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刚开幕的2018南京书展上，南京市委书记张敬华向南京人推荐了三本书——《摆脱贫困》、《影响未来的新科技新产业》和《南京城市史》。 视频来源：周末·南报融媒体 《南京城市史》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这是本记录了“2487岁”的南京成长故事的书，却不像别的正史那般无趣，写出了藏在每条街巷里的风流烟水气。 “南京是那样古老，古老到走在南京的大街上就像‘逛古董铺子’，南京又是那样的朴拙，虽然有十朝古都之称，却没什么架子，仍然能雍容淡定地存在于江南山水间。” 作者薛冰也是本届南京书展开幕式的嘉宾之一。 在外界看来，薛冰有很多身份——作家、藏书家、城市史学家……但他本人大手一挥简单做了总结：我就是个读书人。 ▲ 薛冰说自己，只是一个读书人而已 嗜书如命的他，还是本届书展重头，古旧书展及古旧书业前瞻高峰论坛的发起者之一。 “去年南京在筹备创建‘世界图书之都’时，2018书展就被提上了日程。书展是很普及的一项活动，全国各个城市都有，怎么才能办出南京特色呢？书展组委会问到我和徐雁，我们就提出了古旧书展的概念。”薛冰介绍。 徐雁，中国阅读学研究会会长。薛冰和徐雁曾经共同主编过《中国版本文化丛书》十四种，几乎涵盖了中国版本文化的全部，是第一部完整理清中国版本文化发展线索和源流的专业图书。 两位学者大咖将早已“种草”很久的古旧书展计划一拿出来，就得到了各方肯定。 “因为做这件事，南京有基础、有实力呀！”薛冰侃侃而谈，“南京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可以说在这方面南京这座城市要是谦虚了，那可没什么城市有底气排在前面了。”  薛冰写过很多本关于南京城市史话的书，讲述过南京这一段书香往事。 “明代南京十竹斋就有了套版彩印，这可是世界出版史上的里程碑事件。此外明代清凉山上有崇正书院，是当时南京督学御史耿定向，相当于南京教育局局长办的一个提高班，把各个书院的好学生、尖子生聚在一起，他亲自上课。崇正书院一时间成为江南儒学的中心书院，江南大儒李贽、汤显祖都曾在此活动。众多学生中，最出名的就是焦竑。焦竑小耿定向16岁，除了是他的学生外，还负责管理书院的日常活动。万历十七年，他会试北京高中状元，也是明朝开国以来，第一位高中状元的南京人。”  ▲明朝末年使用彩色套版印刷的《十竹斋笺谱》 “明末清初，大画家龚贤定居在清凉山扫叶楼，晚年又在清凉山建半亩园；清朝‘桐城派’领袖之一方苞，他的家族就住在龙蟠里；《儒林外史》的作者吴敬梓在书里把南京的六朝烟水气写得风流无匹；袁枚住在随园的时候，这个地方成了文化中心，文化人到南京来一定要拜访他……总之南京到明清时期已经成为全国重要的文化教育中心，而以南京为核心的江南地区，则成为中国文化成就最高的地区——譬如清代112个状元，其中58个诞生在南京的江南贡院，平均每两年南京会出一个状元，进士和举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了。” ▲清凉山扫叶楼，龚贤故居 薛冰开玩笑地打了个比方：“好比一个彩票投注点如果出了一个中大奖的，接下来就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在这买彩票。南京出了这么多状元，所以就成了江南乃至全国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了。考上功名的，自然会提携家乡读书人，关心图书出版产业，没考上举人的也能考个秀才，那也等于有了教师资格，可以开私塾教课，也带动了更多人读书，南京的文化氛围就这么一代代奠定了基础，源远流长。”
▲科举博物馆 到了现在，南京在古旧书籍领域的城市实力也不容小觑。 “南京图书馆的古籍收藏，在数量和质量方面都在全国名列前茅，可以说是和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同列前三强。凤凰出版社在古籍整理和出版方面，在全国数一数二，此外南京一些高校在古籍方面的研究力量也很强，全国知名……这些都不谈的话，我们南京还有那么多爱读书的人，民间读书会就有300多个。我在外面参加学会时，很多人都羡慕南京这种阅读氛围。这些都是南京能大方站出来，举办这次大型古旧书展的基础。
▲本次古旧书展展出的清末民初琴僧释琴契手绘“秣陵景迹”之玄武湖
