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大唐危局:唐德宗的削藩策

 嚨駘頭 2019-02-25

我们中国人都很崇拜汉唐盛世,而这个巨唐也是一直为我们津津乐道。唐朝一共21位皇帝在历史舞台上腾挪跌宕,而今天要说的唐德宗李适在位25年,排名第三。第一是玄宗,44年;第二是高宗,34年;第四是太宗,23年。

大唐危局:唐德宗的削藩策唐德宗

唐德宗与其他三位相比,德宗最不为人所熟悉。维基百科只用800字不到,就写完了德宗的生平简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无非是因为德宗干了一件极其失败的事情,就是削藩。简略过程如下:

781年1月,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死,德宗不同意李惟岳继承父亲的职位,坚决要收回成德镇的任免权。于是李惟岳联合魏博田悦、淄青李纳反抗朝廷。

782年2月,李惟岳被干掉,田悦被困魏州,李纳被困濮州,朝廷形势一片大好。结果王武俊不满德宗分割成德镇再次造反,更重要的是,本来归顺朝廷的幽州节度使朱滔也反了水,于是战争继续进行。

782年12月,淮西李希烈也造了反,战势扩大。783年9月,唐德宗后院起火。去支援襄城战场的泾原兵在京师造了反,拥立朱泚为帝,德宗跑到奉天。

784年1月,唐德宗下《罪己诏》,承认自己削藩是个错误决定,赦免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和朱滔。784年2月,救驾的李怀光联合朱泚造反。

784年6月,李晟收复长安,朱泚被杀。785年8月,李怀光被讨平。

786年4月,淮西陈仙奇杀李希烈,臣服朝廷。这场历时6年的战争终于暂告结束了。

以至于很多人评价中唐、晚唐的弊端时,都是张口藩镇、闭口藩镇。总之藩镇太嚣张跋扈,朝廷却像个懦夫,只会放纵。这种背景下,德宗站了出来,高呼“名器不可以假人”,发兵和藩镇打了个底朝天,最后精疲力尽失败了。后人评价德宗,又是极尽嘲讽,说他真是丢尽了大唐的脸。

面对强大的敌人,是应该委屈求全,还是应该奋起反抗呢?作为“事后诸葛亮”,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当事人委屈求全了,我们就喷他懦夫;当事人反抗失败了,我们就喷他莽夫。只有当事人反抗成功了,才会得到我们的夸奖。在键盘上指点江山,谁都是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但如果让你置身其中,又是个什么结果呢?《孙子兵法》说,打仗之前要先庙算,算过之后觉得我方能赢就打,否则就怂。现在的问题是:这种庙算容易吗?显然是非常难的!否则,只要是读过《孙子兵法》的人,一旦进攻就必然胜利了。可我们知道,曹操熟读《孙子兵法》,依然“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赤壁一战更是灰头土脸。

唐德宗的削藩,可以说是功亏一篑,最主要的原因,我认为是幽州朱滔、淮西李希烈背弃了他。

幽州、淮西都是独立型藩镇。用独立型藩镇去攻打其他的独立藩镇,按以前的惯例,打下来的地盘不归朝廷,而归藩镇大佬。唐代宗时期,汴宋李灵曜造反,代宗派淄青李正己、淮西李忠臣俩独立大佬去平定,结果前门驱虎,后门进狼。李正己借机占据曹、濮、徐、兖、郓5个州,让淄青镇成为了坐拥15州的最大藩镇。

平卢节度使李正己先有淄、青、齐、海、登、莱、沂、密、德、棣十州之地,及李灵曜之乱,诸道合兵攻之,所得之地,各为己有,正己又得曹、濮、徐、兖、郓五州,因自青州徙治郓州,使其子前淄州刺史纳守青州。--《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八》

李忠臣也把汴州纳入自己的领地,直到他被李希烈驱逐,汴州才回归中央。

燧知忠臣暴戾,以己功让之,不入汴城,引军西屯板桥。忠臣入城,果专其功。

...

庚戌,加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同平章事,仍领汴州刺史,徙治汴州。--《资治通鉴·第225卷唐纪四十一》

显然,这么个搞法,削藩就是一句废话,只会越削越麻烦。德宗既然有恢复大唐中央威严的雄心壮志,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继续发生。

李希烈打败了梁崇义,想占据襄阳,被德宗拒绝,于是李希烈翻脸了。

希烈既得襄阳,遂据之为己有,上乃思承言。时承为河中尹,甲子,以承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上欲以禁兵送上,承请单骑赴镇。

至襄阳,希烈置之外馆,迫胁万方,承誓死不屈,希烈乃大掠阖境所有而去。--《资治通鉴·第227卷唐纪四十三》

朱滔拿下了深州,想收入囊中,德宗又不干,把朱滔气坏了。田悦一挑拨,朱滔就反了水,成为叛军的扛把子。

滔固请深州,不许,由是怨望,留屯深州。……滔乃自称冀王,田悦称魏王,王武俊称赵王,仍请李纳称齐王。是日,滔等筑坛于军中,告天而受之。滔为盟主,称孤;武俊、悦、纳称寡人。--《资治通鉴·第227卷唐纪四十三》

