（师古：要，遮也；杜，塞也）张掖、酒泉以绝西域，其郡兵尤不可发。先零首为畔逆，它种劫略（师古：言被劫略而反叛，非其本心）。故臣愚册，欲捐䍐、开暗昧之过，隐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宜悔过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捬循和辑（师古：捬，古抚字。辑与集同），此全师保胜安边之册。”天子下其书。公卿议者咸以为先零兵盛，而负（师古：恃也）䍐、开之助，不先破䍐、开，则先零未可图也。 （分析情势，老成谋国，不以战胜未能，真将军也。开后世诸葛七擒孟获先河，安边长策有万世之功） 魄冀上乃拜侍中乐成侯许延寿为强弩将军，即（师古：就也，就其郡而拜之）拜酒泉太守武贤为破羌将军，赐玺书嘉纳其册。以书敕让（师古：责也）充国曰：古 麦，皇帝问后将军，甚苦暴露。将军计欲至正月乃击䍐羌，羌人当获麦，已远其妻子（师古：徙其妻子令远居而身来为寇也），精兵万人欲为酒泉、敦煌寇。边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张掖以东粟石百余，刍槁束数十（师古：皆谓值钱之数，言其贵）。转输并起，百姓烦扰。将军将万余之众，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争其畜食（师古：畜谓畜产牛羊之属也，食谓谷麦之属也。一曰畜之所食，即谓草也），欲至冬，虏皆当畜食（师古：畜读曰蓄，聚积也），多藏匿山中依险阻，将军士寒，手足皲瘃（文颖：皲，坼裂也，瘃，寒疮也。瘃zhú冻疮），宁有利哉？将军不念中国之费，欲以岁数而胜微（师古：久历年岁，乃胜小敌也），将军谁不乐此者（师古：言凡为将军者皆乐此）！斋 ⒕今诏破羌将军武贤将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将二千人，长水校尉富昌、酒泉候奉世将婼（ruò婼羌，今作若羌，汉西域国名，在今新疆）、月氏兵四千人，亡虑（师古：大计也）万二千人。赍三十日食，以七月二十二日击䍐羌，入鲜水北句廉上（师古：句廉，谓水岸曲而有廉棱也），去酒泉八百里，去将军可千二百里。将军其引兵便道西并进，虽不相及，使虏闻东方北方兵并来，分散其心意，离其党与，虽不能殄灭，当有瓦解者。已诏中郎将卬将胡越佽飞射士、步兵二校，益将军兵。 艺秸今五星出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张晏：五星所聚，其下胜。羌人在西，星在东，则为汉）。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战者吉，弗敢战者凶。将军急装，因天时，诛不义，万下必全，勿复有疑。 Γ充国既得让，以为将任兵在外，便宜有守，以安国家（师古：言为将之道，受任行兵于外，虽受诏命，若有便宜，则当固守以取安利也）。乃上书谢罪，因陈兵利害，曰：主 约臣窃见骑都尉安国前幸赐书，择羌人可使使䍐，谕告以大军当至，汉不诛䍐，以解其谋。恩泽甚厚，非臣下所能及。臣独私美陛下盛德至计亡已，故遣开豪雕库宣天子至德，䍐、开之属皆闻知明诏。今先零羌杨玉将骑四千及煎巩骑五千，阻石山木，候便为寇（师古：谓依阻山之木石以自保固），䍐羌未有所犯。今置先零，先击䍐，释（师古：置也，放也）有罪，诛亡辜，起一难，就两害，诚非陛下本计也。知 不足臣闻兵法“攻不足者守有余”，又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师古：致人，引致而取之。致于人，为人所引也）”。今䍐羌欲为敦煌、酒泉寇，饬兵马，练战士，以须其至（师古：饬，整也。须，待也），坐得致敌之术，以逸击劳，取胜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发之行攻，释（师古：废也）致虏之术而从为虏所致之道，臣愚以为不便。先零羌虏欲为背畔，故与䍐、开解仇结约，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汉兵至而䍐、开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常欲先赴䍐、开之急，以坚其约，先击䍐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师古：自树恩德）于䍐羌，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精兵二万余人，迫胁诸小种，附著者稍众，莫须（服虔：小种羌名）之属不轻得离也。如是，虏兵寝多，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繇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古 父子臣得蒙天子厚恩，父子俱为显列。