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短暂,却也很漫长,总有一些事是不能等、不能怕、不能悔的,比如说这些…… 金钱让我们从钱开始。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金钱是对人唯一重要也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了钱,人们才能购买自己需要和想要的东西,并为此感到自己很强大和成功。钱,不管是美元、比索、英镑还是欧元,虽然都只是纸或廉价金属,却会让人产生强烈的情绪。不光是让人产生负面的情绪,也会让人产生积极而持久的情绪。墨西哥的“机会”故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1994年,墨西哥总统埃内斯托·塞迪略(Ernesto Zedillo Ponce de Leon)面临着一场会造成深远政治影响的经济灾难:国内外动荡不安,墨西哥比索快速贬值。这场名为“墨西哥冲击”的金融危机,在墨西哥民众中引发了广泛性的恐慌。人们跌入了没有食物果腹的可怕境地。塞迪略是个训练有素的经济学家,他请求两位学术界的同事支持自己,解决全国蔓延的贫困加剧问题。其中一人是经济学家圣地亚哥·莱维(Santiago Levy),另一位是人口统计学家乔斯·德莱昂(José Gómez de León)。 他们组成的团队共同设计了一套与以往迥然不同的社会福利计划。他们没有发放食品券,而是发放现金,并且为领取这笔钱附加了两个关键条件。首先,接受现金的家庭不得找私人医生,必须使用公立医疗机构,并由公立健康机构加以核实。其次,现金只发放给女性。莱维和德莱昂认为,女性比男性会有更大的概率将这笔钱用于养活家人,照管孩子的健康。 墨西哥内阁强烈反对这套计划,因为他们觉得,给人发现金,会增加民众酗酒和吸毒的可能。他们还认为,把现金发放给女性,会激化家庭暴力。总统及其团队察觉内阁会出手干预,于是迅速而低调地采取了行动。他们没有发布新闻稿,就在坎佩切州对这一政策做了检验。他们想知道这套计划能否奏效,内阁的担忧会不会变成现实。 墨西哥内阁的担忧并未变成现实。这套计划发挥了作用。坎佩切州收到现金的3.1万人,没有用它购买毒品或酒精,而是把它用到了购买食品、获得医疗服务上。先期试验足以说服墨西哥政府扩大该计划的施行范围。 这套政府计划于1997年开始推广,最初名叫“进步”(Progresa)。它比试点的规模大了10倍左右,覆盖了近30万人。它还跟试点计划有几个明显不一样的地方。这一回,发放的现金仅供领取人的子女上中、小学使用,且领取人必须是女性。随着孩子长大,金钱的数额也随之提高。仍然要求领取现金的家庭在公立医疗机构就医,但以预防性照料为主。最后,领取现金的女性必须证明自己正在吃健康的食品,而不是把钱花在欠缺营养的食品上。 到了后来,“进步”计划扩大到覆盖了超过500万人,这个数字也就是墨西哥差不多所有生活在赤贫状态下的人口数量。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发放给妇女的现金里,也有72%以上是花到了购买食品上。贫困家庭吃到了比从前更多的水果和蔬菜,营养不良的婴儿越来越少,学校招到的学生也多了。去公立医院就诊的人数急剧增加,儿童疾病的事故率降低了10%以上。更重要的是,这些变化持续了下去。继续参与该计划的家庭仍然会把钱花在食品上。这套计划在墨西哥延续至今。我们要从中汲取的教育意义是什么呢?现金带来了足够重要的变化,让人们从根本上改变了行为。现金给了人们食品券无法带来的动力。 我并不是说现金能让所有人都做到这一点。金钱有时也会适得其反,妨碍人们做事。实际上,研究人员发现了一件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社会关系我问过学生这样一个问题。假设说你可以在以下两种情况中做出选择:要么,一辈子都拥有无穷无尽的金钱,但从未与人建立过任何亲密关系;要么,拥有的钱不太多,但跟他人的社会关系强烈而富有意义。你选哪一个? 或许你跟我的学生们一样,以为答案显而易见。其实答案并没有那么明显。很多读者会做出跟你相反的选择。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我的学生们表现出了一种有趣的心理学效应。尽管他们的回答不一样,但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的回答是“显而易见”的那一个。 什么东西对自己重要,人的看法各有不同。太多因素导致了这些差异:人是怎么被抚养长大的,他们出生在哪个国家,他们的年龄有多大,等等。但要是你对此展开研究,有两件事就会清晰可见。