后来被德宗打得要崩了,朱滔赶紧让李希烈当扛把子。

时朱滔等与官军相拒累月,官军有度支馈粮,诸道益兵,而滔与王武俊孤军深入,专仰给于田悦,客主日益困弊。闻李希烈军势甚盛,颇怨望,乃相与谋遣使诣许州,劝希烈称帝,希烈由是自称天下都元帅。--《资治通鉴·第227卷唐纪四十三》

这种背景下,德宗就需要做出决定了,是坚持下去,还是就此打住。好比我们买了一支股票,它突然暴跌了,我们是应该割肉呢?还是补仓呢?陆贽作为鸽派代表,提出了“割肉”方案。

”……今关辅之间,征发已甚,宫苑之内,备卫不全。万一将帅之中,又如朱滔、希烈,或负固边垒,诱致豺狼,或窃发郊畿,惊犯城阙,此亦愚臣所窃为忧者也,夫审陛下复何以备之!

陛下傥过听愚计,所遣神策六军李晟等及节将子弟,悉可追还。明敕泾、陇、邠,宁,但令严备封守,仍云更不征发,使知各保安居。又降德音,罢京城及畿县间架等杂税,则冀已输者弭怨,见处者获宁,人心不摇,邦本自固。”上不能用。--《资治通鉴·第228卷唐纪四十四》

他说,我们现在已经到极限了,首都的禁军、京畿周围的朔方河东军都派出去了,万一又冒出一个朱滔、李希烈那样的叛贼,陛下拿什么抵挡呢?

毫无疑问,陆贽说得太有道理了,而且是神预测。泾原兵一造反,差点把德宗送上了西天。然而,玩过股票的人都知道,“割肉”是能止损,但就没弊端吗?因为史书的记录都是”事后诸葛亮“性质的,所以我们只能看见陆贽谈“补仓”的风险、“割肉”的美好,看不见相反的意见。好在之后德宗又面临了类似处境,针对李怀光的战争也打得焦头烂额。但最后德宗胜利了,所以史书没有详细记载“割肉”的言论,反而记录了李晟的“补仓说“。

时连年旱、蝗,度支资粮匮竭,言事者多请赦李怀光。李晟上言:“赦怀光有五不可:河中距长安才三百里,同州当其冲,多兵则未为示信,少兵则不足提防,忽惊东偏,何以制之!一也;今赦怀光,必以晋、绛、慈、隰还之,浑瑊既无所诣,康日知又应迁移,土宇不安,何以奖励,二也;陛下连兵一年,讨除小丑,兵力未穷,遽赦其反逆之罪;今西有吐蕃,北有回纥,南有淮西,皆观我强弱,不谓陛下施德泽,爱黎元,乃谓兵屈于人而自罢耳,必竞起窥觎之心。三也;怀光既赦,则朔方将士皆应叙勋行赏,今府库方虚,赏不满望,是愈激之使叛,四也;既解河中,罢诸道兵,赏典不举,怨言必起,五也。今河中斗米五百,刍蒿且尽,墙壁之间,饿殍甚众。且其军中大将杀戮略尽,陛下敕诸道围守旬时,彼必有内溃之变,何必养腹心之疾,为他日之悔哉!”--《资治通鉴·第231卷唐纪四十七》

李晟表示,我们应该坚决“补仓”,“割肉”有五大弊端:

1.李怀光赦免了,我们还是得防着他啊!防御他的兵派多不行,他不会相信您的赦免状;派少了就更不行了,您不怕他哪天反杀吗?

2.赦免李怀光后,晋、绛、慈、隰4个州得还给他吧?这样一来,浑瑊、康日知怎么办呢?浑瑊刚当上河中、绛州节度使,康日知刚接手晋、慈、隰节度使。这俩为了您的削藩大业浴血奋战,结果刚得到点奖赏就被剥夺。为了安抚李怀光这样的叛将,却寒了浑瑊、康日知这俩忠臣的心,您觉得划算吗?

3.西边的吐蕃、北边的回纥、南边的淮西,都在睁大眼睛看着陛下呢!如果陛下怂了,他们肯定会更嚣张,更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了。

4&5.我们钱不多,要赦免李怀光,就得赏赐跟着他一起造反的将士,那么政府军就没赏钱了,这不是鼓励人造反吗?

最后,我们虽然苦,李怀光也苦啊!再坚持十来天,他必然比我们先完蛋,请陛下相信我!