臣位至上卿，爵为列侯，犬马之齿七十六，为明诏填沟壑，死骨不朽，亡所顾念。独思惟兵利害至孰悉也，于臣之计，先诛先零已，则䍐、开之属不烦兵而服矣。先零已诛而䍐、开不服，涉正月击之，得计之理，又其时也。以今进兵，诚不见其利，唯陛下裁察。 滓六月戊申奏，七月甲寅玺书报从充国计焉。斋 途郏充国引兵至先零在所。虏久屯聚，解弛（师古：解读曰懈。弛，放也），望见大军，弃车重，欲渡湟水，道阸狭，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迟（师古：逐利宜疾，今行太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师古：更回还尽力而死战）。”诸校皆曰：“善。”虏赴水溺死者数百，降及斩首五百余人，卤马、牛羊十万余头，车四千余两。兵至䍐地，令军毋燔聚落刍牧田中（师古：不得燔烧人居及于田亩之中刈刍放牧也）。䍐羌闻之，喜曰：“汉果不击我矣！”豪靡忘（服虔：羌帅名也）使人来言：“愿得还复故地。”充国以闻，未报。靡忘来自归，充国赐饮食，遣还谕种人。护军以下皆争之，曰：“此反虏，不可擅遣。”充国曰：“诸君但欲便文自营（师古：苟取文墨之便而自营卫），非为公家忠计也。”语未卒，玺书报，令靡忘以赎论。后䍐竟不烦兵而下。（诸葛擒孟获而释之与此同） 何趴其秋，充国病，上赐书曰；“制诏后将军：闻苦脚胫、寒泄（师古：胫，膝以下骨也。寒泄。言其患足胫又苦下利），将军年老加疾，一朝之变不可讳（师古：恐其死），朕甚忧之。今诏破羌将军（辛武贤）诣屯所，为将军副，急因天时大利，吏士锐气，以十二月击先零羌。即疾剧，留屯毋行，独遣破羌、强弩将军。”时羌降者万余人矣。充国度其必坏，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会得进兵玺书，中郎将卬惧，使客谏充国（何不自言？在家虽为父子，受事则为君臣）曰：“诚令兵出，破军杀将以倾国家，将军守之可也。即利与病，又何足争？一旦不合上意，遣绣衣（师古：谓御史）来责将军，将军之身不能自保，何国家之安？”充国叹曰：“是何言之不忠也！本用吾言，羌虏得至是邪（师古：言豫防之，可无今日之寇也）？往者举可先行羌者，吾举辛武贤，丞相御史复白遣义渠安国，竟沮（师古：坏也）败羌。金城、湟中谷斛八钱，吾谓耿中丞（服虔：耿寿昌也，为司农中丞），籴二百万斛谷，羌人不敢动矣（师古：言豫储粮食，可以制敌）。耿中丞请籴百万斛，乃得四十万斛耳。义渠再使，且费其半。失此二册，羌人故敢为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既然矣。今兵久不决，四夷卒（师古：读曰猝）有动摇，相因而起，虽有知者不能善其后，羌独足忧邪（师古：言傥如此，则所忧不独在羌）！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遂上屯田奏曰：斋 生于臣闻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故举得于外，则福生于内，不可不慎。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月用粮谷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盐千六百九十三斛，茭藁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师古：茭，干刍也。稾，禾秆也。石，百二十斤）。难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变，相因并起，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师古：谋于庙堂而胜敌也）之册。且羌虏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便。 顷以计度临羌东至浩亹，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坏败者。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大小六万余枚，皆在水次。愿罢骑兵，留驰刑应募，及淮阳、汝南步兵与吏士私从者，合凡万二百八十一人，用谷月二万七千三百六十三斛，盐三百八斛，分屯要害处。冰解漕下，缮乡亭，浚沟渠（师古：漕下，以水运木而下也。缮，补也。浚，深治也），治湟陿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田事出，赋人二十亩（师古：田事出，谓至春人出营田也。赋谓班与之也）。至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胡骑伉健（典：体格健壮）各千，倅马什二，就草（师古：倅，副也。