首先,金钱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样重要。其次,社会关系比人意识到的更重要。 20世纪30年代,哈佛大学的研究人员发起了一项研究,他们追踪一群哈佛大学生的人生选择。这项追踪研究持续了整整75年。他们发现:牢固的社会关系对实现幸福来说是最重要的因素。 温暖与连接感 这方面的证据来自我们的大脑。大脑回应社会关系的方式,就类似于回应温暖带来的愉悦。研究人员让人们躺进磁共振成像扫描仪,阅读朋友和家人写下的短信。这些短信有些是善意(温暖)的,比如“我爱你,超过这世上的一切”,也有些是中性的,如“你有卷曲的头发” 。阅读时,人们还要握住两样东西持续10秒,先是握一个暖和的背包,接着是一个常温的球,或是握这两个东西的顺序反过来。研究人员测量人们在做这些活动时大脑的反应,询问他们阅读信息时感到有多温暖,做各项任务时社会连接感有多强?结果怎样呢?研究人员发现,“暖心”的比喻式表达十分真切:跟读中性信息时比起来,人们读善意信息时真的会感觉更温暖;握着暖和的背包比握着常温的球,真的让人觉得社会连接感更强。研究人员还发现,在做这两项“温暖”活动时,大脑的活动也是类似的。对大脑而言,身体的温暖等同于情绪的温暖。 社会排斥与疼痛 社会排斥有着相反的效果:大脑对它的反应,就如同对疼痛的反应。社会神经科学家马修·利伯曼是研究这一主题的专家。主持研究的是他妻子内奥米·艾森伯格(Naomi Eisenberger),她让受试者躺在脑波扫描仪里玩一款名为《电子球》的虚拟游戏。《电子球》是这样玩的,玩家先跟两个虚拟人物(也就是化身)相互传球,可过了某个时间点,两个化身就不再传球给受试者。它们彼此继续传球,无视受试者的存在。 你可以想象玩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被冷落、遭拒绝。就好像没入选过球队,又像是被辩论队“踢”了出去。这正是研究人员发现的情况。虚拟化身不再给受试者传球的时候,受试者大脑“亮”起来的部位,就跟人遭遇身体疼痛时大脑“亮”起来的部位一样。研究人员还发现,因为拒绝感到最伤心的人,其大脑里疼痛区域的反应最强烈。 他们怎么解决这种疼痛呢?假设,他们可以服用泰诺之类的止痛药来缓解社会排斥带来的痛苦。用止痛药来缓解悲伤,这听起来太疯狂了对不对?可事实确实如此。玩游戏前服用了泰诺的人,其大脑里表现出的悲伤更少。 我想说的重点是,社会关系对人们真的很重要。 ● 社会关系能让人开心。有时候,它比金钱更能让人坚持做事。 这也是“希望”项目能够引发改变,以及社群力量能够成为强效改变工具的原因。它们之所以能发挥作用,正是因为让人感觉和他人心心相连很重要。 以电视节目传统为例。50多年来,星期六下午是西半球最热门的看电视时段,而且这个节目并不是大学橄榄球赛。1962年,在智利出生的唐·弗朗西斯科(Don Francisco)正在美国学习电视节目的制作。他知道,星期六参加团体活动对拉丁裔美国人很重要。他们爱好社交,喜欢热闹,习惯了星期六到彼此家里闲聊。美国家庭喜欢围坐在一起看《荒野大镖客》(Gunsmoke)和《明星猜猜看》(What’s My Line?)等合家欢节目,可文化上更偏好社交的拉美人士却没有这样一个节目把大家聚在一起。为了满足这一重要需求,弗朗西斯科制作了综艺节目《超级星期六》(Sabado Gigante)。50多年来,它一直是西半球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 健康身体健康对人们也很重要,可以用来激励人们进行持久的改变。如果你生病了,奄奄一息,晋升成集团副总裁毫无意义。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某些行动来改善健康,你就会去做这些事情。大量的书籍、技术和补救办法都声称一定能改善患者的健康状况。然而,这样的假宣传太有吸引力了,让一些人情不自禁地遵循建议,尝试他们推荐的饮食,购买他们推广的产品。此时,“重要性”会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决定。 金钱、社会关系和健康,从人生之初就很重要。对大多数人来说,它们在此后的生命里仍将同等重要。健康和社会关系能很好地激励人们坚持做事的原因就在于此。金钱能激励股票经纪人每个月去寻找新客户。对亲密关系的需求能激励情侣长年厮守,哪怕他们偶有争执。对健康的承诺,诱使人们终身购买膳食补剂。初涉人世,我们就会了解到关于社会关系和健康的选择。 但这是否意味着人们日后就无法找到那些重要到让自己发生改变的新事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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