很明显,李晟说的这几点,稍微改一下放到德宗面对朱滔、田悦、王武俊、李纳、李希烈的时候也非常适用。

陆贽的“割肉说”字字珠玑,李晟的”补仓说“也铿锵有力。没有金手指,谁都是很难抉择的。

德宗作为鹰派皇帝,两次都选择了”补仓“,结果一次惨败,一次胜利。

综上,唐德宗是个对藩镇强硬的鹰派皇帝。可惜削藩战争失败了,于是饱受非议。战争结束后,很多人又喷德宗对藩镇太姑息,这就非常无聊了。六年战争把国家折腾得满目疮痍,你让德宗拿什么再打呢?相反,重新稳住阵脚的德宗并没有就此消沉,而是暗中积蓄力量以图再战。唐宪宗的”元和中兴“就是建立在德宗的基础上的。

同时,德宗的失败给了宪宗前车之鉴。宪宗削藩时,敌人比德宗少多了。然而大臣们纷纷表示,我们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安抚王承宗,只打吴元济一个,否则就会重蹈德宗的覆辙啊!

王承宗纵兵四掠,幽、沧、定三镇皆苦之,争上表请讨承宗。上欲许之。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弘靖以为“两役并兴,恐国力所不支,请并力平淮西,乃征恒冀。”上不为之止,弘靖乃求罢。……癸未,制削王承宗官爵,命河东、幽州、义武、横海、魏博、昭义六道进讨。韦贯之屡请先取吴元济、后讨承宗,曰:“陛下不见建中之事乎?始于讨魏及齐,而蔡、燕、赵皆应之,卒致朱泚之乱,由德宗不能忍数年之愤邑,欲太平之功速成效也。”上不听。--《资治通鉴·第239卷唐纪五十五》

宪宗一开始不听,但遇到麻烦后,纠结了很久,终于退了一步,赦免了王承宗。

李逢吉及朝士多言“宜并力先取淮西。俟淮西平,乘其胜势,回取恒冀,如拾芥耳!”上犹豫,久乃从之。丙子,罢河北行营,各使还镇。--《资治通鉴·第240卷唐纪五十六》

可见,德宗的失败经历,帮助宪宗君臣更准确地进行”庙算“,作出更合理的选择。

战争结束后,德宗还当了快20年皇帝,要谈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他重用宦官掌管神策军,又比如他拼命捞钱,搞出”宫市“、”五坊小儿“这些臭名昭著的东西,更让他的历史评价低到了极点。

钱!钱!钱!

“钱是万恶之源”。自古以来,正直之士都是对钱不屑一顾的,只有内心狭隘的小人才一天到晚往钱眼里钻。孟子不是有句名言嘛:“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因此,想当一个名声好的皇帝,就千万不能爱钱。

大唐危局:唐德宗的削藩策

别说像德宗这样赤裸裸地热爱了,就是稍微流露出一丝对钱的关心,也会被正义的大臣怼得哑口无言的。

河东道租庸、盐铁使裴谞入奏事,上问:“榷酤之利,岁入几何?”谞久之不对。上复问之,对曰:“臣自河东来,所过见菽粟未种,农夫愁怨,臣以为陛下见臣,必先问人之疾苦,乃责臣以营利,臣是以未敢对也。”上谢之,拜左司郎中。

德宗的爸爸代宗接见河东的财务官员裴谞,一不小心问了一句:专卖酒每年收入多少啊?裴谞马上开始装B,不予理会。代宗还不醒悟,继续追问,裴谞义正言辞地回答:要当明君,就得关心老百姓的疾苦,而不是自己的荷包。您问的问题太没档次了,我不屑回答!当年曹操平定袁氏,占据冀州,第一件事就是查户口,结果被崔琰当众打脸。所以,千万别和这些清高正直的人谈钱,太俗了,您就不能扯点高大上的?

既然贵族君子们都清高得一塌糊涂,钱的事代宗只能找没丁丁的小人们解决了。

代宗优宠宦官,奉使四方者,不禁其求取。尝遣中使赐妃族,还,问所得颇少,代宗不悦,以为轻我命。妃惧,遽以私物偿之。由是中使公求赂遗,无所忌惮。宰相尝贮钱于阁中,每赐一物,宣一旨,无徒还者;出使所历州县,移文取货,与赋税同,皆重载而归。

宦官们四处出击,到处受贿。从黑体字来看,太监们收了多少贿赂,代宗是要过问的,可见这些钱肯定要上交代宗一部分的。妃子家的人赏赐太监少了,代宗一怒,个个都吓得拼命补钱。崇祯皇帝看见这段,肯定满心的羡慕嫉妒恨吧。他想让老丈人周奎出点银子助饷,费劲了力气都没榨出几个钱来,这就是差距啊~

德宗刚登基,立马废除了老爸的总总捞钱”弊政“,赢得朝堂上一片喝彩。但没过多久,德宗就表现得比他老爸还无可救药。

削藩战争打得旷日持久,担任度支使的杜佑告诉德宗,现在每个月花费一百多万贯钱,国库快撑不住了,请迅速筹集500百万贯!德宗找宰相卢杞帮忙,卢杞派出小弟赵赞,“抢大户”,“税间架”、“算除陌”,各种“烂招”齐上,折腾得鸡飞狗跳。