什二者，千骑则副马二百匹也），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积畜（师古：读曰蓄），省大费。今大司农所转谷至者，足支万人一岁食。谨上田处及器用簿，唯陛下裁许。主 之计上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欲罢骑兵万人留田，即如将军之计，虏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充国上状曰：古 者也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蛮夷习俗虽殊于礼义之国，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虏亡其美地荐草（师古：稠草），愁于寄托远遁，骨肉离心，人有畔志，而明主般（师古：音班，还也）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虏，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羌虏瓦解，前后降者万七百余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辈，此坐支解羌虏之具也。主 臣谨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师古：一部为一校也），吏士万人，留屯以为武备，因田致谷，威德并行，一也。又因排折羌虏，令不得归肥饶之地，贫破其众，以成羌虏相畔之渐，二也。居民得并（师古：且也）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岁，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谷至临羌，以示羌虏，扬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以闲暇时下所伐材，缮治邮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乘危徼幸（师古：言不可必胜），不出，令反畔之虏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瘃堕之患（师古：离，遭也。堕谓因寒瘃而堕指者也），坐得必胜之道，七也。亡经阻远追死伤之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虏得乘间（师古：谓军之间隙者也）之势，九也。又亡惊动河南大开、小开（服虔：皆羌种）使生它变之忧，十也。治湟陿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信（师古：申也）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郑氏：桥成军行安易，若于枕席上过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臣充国材下，犬马齿衰，不识长册，唯明诏博详公卿议臣采择。斋 捅ㄔ上复赐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十二便，闻之。虏虽未伏诛，兵决可期月而望，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虏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及道上屯兵，复杀略人民，将何以止之？又大开、小开前言曰：'我告汉军先零所在，兵不往击，久留，得亡效五年时不分别人而并击我？（如淳：谓本始五年伐先零，不分别大小开本意，是以大小开有此言也）’其意常恐。今兵不出，得亡变生，与先零为一？将军孰计复奏。”充国奏曰：主 算。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先零羌精兵今余不过七八千人，失地远客，分散饥冻。䍐、开、莫须又颇暴略其赢弱畜产，畔还者不绝，皆闻天子明令相捕斩之赏。臣愚以为虏破坏可日月冀，远在来春，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窃见北边自敦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余里，乘塞列隧有吏卒数千人，虏数大众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步士万人屯田，地势平易，多高山远望之便，部曲相保，为堑垒木樵（师古：与谯同，谓为高楼以望敌也），校联不绝（师古：校谓用木自相贯穿以为固者。校联不绝，谓营垒相次），便兵弩，饬斗具（师古：便，利也。