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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会突然长大的，没有过渡没有前奏。 我的父亲言语木讷，殷勤到闲不住，可过的日子还是像竹筛底——尽是穷窟窿眼。相对于那些脑子活络的男人，父亲的努力更像个笑柄。不说别的，单是我们的学费，每次都得母亲觍着脸到处借。母亲倒能接受这种现实，每每我们对父亲表示不满时，她会打圆场说：“日子还是越来越好了。”有时我真想问问母亲：“全世界都用上电灯了，咱们家也不用煤油灯，就叫越来越好？每家每户都喝自来水了，咱家也不喝窖水了，就是日子好了？这种好起来的日子，跟父亲有关系吗？” “张富贵！就那榆木疙瘩，好运气都让名字叫跑了，人得靠脑子过活！”我经过时，巷子里几个人正围在一起闲聊，说这话的是一个叫启财的人。他说时我恰好路过。“张富贵”就是我父亲的大名。被他羞辱的这个人的十二岁的小女儿恰好路过，他竟没有一丁点的歉意，目光落在我身上时还张扬着轻蔑的笑。 我第一次觉得目光原来能伤人，也第一次想用目光将眼前这副嘴脸千刀万剐。我看着他，狠狠地砸过去一句“吃人饭拉狗屎”。被一个小屁孩辱骂，一定是很尴尬的事。大人们立马讪讪地散开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变得敏感。从巷子里走过时，但凡有人说我父亲的名字，我会停下来，咳嗽几声——我在，决不允许谁伤害我的父亲，即使他依然是我眼里把日子过得窝窝囊囊的人。 也是从那以后，我更加努力地学习，开始大步地超越曾经的自己。就像母亲跟人说的那样：那妮儿突然懂事了，学习像坐了火箭，一下子变得很厉害。 人是可以一刹那长大的，当你觉得自己应该扛起什么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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