杞乃以户部侍郎赵赞判度支,赞亦无计可施,乃与其党太常博士韦都宾等谋行括率,以为泉货所聚,在于富商,钱出万贯者,留万贯为业,有余,官借以给军,冀得五百万贯。上许之,约以罢兵后以公钱还。……明年六月,赵赞又请税间架、算除陌。凡屋两架为一间,分为三等:上等每间二千,中等一千,下等五百。所由吏秉笔执筹,入人第舍而计之。凡没一间,杖六十,告者赏钱五十贯文。除陌法,天下公私给与贸易,率一贯旧算二十,益加算为五十,给与物或两换者,约钱为率算之。

泾原兵变时,乱军冲进长安,就摆出了姿态:“我们不抢大户,也不搞间架、除陌!”

及十月,泾师犯阙,乱兵呼于市曰:“不夺汝商户僦质矣!不税汝间架除陌矣!”

事后,大家一致认为卢杞就是泾原兵变的罪魁祸首,但德宗非说是老天爷坑我,不怪我的大臣,气得陆贽直跺脚。最后在李怀光的逼迫下,德宗才把卢杞贬为新州司马。李怀光完蛋后,德宗又要提拔卢杞当饶州刺史。幸亏一帮正义的大臣拼死力争,才没让德宗得逞。

卢杞之后,正义的大臣李泌开始管钱。他恢复被裁的官员,增加官员俸禄,还阻止德宗接受藩镇的贡献。德宗没办法,只能亲自拉下脸皮,到处要钱。

上谓李泌曰:“每岁诸道贡献,共直钱五十万缗,今岁仅得三十万缗。言此诚知失体,然宫中用度殊不足。”……二月,元友直运淮南钱帛二十万至长安,李泌悉输之大盈库。然上犹数有宣索,乃敕诸道勿令宰相知。泌闻之,惆怅而不敢言。

司马光编《资治通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把德宗臭骂了一顿:你是皇帝,天下的钱全是你的,你却像个匹夫一样到处捞私房钱,你感人的智商呢?

臣光曰:王者以天下为家,天下之财皆其有也。阜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民,己必豫焉。或乃更为私藏,此匹夫之鄙志也。

“天下的钱都是皇帝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读了崇祯皇帝的故事。他勤俭节约、不近女色。然而,自然灾害、后金入侵、农民起事,到处都要花钱,让他一筹莫展。他手下的官员、藩王们却一个个富得流油,拥巨资、住豪宅。他们的钱真的是皇帝的吗?

李泌死后,德宗终于又找到了一个愿意替他出马捞钱的,裴延龄。他帮德宗建立私人小金库,又主张裁官省俸禄,被满朝文武联合攻击。

尝因奏对请积年钱帛以实帑藏,上曰:“若为可得钱物?”延龄奏曰:“开元、天宝中,天下户仅千万,百司公务殷繁,官员尚或有阙;自兵兴已来,户口减耗大半,今一官可兼领数司。伏请自今已后,内外百司官阙,未须补置,收其阙官禄俸,以实帑藏。”……国家府库,出纳有常,延龄险猾售奸,诡谲求媚,遂于左藏之内,分建六库之名,意在别贮赢余,以奉人主私欲。

官员们越是攻击裴延龄,德宗就越是宠信他。他死时,官员们纷纷欢欣鼓舞,唯有德宗黯然神伤。

贞元十二年卒,时年六十九。延龄死,中外相贺,唯德宗悼惜不已,册赠太子少保。

德宗为什么如此爱钱呢?简单地解释,就是他财迷+脑残。就像以前人们讨论明朝万历皇帝贪财一样,要么说他心理变态了,要么说他受小商之家出身的妈妈影响,总之就是不正常,随便换个正常人上去都比他强啊!然而,随着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到来,为万历翻案的文章越来越多,他捞钱的正当理由也越来越多。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打过一场大仗的德宗,自然是深知金钱的重要。他之后的宪宗也一样,只要想打仗,谁都会拼命捞钱的

。只不过宪宗有一定的话语权,可以在史书上留下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如今藩镇割据、河湟沦陷,我一心要恢复大唐荣耀,可惜财力不足,所以才不得不攒钱啊!

绛尝从容谏上聚财,上曰:“今两河数十州,皆国家政令所不及,河、湟数千里,沦于左衽,朕日夜思雪祖宗之耻,而财力不赡,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极俭薄,多藏何用邪!”

而德宗呢?削藩被打脸,只能当缩头乌龟,哪敢像孙子这样野心侧漏呢?从他生活简朴、又拼命扩编神策军来看,他捞钱的原因和宪宗差不多。

况陛下御膳宫厨皆极简俭,所用外分赐百官充俸料、飧钱等,犹未能尽。

八月,初置左、右神策统军。时禁军戍边者,禀赐优厚,诸将多请遥隶神策军,称行营,皆统于中尉,其军遂至十五万人。

忠臣?谁是忠臣?