饬，整也）。烽火幸通，势及并力，以逸待劳，兵之利者也。臣愚以为屯田内有亡费之利，外有守御之备。骑兵虽罢，虏见万人留田为必禽之具，其土崩归德，宜不久矣。从今尽三月，虏马赢瘦，必不敢捐其妻子于他种中，远涉河山而来为寇。又见屯田之士精兵万人，终不敢复将其累重还归故地（师古：累重谓妻子也）。是臣之愚计，所以度虏且必瓦解其处（师古：各于其处自瓦解），不战而自破之册也。至于虏小寇盗，时杀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闻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劳众。诚令兵出，虽不能灭先零，亶能令虏绝不为小寇，则出兵可也。即今同是（师古：俱不能止小寇盗）而释坐胜之道，从乘危之势，往终不见利，空内自罢敝，贬重而自损，非所以视（师古：读曰示）蛮夷也。又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徭役复发也。且匈奴不可不备，乌桓不可不忧。今久转运烦费，倾我不虞之用以澹（师古：古赡字，给也）一隅，臣愚以为不便。校尉临众幸得承威德，奉厚币，拊循众羌，谕以明诏，宜皆乡风（师古：谕，晓告之。乡读曰向）。虽其前辞尝曰“得亡效五年”，宜亡它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远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亡尺寸之功，媮得避慊之便（师古：媮，苟且也。慊读欠或怯，嫌），而亡后咎余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奋精兵，讨不义，久留天诛（师古：言不早殄灭贼也），罪当万死。陛下宽仁，未忍加诛，令臣数得孰计。愚臣伏计孰甚，不敢避斧钺之诛，昧死陈愚，唯陛下省察。知 计者充国奏每上，辄下公卿议臣。初是充国计者什三，中什五，最后什八。有诏诘前言不便者，皆顿首服。丞相魏相曰：“臣愚不习兵事利害，后将军数画军册，其言常是，臣任（师古：保也）其计可必用也。”上于是报充国曰：“皇帝问后将军，上书言羌虏可胜之道，今听将军，将军计善。其上留屯田及当罢者人马数。将军强食，慎兵事，自爱！”上以破羌（辛武贤）、强弩将军（许延寿）数言当击，又用充国屯田处离散，恐虏犯之，于是两从其计，诏两将军与中郎将卬出击。强弩出，降四千余人，破羌斩首二千级，中郎将卬斩首降者亦二千余级，而充国所降复得五千余人。诏罢兵，独充国留屯田。知 舱明年五月，充国奏言：“羌本可五万人军，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千二百人，溺河湟饥饿死者五六千人，定计遗脱与煎巩、黄羝俱亡者不过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诡必得（师古：诡，责也。自以为忧，责言必能得之），请罢屯兵。”奏可。充国振旅而还。主 蟪龌所善浩星赐迎说充国，曰：“众人皆以破羌、强弩出击，多斩首获降，虏以破坏。然有识者以为虏势穷困，兵虽不出，必自服矣。将军即见，宜归功于二将军出击，非愚臣所及。如此，将军计未失也。”充国曰：“吾年老矣，爵位已极，岂嫌伐一时事以欺明主哉！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余命一为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师古：读曰猝）死，谁当复言之者？”卒（师古：终也）以其意对。上然其计，罢遣辛武贤归酒泉太守官，充国复为后将军卫尉。古 ⒀钣其秋，羌若零、离留、且种、兒库共斩先零大豪犹非、杨玉首，及诸豪弟泽、阳雕、良兒、靡忘皆帅煎巩、黄羝之属四千余人降汉。封若零、弟泽二人为帅众王，离留、且种二人为侯，兒库为君，阳雕为言兵侯，良兒为君，靡忘为献牛君。初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古 国遽诏举可护羌校尉者，时充国病，四府举辛武贤小弟汤。充国遽起奏：“汤使酒（师古：因酒以使气），不可典蛮夷。不如汤兄临众。”时汤已拜受节，有诏更用临众。后临众病免，五府复举汤，汤数醉酗（师古：醉怒）羌人，羌人反畔，卒如充国之言。知 军张初，破羌将军武贤在军中时与中郎将卬宴语（师古：闲宴时共语），卬道（好像一般都用曰，此处用道，少见）：“车骑将军张安世始尝不快上，上欲诛之，卬家将军以为安世本持橐簪笔（师古：橐，所以盛书也。有底曰囊，无底曰橐。簪笔者，插笔于首）事孝武帝数十年，见谓忠谨，宜全度之（师古：全安而免度之，不令丧败也）。安世用是得免。”及充国还言兵事，武贤罢归故官，深恨，上书告卬泄省中语。卬坐禁止而入至充国莫府司马中乱屯兵（如淳：方见禁止而入至充国莫府司马中。司马中，律所谓营军司马中也），下吏，自杀。