早在1996年，薛冰就参加过中国书店主办的第一届古旧书论坛——这是国内第一次举办古旧书行业内论坛；2000年，他又出席过上海书店举办的古旧书业高峰论坛。 古旧书籍行业，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关注，一直在研究。 “最早国内的古旧书市场刚刚形成，很多人不太懂，买书的人都是为了研究自己留用。偶尔有一些拍卖出现，想买书的人是反对的，觉得炒高了价格，自己买不起想要的书了。现在商业拍卖已经深入人心，不仅是读书人，很多投资者也加入了这一行，把它当成盈利的手段。更多人对此有了理性的看法，觉得是合理的、有益的——因为这使得不少沉睡在储藏室、旧书箱里的好书进入了市场，许多人原本一辈子可能都看不到的绝本孤本进入了大众视野，这对文化的传播和保护是有好处的。”
▲本次古旧书展展出的明本《世说新语》 在薛冰看来，如今蓬勃发展的古旧书行业还有很多可以挖掘推动的地方。 “因为这些价值很高的古旧书，资源很少，而且是不能再生产出来的，所以常常会有需要研究它们的人不知道去哪里找书的情况。同时在买卖公司来看，同一本古书，转让给需要研究它的人和卖给做投资的生意人，收益是一样的，然而在文化传播的角度来看，当然转让前者价值更高。可是如何寻找这些有缘人呢？这就需要一个资料库、一个共享平台。我们希望南京的古旧书展，就能成为这个资料库和平台。” 本届书展上的古旧书业前瞻高峰论坛，薛冰邀请了国内古籍善本各个领域内的重量级专家，共襄盛举。
▲本次古旧书展上展出的民国广告、海报、票据，还有营业执照 “有中国民间藏书第一人的韦力，他家有藏书6万多册，在古旧书收藏方面甚至超过了不少省级图书馆——他有50多本宋版书，要知道很多图书馆里最早也只有元代书。他在国内藏书界可以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有嘉德国际拍卖公司总经理拓晓堂，他在此之前是国家图书馆的著名研究院，而嘉德也是最早进入古籍拍卖领域的公司；中国书店拍卖公司经理彭震尧，上海书店古旧书标价师陈克希，他们都是几十年和古籍善本打交道的经验；深圳藏书家胡洪侠，他经常去香港书展，视野广阔，他还主持过多届年度好书的评选；研究图书版本的王稼句，出版过七八十本专著……把涵盖各个专业的专家请到一起来，很不容易。” 本次古旧书业前瞻高峰论坛将会研讨中国古旧书业的未来发展，发布《2018中国古旧书业发展南京宣言》，成立中国古旧书文化联盟。“明年我们希望能办第一届南京国际古旧书展，把南京这个有悠久文化底蕴的品牌打出去。”
南京的古旧书行业繁盛历史悠久。 自南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始建科举考场贡院（当时称建康贡院，明改江南贡院），夫子庙地区的旧书业就逐渐兴盛起来。至朱元璋定都南京，书坊更是得到大发展。明代学者胡应麟就曾记述：“吴会、金陵擅名文献，刻本至多，巨帙类书成荟萃焉”。又有记载如：“凡金陵书肆，多在三山街及太学前，书多精整。”三山街就在夫子庙旁。
▲江南贡院附近，曾经汇集了大批书商 到清代，金陵书业更加繁荣，夫子庙一带的状元境、贡院西街成了书肆集中之地。夫子庙地区不仅在明清两代是南京书业的中心，在全国也是非常闻名。当年的夫子庙是书店云集，书商、读书人与考生往来不绝于途。 清末金陵举办南洋劝业会期间（1910），大批商人士子到会参观游览。浙江巨绅刘承幹也到金陵一游，见书肆众多，大喜过望，倾力到状元境等处采购，书商见之纷纷携书登门求售。刘氏自此开始藏书，不久在家乡南浔建成著名的嘉业堂藏书楼。 进入民国，夫子庙仍然是旧书业发达之地，图书销售依然火热。各种教科书与洋装书取代线装古籍，充斥大小书店。除夫子庙外，与之靠近的太平南路杨公井也是旧书业发达之地。当时的杨公井书店林立，新旧书杂陈，人称花牌楼书店街。
▲杨公井的古籍书店，是南京的一道风景 城西的朝天宫，也是颇具规模的旧书集散地。 朝天宫原为明代三大节前文武百官演习朝见天子礼仪之处，平时则用作皇室成员与王公贵族焚香祁福道场，现为南京市博物馆所在地。朝天宫所在的莫愁路早年也是旧货业集中之地，五十年代后成为机电产品一条街。在朝天宫宫墙外与秦淮河之间不宽的小街上，集中了一批书贩，吸引了不少爱书人流连其中。 本次参加古旧书展的，就有古籍书店、天宫书店、唯楚书店等不少在业内赫赫有名的南京旧书店。
图片来源《周末》报2018年3/22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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