按照传统的观点,一个国家兴旺了,就是因为皇帝重用了忠臣;相反,皇帝被奸臣迷惑,国家就完蛋了。所以,皇帝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明辨忠奸“。但做到这一点容易吗?

举个例子:

大臣A经常完不成收税任务,总是告诉你老百姓太苦了,没钱交税,陛下应该爱护他们,减轻他们的负担;大臣B每年都能超额完成任务,上交很多钱。请问:A和B谁忠、谁奸?

按正统观念看,必然A是忠臣,他多关心老百姓的疾苦啊!你皇帝生活那么骄奢淫逸,少收点税怎么了?不痛不痒的。老百姓可是要这些钱活命的啊!B每年居然还多收了钱,肯定是横征暴敛的结果啊!他管辖的老百姓肯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啊!呵呵,其实这种想法tooyoung, too simple。税收并不是穷人身上最重的负担,和其他的剥削比起来,上交皇帝的税钱只是小头。

庚辰,上畋于新店,入民赵光奇家,问:“百姓乐乎?”对曰:“不乐。”上曰:“今岁颇稔,何为不乐?”对曰:“诏令不信。前云两税之外悉无它徭,今非税而诛求者殆过于税……“

一天,德宗打猎路过农民赵光奇的家。小赵告诉他,我们税收之外的负担太重了!这些额外的负担是啥呢?

从陆贽的《均节赋税恤百姓六条》可以看到:

富者兼地数万亩,贫者无容足之居,依托强豪,以为私属,贷其种食,赁其田庐,终年服劳,无日休息,罄输所假,常患不充。有田之家,坐食租税,贫富悬绝,乃至于斯,厚敛促征,皆甚公赋。今京畿之内,每田一亩,官税五升,而私家收租殆有亩至一石者,是二十倍于官税也。降及中等,租犹半之,是十倍于官税也。

夫以土地王者之所有,耕稼农夫之所为,而兼并之徒,居然受利。官取其一,私取其十,穑人安得足食,分廪安得广储风俗安得不贪财货安得不壅。

土地兼并早在武周时代就开始了,大量农民沦为大地主们的佃户,创造的财富都以地租的形式被地主们截流了。这些土豪们用钱打通官员,各种办法逃税,大部分皇帝都无可奈何。别说武则天、唐玄宗没办法,后世的朱元璋杀得贪官污吏人头滚滚也没办法啊!德宗对此也只能干瞪眼。

地租二十倍于官税!

知道了这个基本事实,我们再回头看看那些高呼“税收太重了,百姓太苦了”的官员,他们真的是什么清官吗?打个比方,小明炒股被庄家骗光了积蓄,没钱交房租了,房东要赶他出去。一些公知就拼命大叫:“现在房租太高了,老百姓太苦了!你看,小明交不起房租被狠心的房东赶出门了!”你放着主要矛盾不管,一心和次要矛盾过不去,是何居心呢?

大地主的利益是官僚们的基本利益,他们对老百姓的剥削远高于税收,却没什么官员敢把矛头指向地租。陆贽的文章有很多装B之言,我在其他回答里多次嘲讽过。但他却敢公然揭露地租才是农民最大的负担,就凭这点,我也得给他点赞啊!这才是真正的忠臣该有的样子。

当然,陆贽也明白地主们势力强大,所以用词非常谨慎:这种情况由来已久,我们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大家一起慢慢商量,看能不能减轻地租。

斯道浸亡,为日巳久,顿欲修整,行之实难,革弊化人,事当有渐。望令百官集议,参酌古今之宜,凡所占田,约为条限,裁减租价,务利贫人。法贵必行,不在深刻。

最后,这事儿肯定还是不了了之了。

地主的蛋糕动不了,皇帝又需要钱,怎么办呢?自然只有把咸猪手伸到穷苦老百姓身上了。这时就会有一帮官员积极帮皇帝压榨百姓,把钱收齐。又有一帮官员拼命进谏,老百姓太苦了,陛下不能再压迫他们了!现在我再问你,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京兆尹嗣道王实务征求以给进奉,言于上曰:“今岁虽旱而禾苗甚美。”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至坏屋卖瓦木、麦苗以输官。优人成辅端为谣嘲之。实奏辅端诽谤朝政,杖杀之。

京兆尹李实为了帮德宗捞钱,碰到旱灾都照样收税,逼得穷人卖瓦木、麦苗。德宗残忍吗?无情吗?但有哪个地主会把地租降一降,让这些穷人好过一点呢?要知道,地租是税收的20倍啊!

