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学了，网上晒出了不少小学生写不完作业的悲催夸张图片，也曝光了一些奇葩学生为了应付老师检查想出的花样。这些应对技巧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不是作业练习册写完丢了，就是被水泡了，甚至是作业写完了字没了，作业本被狗吃了等等。当然，还有的学生能够积极应对完成作业的差事。有的发挥了超常的组织协调才能，成立互助组相互帮忙写作业，甚至还有的学生用过年的压岁钱花钱雇人代写作业等等，不一而足。
我想起我们小学的时候的寒假作业。我们的作业除了书本作业，还有一项更重要而繁重的作业就是积肥。所谓积肥，其实就是捡粪。家里厕所的粪便少得可怜，自己家的自留地还不够用呢，怎么可以当积肥任务送给学校呢？家长是肯定不允许的。况且，我们的老师说了，劳动最光荣，劳动是品质的磨练……那时的我们还单纯的很，没有今天的孩子聪明想出那么多的鬼点子？七十年代，北方的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真正的滴水成冰，透骨奇寒。在今天，变天了，雨下大了，可以停课；风刮大了，停课；零下三十六七度，防寒停课。那时的我们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小兵哪里有困难向哪里冲！天寒地冻那都不叫困难。我们自己动手制作了雪爬犁，把土筐绑在爬犁上，找出铁锹、尖镐，带上帽子手套，迎风斗雪，走进了大自然。冬季，耕牛和驴马等牲畜除非出去干活，一般都是圈养着，在大道上捡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一天能捡到六筐粪，后来就越来越少了。我们像地鼠一样四处乱窜，结果收获越来越。我和同学小宝子坐在爬犁上，眯着眼睛望着被红红的棉被覆盖了的大地。四处洁白如银，干干净净，就是找不见我们可亲可爱的粪便。我们用疲惫的身躯拖着爬犁，粪筐里少得可怜的几块牛粪在太阳下一闪一闪的，其实那一大块的牛粪是被冰雪包裹着的冰块。我们来到村头的坎上，机灵的小宝子指着前面的一条雪道说：“有坎的地方肯定有粪！”牲口们只要在道上走，保证走一路，拉一路。特别是拉车上坎的时候，无论空车，还是重车，上坎得用力拉车，加上车把式一个劲地甩鞭子，牲口们急了，一使劲，就不小心把屎尿都拉了出来。因此，捡粪最好的点应该是上坎的地方。我觉得小宝子平素学习不好，但是他也很聪明，他说得有道理。我想，在坎上的平道上，也会出现很多粪便。这是由于上坎时，有的牲口憋足了力气，控制住了屎尿，拼住全力，全神贯注地拉车，屎尿是憋在身体内。等上了坎，就松了口气，身体一放松，原来憋起来的屎尿，就在放松的时候放了出来。老师平素里教导我们遇事学会思索，没想到思索还真派上了用场。村子里的街道上、村子附近一两里的范围内的牛屎马粪和驴粪都被捡光了，我们就开始走很远的路。去山沟里或是去镇上的附近，大约离家八里多远的路程。有一次，不知不觉走出去了很远很远，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庄。一群恶狗嚎叫着向我和小宝子扑来，小宝子吓得蹲在地上只喊妈。我抡起铁锹，恶狗竟然吓得转身就跑。看到恶狗被吓跑的情景，我忽然想起老师说过的话：“困难就是恶狗，你越是怕它，它就越是咬你……狭路相逢，勇者胜！”道路上，被来往车辆碾压出光滑的硬雪壳路面。这个时候，是最适合拾肥了。厚厚的雪壳上，如果落下一摊牛屎或是马粪，不一会就会冻结。冻结的粪便和雪壳浑然一体，捡粪时，用镐头沿着粪便的四边远一点距离，用半分力气，试验着刨开粪便下的雪，雪壳就把粪便带了出来。这样的粪便，个大整装，落进土筐里，差不过占据了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的空间。谁都明白捡粪时，多带了雪壳实际上是增加了水分，但是学校也默认了这种做法。谁叫我们都是一些孩子们呢，孩子能干活是好事，应该表扬鼓励还来不及呢。虽然学校有任务要求，但是也考虑到能力有限，最后，对没有完不成任务的同学也没有治个什么罪。那时的我骨子里就有一种争强好胜的上进心。当然，我也发现有的同学，搞歪门邪道，专门去生产队的牛圈里偷粪，被队长抓住了，送到同学家长跟前。同学家长觉得很没面子，当场就给我这个同学一顿笤帚疙瘩伺候。还有的送粪时，趁验收的老师不注意，从粪粪堆里偷偷捡几块大牛粪放进框里的。其实，老师是能够看得见的，事后，就见那个同学乖乖地将框里的粪便又倒进粪堆里去了。在那个可以上纲上线的年月，我们应该感谢那些能够容忍孩子们的一些小过错的富有爱心的老师，正是这种宽宥才使很多的孩子渐渐地醒悟，在漫长的人生路上走得更周正稳健。老师专门在班级的墙上贴了一张贴着小红旗的《积肥竞赛表》。我看到我和小宝子的名字后边密麻麻的小红旗，竟然远远地排在前面，后面还有好多人。我俩就像似电影里的英雄高举红旗带领战士们向前冲锋一样。那个冬天，天天做梦都是捡粪，即使是现在也还忘不了一只土筐，里面摞满了一层层牛粪的情景。那年开春的一天，因为有事没上学，回到家里竟然发现小宝子送来的奖品：炕上摆着几个本和几支铅笔，有《田字格》《小楷本》《算草本》。本子上，还印着鲜红的大“奖”字，老师工整漂亮的钢笔字写着“积肥模范”。捧着这些奖品，我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那个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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