知 椋充国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罢就第。朝庭每有四夷大议，常与（师古：读曰豫）参兵谋，问筹策焉。年八十六，甘露二年（前52年）薨，谥曰壮侯。传子至孙钦，钦尚敬武公主。主亡子，主教钦良人习诈有身，名它人子。钦薨，子岑嗣侯，习为太夫人。岑父母求钱财亡已，忿恨相告。岑坐非子免，国除。元始中，修功臣后，复封充国曾孙伋（jí古人名用字）为营平侯。古 е初，充国以功德与霍光等列，画未央宫。成帝时，西羌尝有警，上思将帅之臣，追美充国，乃召黄门郎杨雄即充国图画而颂之（师古：即，就也。于画侧而书颂），曰：主 师，明灵惟宣，戎有先零。先零昌狂，侵汉西疆。汉命虎臣，惟后将军，整我六师，是讨是震。既临其域，谕以威德，有守矜功，谓之弗克。请奋其旅，于䍐之羌，天子命我，从之鲜阳（应劭：鲜水之阳）。营平守节，屡奏封章，料敌制胜，威谋靡亢（师古：当也）。遂克西戎，还师于京，鬼方宾服，罔有不庭（师古：鬼方，言其幽昧也。庭，来帝庭也）。昔周之宣，有方有虎（张晏：方叔、邵虎），诗人歌功，乃列于《雅》（师古：大雅、小雅之诗）。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师古：赳赳，劲也。桓桓，威也。绍厥后谓继周之方、邵也）。 ，后充国为后将军，徙杜陵。辛武贤自羌军还后七年，复为破羌将军，征乌孙至敦煌，后不出，征未到，病卒。子庆忌至大官。斋 旒勺辛庆忌字子真，少以父任为右校丞，随长罗侯常惠屯田乌孙赤谷城，与歙侯（师古：乌孙官名）战，陷陈却敌。惠奏其功，拜为侍郎，迁校尉，将吏士屯焉耆国。还为谒者，尚未知名。元帝初，补金城长史，举茂材，迁郎中车骑将，朝廷多重之者，转为校尉，迁张掖太守，徙酒泉，所在著名。 魑成帝初，征为光禄大夫，迁左曹中郎将，至执金吾。始武贤与赵充国有隙，后充国家杀，辛氏至庆忌为执金吾，坐子杀赵氏，左迁酒泉太守。岁余，大将军王凤荐庆忌：“前在两郡著功迹，征入，历位朝廷，莫不信乡。质行正直，仁勇得众心，通于兵事，明略威重，任（师古：堪也）国柱石。父破羌将军武贤显名前世，有威西夷。臣凤不宜久处庆忌之右。”乃复征为光禄大夫、执金吾。数年，坐小法左迁云中太守，复征为光禄勋。知 相司时数有灾异，丞相司直何武上封事曰：“虞有宫之奇，晋献不寐（应劭：晋献公欲伐虞，以宫之奇在，寝不寐）；卫青在位，淮南寝谋。故贤人立朝，折冲厌难，胜于亡形（师古：厌，抑也。未有祸难之形，豫胜之也）。《司马法》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夫将不豫设，则亡以应卒（师古：读曰猝，暴也）；士不素厉，则难使死敌。是以先帝建列将之官，近戚主内，异姓距外，故奸轨不得萌动而破灭，诚万世之长册也。光禄勋庆忌行义修正，柔毅敦厚（师古：和柔而能沈毅也），谋虑深远。前在边郡，数破敌获虏，外夷莫不闻。乃者大异并见，未有其应。加以兵革久寝。《春秋》大灾未至而豫御之，庆忌宜在爪牙官以备不虞（师古：度也。言有寇难非意所度也）。”其后拜为右将军诸吏散骑给事中，岁余徙为左将军。主 服尤庆忌居处恭俭，食饮被服尤节约，然性好舆马，号为鲜明，唯是为奢。为国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亲附，敬其威信。年老卒官。长子通为护羌校尉，中子遵函谷关都尉，少子茂水衡都尉出为郡守，皆有将帅之风。宗族支属至二千石者十余人。主 忌本元始中，安汉公王莽秉政，见庆忌本大将军凤所成，三子皆能，欲亲厚之。是时，莽方立威柄，用甄丰、甄邯以自助，丰、邯新贵，威震朝廷。水衡都尉茂自见名臣子孙，兄弟并列，不甚诎事两甄。时平帝幼，外家卫氏不得在京师，而护羌校尉通长子次兄素与帝从舅卫子伯相善，两人俱游侠，宾客甚盛。及吕宽事起，莽诛卫氏。两甄构言诸辛阴与卫子伯为心腹，有背恩不说（师古：读曰悦）安汉公之谋。于是司直陈崇举奏其宗亲陇西辛兴等侵陵百姓，威行州郡。莽遂按通父子、遵、茂兄弟及南郡太守辛伯等，皆诛杀之。辛氏繇是废。庆忌本狄道人，为将军，徙昌陵。昌陵罢，留长安。主 Ｇ赞曰：秦、汉已来，山东出相，山西出将。秦将军白起，郿人（师古：扶风之县）；王翦，频阳人。汉兴，郁郅王围、甘延寿（师古：围为强弩将军，见艺文志），义渠公孙贺、傅介子，成纪李广、李蔡，杜陵苏建、苏武，上邽上宫桀、赵充国，襄武廉褒，狄道辛武贤、庆忌，皆以勇武显闻。苏、辛父子著节，此其可称列者也，其余不可胜数。何则？山西天水、陇西、安定、北地处势迫近羌胡，民俗修习战备，高上勇力鞍马骑射。故《秦诗》曰：“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皆行。（师古：小戎之诗也）”其风声气俗自古而然，今之歌谣慷慨，风流犹存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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