拿大头的地主没人管,拿小头的德宗成为了嘲讽对象,换了是你能不生气吗?于是德宗把嘲讽他的戏子打死了。

唐代第一怒汉韩愈也喊老百姓太穷,今年的税钱推迟到明年收吧。无情的德宗立马贬了韩愈的官。

监察御史韩愈上疏,以“京畿百姓穷困,应今年税钱及草粟等征未得者,请俟来年蚕麦。”愈坐贬阳山令。

大唐危局:唐德宗的削藩策韩愈

养兵、打仗,都是要大笔烧钱的。韩愈这帮忠臣们心疼老百姓,自然是极好的,但他们能不能解决德宗的财政需要呢?既不能得罪大地主,又不能压榨老百姓,神策军的高工资怎么发?以后要削藩仗还怎么打?卢杞、裴延龄这帮奸臣,对百姓敲骨吸髓有一套,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至少满足了德宗的需要啊!更重要的是,他们愿意替德宗背锅,干这种千人喷、万人骂的勾当。后人评价德宗,大部分都说他笨、傻,被奸臣迷惑了,说他坏、恶的不多。而对卢杞、裴延龄等人的评价嘛,呵呵。你如果当了皇帝,是喜欢卢杞呢?还是韩愈呢?

德宗的孙子宪宗,平定淮西后也非常钟爱两个捞钱奸臣:皇甫镈、程异。大忠臣裴度、崔群拼命提醒宪宗,皇甫镈、程异这种钱谷吏,到处收刮,天下人都恨死他们了,您千万不能让他们当宰相啊!宪宗表示呵呵。想必此时的宪宗,已经明白德宗当年对卢杞、裴延龄的爱了吧~

淮西既平,上浸骄侈。户部侍郎判度支皇甫镈、卫尉卿、盐铁转运使程异晓其意,数进羡馀以供其费,由是有宠。镈又厚赂结吐突承璀。甲辰,镈以本官、异以工部侍郎并同平章事,判使如故。制下,朝野骇愕,至于市井负贩者亦嗤之。裴度、崔群极陈其不可,上不听。

神策军?

唐德宗最臭名昭著的一点,就是让宦官成为神策军长官,从此以后,据说大唐就被宦官控制了。其实,宦官、太监,在史书中声名狼藉,无非是他们缺乏话语权的结果。历史上喜欢宦官的皇帝多了去了,绝不是德宗一个,难道说他们都是脑残吗?司马光对此的解释是,皇帝从小和太监一起长大,建立了亲密关系,所以容易被他们蒙骗:

臣光曰:宦官用权,为国家患,其来久矣。盖以出入宫禁,人主自幼及长,与之亲狎,非如三公六卿,进见有时,可严惮也。

这种说法咋一听非常有道理,但仔细一读史书,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西汉宣帝刘病己,是被张贺带大的。张贺虽然是太监,但他是半路出道的。弟弟是右将军光禄勋富平侯张安世,爸爸是酷吏张汤,标准的高官家庭。只不过卷入了巫蛊之祸,被汉武帝割了丁丁。他从小就给宣帝进行正统儒家教育,你总不能说他迷惑宣帝吧?

后有诏掖庭养视,上属籍宗正。时掖庭令张贺尝事戾太子,思顾旧恩,哀曾孙,奉养甚谨,以私钱供给教 书。既壮,为取暴室啬夫许广汉女,曾孙因依倚广汉兄弟及祖母家史氏。受诗于东海澓中翁,高材好学,然亦喜游侠,斗鸡走马,具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

宣帝在历史上的形象非常英明神武,高层底层三教九流都接触过,他有那么好骗吗?但宣帝就是大力重用弘恭、石显两个宦官,让他们掌管机要。正义耿直的大臣盖宽饶好心劝他,结果被逼死了。

时上方用刑法,任中书官,宽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浸微,儒术不行,以刑馀为周、召,以法律为《诗》、《书》。”又引《易传》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孙,官以传贤圣。”书奏,上以为宽饶怨谤,下其书中二千石……九月,下宽饶吏;宽饶引佩刀自刭北阙下,众莫不怜之。

宣帝的儿子元帝,最大的特点是“仁柔好儒”,上任后改了宣帝很多制度,唯独在重用宦官这点上,坚决和老爸保持一致。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自宣帝时久典枢机,明习文法;帝即位多疾,以显久典事,中人无外党,精专可信任,遂委以政,事无大小,因显白决,贵幸倾朝,百僚皆敬事显。

五代时期,沙陀人李克用就更不是从小和太监一起长大的了,然而他死后却把儿子李存勖托付给了没丁丁的张承业。李存勖成为后唐皇帝后,更是要恢复中晚唐传统,让宦官权倾中外。

内诸司使,自天祐以来以士人代之,至是复用宦者,浸干政事。既而复置诸道监军,节度使出征或留阙下,军府之政皆监军决之,陵忽主帅,怙势争权,由是籓镇皆愤怒。

显然,宣帝父子、李克用父子对宦官的爱,是司马光的理论不能解释的。皇帝重用宦官,是因为宦官比起其他人,对皇权的依附更深,更靠得住。

汉元帝重用宦官的原因,史书上已经说得很靠谱了:“中人无外党”。这种生理残疾、臭名昭著的势力,只能紧紧依附皇权。一旦被皇权抛弃,宦官马上就屁也不是了,所以皇帝重用他们是最放心的。

西汉宣帝元帝,都是用外戚、宦官两股势力来压制朝堂上的儒家“清流”。汉成帝继位后,天真地灭了宦官,从此只用外戚一股势力对抗清流。结果,外戚王家出了个王莽,比清流还清流,比名士还名士,西汉皇帝只能把位置让给他了。我们想象一下,如果皇帝用太监对抗清流,会出现一个人格魅力强大的太监,获得儒家名士的青睐吗?你这不是开玩笑嘛?哪个清流不知道太监就是邪恶变态的代名词?太监想和名士靠近乎,名士躲都来不及呢!

东汉吸取了教训,一直是外戚宦官轮流执政。不管东汉党人怎么非议太监,都不可否认太监在维护皇权方面的贡献。每当外戚势力膨胀,对皇帝产生威胁时,皇帝就会找太监帮忙反杀。第一个这样做的就是东汉和帝。

时窦太后秉政,后兄大将军宪等并窃威权,朝臣上下莫不附之,而众独一心王室,不事豪党,帝亲信焉。及宪兄弟图作不轨,众遂首谋诛之,以功迁大长秋。策勋班赏,每辞多受少。由是常与议事。中官用权,自众始焉。

正是因为和帝是东汉第一个用宦官夺权的皇帝,他在史书上饱受非议。尽管在任期间,东汉蓬勃向上发展,蔡伦改进造纸,班超西域扬名,可后人一谈起汉和帝,大多摇头叹息道:

“宦官专权就是从他开始!”

很多人可能觉得,即使宦官可靠,但他们个个邪恶变态,清流名士们大多仁德正义,皇帝不能只考虑自己的位置稳不稳,还要考虑天下的百姓啊!其实,这是因为清流掌握话语权的结果。

我并不否认当权的太监贪污受贿,并纵容亲朋好友鱼肉百姓,但那些所谓的名士清流呢?因为他们掌握了话语权,看见他们家财万贯,我们觉得这是诚实劳动合法经营的结果;看见他们四世三公、世吏两千石,我们觉得这是人家血统高贵,家教杰出的结果。

实际上,在皇帝眼里,“清流”“浊流”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汉灵帝继位后,窦武、陈蕃要带兵“清君侧”,杀光邪恶的太监。结果王甫大声质问陈蕃:窦武有什么功劳,一门三侯,家产上亿,还让宫女伺候他?你们口中的人臣模范就这德性,你好意思说我们太监是贼?

王甫时出,与蕃相迕,适闻其言,而让蕃曰:“先帝新弃天下,山陵未成,窦武何功,兄弟父子,一门三侯?又多取掖庭宫人,作乐饮燕,旬月之闲,赀财亿计。

大臣若此,是为道邪?公为栋梁,枉桡阿党,复焉求贼!”遂令收蕃。

唐德宗刚继位,非常天真地亲近士人,排斥宦官,结果很快就发现,宦官贪赃枉法,士人也特么的一丘之貉!

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宦官武将得以借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期罔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杖矣。

张涉、薛邕都是文质彬彬的儒士,贪污起来动不动就是巨万。那些邪恶的太监和他们相比,好像也就半斤八两啊!一切就如当年张让所说:

“卿言省内秽浊,公卿以下忠清者为谁?”

奉天之难结束后,德宗在796年6月正式把左右神策、左右神威四支禁军交给宦官统领,从此拉开了中晚唐宦官政治的序幕。

六月,乙丑,以监句当左神策窦文场、监句当右神策霍仙鸣皆为护军中尉,监左神威军使张尚进、监右神威军使焦希望皆为中护军。

很多人又会说了,汉朝明朝皇帝重用太监,只是让太监当狗奴才,从来没把兵权交给太监啊!德宗这样玩,搞得唐朝太监能随便废立皇帝,难道不是过火了吗?

首先,唐朝太监虽然掌管神策军,但绝对没到随便更换皇帝的地步。

第二,从安史之乱一直到五代十国,这两百多年是什么时代?是武人崛起的时代,是兵强马壮者大爷的时代。皇帝要重用宦官,就必须让宦官有军队在手。否则这帮没丁丁的去藩镇当监军,估计连大气都不敢喘。不信看这一段。

二月,丁丑,宣武节度使董晋薨。乙酉,以其行军司马陆长源为节度使。长源性刻急。恃才傲物。判官孟叔度,轻佻淫纵,好慢侮将士,军中皆恶之。董晋薨,长源知留后,扬言曰:“将士弛慢日久,当以法齐之耳!”众皆惧。或劝之发财以劳军,长源曰:“我岂效河北贼,以钱买健儿求节钺邪!”故事,主帅薨,给军士布以制服,长源命给其直。叔度高盐直,下布直,人不过得盐三二斤。军中怨怒,长源亦不为之备。是日,军士作乱,杀长源、叔度,脔食之,立尽。监军俱文珍以宋州刺史刘逸准久为宣武大将,得众心,密书召之。逸准引兵径入汴州,乱众乃定。

799年2月,宣武节度使董晋死了,陆长源成为预备节度使(留后)。他决定好好整顿军纪,不去讨好底下的骄兵。结果将士们一怒,就把他和判官孟叔度两个“脔食”了,也就是传说中的“生吞活剥”。这帮骄兵悍将多猛,大家应该有感觉了吧。但他们敢生吞留后、判官,却不敢动宦官监军俱文珍。董晋的前任李万荣病重,宣武镇的骄兵就要拥立他儿子李乃作乱,正是俱文珍联合邓惟恭稳住了局势,把李乃擒拿,董晋才能上任。这次又是俱文珍站了出来。这个没丁丁的为啥总能在这些骄兵中安坐呢?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亲兵啊!

刘贞亮,本俱氏,名文珍,冒所养宦父,故改焉。性忠强,识义理。平凉之盟,在浑瑊军中,会虏变,被执且西,俄而得归。出监宣武军,自置亲兵千人。贞元末,宦人领兵附顺者益众。

第三,还是我之前提过的,禁军交到宦官手里最让皇帝放心。泾原兵变时,德宗跑到奉天,长安城中最受士兵拥戴的人是朱泚,于是乱兵们直接拥立朱泚当了皇帝。我们想象一下,如果朱泚是个没丁丁的太监,乱兵们还能拥立他当皇帝吗?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丁丁都没了的“变态”们,除了紧靠皇帝,还有别的出路吗?

德宗让宦官窦文场、霍仙鸣掌管神策军后,不但京城禁军听他们的,很多藩镇的官员也出自他俩门下。还有边疆的将士为了神策军的优厚待遇,也从名义上归他俩管理。

是时窦、霍势倾中外,籓镇将帅多出神策军、台省清要亦有出其门者矣。时禁军戍边者,禀赐优厚,诸将多请遥隶神策军,称行营,皆统于中尉,其军遂至十五万人。

不客气的说,他俩就是内外军队中最有威望的人物。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再有乱兵冲进长安,最好的结果就是找两位公公合作,和大唐皇帝谈判,绝不会有拥立太监上位的想法。

德宗死后,顺宗继位。王叔文准备剥夺太监的军权,结果失败了。很多人都以为王叔文是正面人物,大大的忠臣,甚至认为他如果成功了,邪恶的太监就完蛋了,唐朝就中兴了。实际上,在《资治通鉴》中王叔文是标准的反角。他不但得罪了太监,还得罪了前朝很多重臣,比如贾耽、高郢、郑珣瑜、杜黄裳等,甚至藩镇节度使也不爽他。

癸丑,韦皋上表,以为:“陛下哀毁成疾,重劳万机,故久而未安,请权令皇太子亲监庶政,俟皇躬痊愈,复归春宫。臣位兼将相,今之所陈,乃其职分。”又上太子笺,以为远法高宗,亮阴不言,委政臣下,而所付非人。王叔文、王伾、李忠言之徒,辄当重任,赏罚纵情,堕纪紊纲。散府库之积以赂权门。树置心腹,遍于贵位;潜结左右,忧在萧墙。窃恐倾太宗盛业,危殿下家邦,愿殿下即日奏闻,斥遂群小,使政出人主,则四方获安。”皋自恃重臣,远处西蜀,度王叔文不能动摇,遂极言其奸。俄而荆南节度使裴均、河东节度使严绶笺表继至,意与皋同,中外皆倚以为援,而邪党震惧。

西川节度使韦皋就大呼:王叔文一党都是奸邪,趁着皇帝重病把持朝政。我支持太子上位,灭了他们。荆南节度使裴均、河东节度使严绶等纷纷点赞。所以,大太监俱文珍拥立宪宗上位,废了”二王八司马“,完全是众望所归。被太监拥立的唐宪宗,不但没有让大唐玩完,反而迎来了”元和中兴“。

宪宗在征讨淮西吴元济前,进一步加强了宦官对禁军的控制。

元和二年,省神武军。明年,又废左右神威军,合为一,曰“天威军”。八年,废天威军,以其兵骑分隶左右神策军。

神策军并不是唯一的禁军,德宗时期有惟羽林、龙武、神武、神策、神威军,其中神策、神威归宦官管理。宪宗废除了神武军,把神威并入神策军,宦官的军权更集中了。

903年,朱温进入长安大肆屠杀了宦官。随着这股势力的灭亡,大唐的丧钟也敲响了。

                             2019年2月21日 多伦多 夜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