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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加油呀丨单读访谈

 木蘭猫不睡 2019-03-04

在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诗应该以什么样的形态示人?活跃于网络平台却从不露面的现代诗人最果夕日,在短短几年间,凭借其畅销诗集《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在日本刮起了一阵读诗的浪潮。


带着对其诗集的共鸣和好奇,单读编辑部采访了从不露面的最果夕日。在她看来,在网络上写诗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在每一个个体都有平台发声的当今社会,主流媒体倡导的一些价值观却显得愈加惨白无力、流于表面。年轻人不再为‘梦想’、‘正能量’等套话买单。”

虚无并非不值得书写

刘宽

脱口秀演员李诞在《十三邀》中说的让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当他谈及自己写诗时,以一贯调侃的语气说:“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个诗人呢?”

回想我人生中可能被最广泛的诗意所包围的时候,的确是在青春期。我和我的朋友们在还没有长辈入侵的社交网络里,肆无忌惮地发着“心情”、“个性签名”, 那个时候的我们,人人都是诗人。

后来我们逐渐学会了各种话术,让语言符合我们的身份、性别,确保没有歧义以达到最高的沟通效率,确保没有太多个性以充分取悦他人。我们把诗人的身份,交给了那些以此身份谋生的人。

所以当我第一次读到最果夕日的诗歌的时候,像是读到了一个一起长大的网友。她写孤独和死亡因为必然而带来的广阔,写情感的荒芜残酷,写女性最细枝末节的感受,她写那些生活在都市的年轻人,那些呼之欲出又总是欲言又止的话。

《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

[日] 最果夕日 著

匡匡 译

世纪文景 | 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

(点击上图购买此书)

她把写在手机上的诗歌发布在推特和博客上,在日本的年轻人中迅速走红,她的诗集《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在日本发售四年内加印六次,由她的诗集改编的同名电影《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获 2017 年日本《电影旬报》年度十佳影片第一名,在柏林电影节上映。

她没有被当代纷杂的生活所吞没,而是用诗歌碰撞它。我想最果之所以让年轻人感到振奋,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她正视了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丧”、“自我”、“虚无”这些状态本身并非毫无意义,在她这里,她书写“死”以向“生”,逃避“说爱”以勇敢爱。 

去年读到她诗集的时候, 我的人生正处在一个无比艰难的阶段。 雪上加霜的是,我忽然失去了一个最亲密的朋友。那种毫无征兆地被疏离,简直比死亡的分离更加残酷。我们的共同朋友,一个我身边最“丧”的人,主动试图帮助我们。然而她帮助的方法,是用挑拨离间的方式,进一步毁掉我们残存的友谊。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丧”是如何作为一种“恶”而存在。在她眼里,本来就不该有什么友谊,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我们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我们还在意感情。

▲从不露面的最果夕日

当我看到同名电影《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的时候,发现女主角几乎是一个同样“丧”的“恶人”。她不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希望,包括她遇见的爱人。直到电影的结尾,两个底层的年轻人面前仿佛出现了微光,却依然困难重重。

我忽然明白那个过去几年被媒体大肆谈论的词“丧”,也许真的不是一个个体的恶,也不是年轻一代的错,而是在这样一个没有给普通人太多机会和希望的时代下,那些柔软的人们最后的自我保护。

这部电影对诗歌的改编和再创作,并没有试图用画面填补诗歌的空白,而是延续了诗歌的核心拷问。电影甚至直接让主人公把部分诗歌当作台词,提供了诗歌的具体化语境,却完全不侵犯诗歌的语言。这也是近年来我个人看到的从诗歌到电影最优秀的改编之一。

带着充分的共鸣和好奇,我们用邮件采访了从不露面的最果夕日。邮件的采访不利于进一步追问,也许反而更能把我们导向诗歌本身。

 在网络上写诗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单读:您的很多作品都首发在互联网上,您怎么看待自己在互联网上的走红?

最果夕日:推特具有即时性,各类人的言语任意地排列在那儿,其中混入了诗句,我觉得这很有趣。如果是在读实体书或是诗歌网站上的诗,读者总不自觉有一种紧张感,“好,现在开始要读诗了!”而在即时的网友留言中,偶然有诗句窜入你的眼里,这感觉就像被突袭,比起思考,会先去感受。我觉得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在网络上写诗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单读:写“推文”和“诗歌”的边界在哪里?

最果夕日:对我来说,诗是传达一种暧昧、一份“不懂”。“虽然不太懂,不能完全理解在写什么,但就是击中了我”的这种感觉。诗,不是条理清晰、浅显易懂地说明什么,而是即便不被理解也无所谓,是一份迫切,是当下的我只能写下这个字、这个词、这句诗。我相信,这样的语言即使不能被完全理解,也能将内心的热情、生命的鼓动传递给对方。这便是我理解的诗。

单读:在日常生活中哪些瞬间会令您浮现出诗句呢?

最果夕日:不开始写就浮现不出任何灵感。想到第一行,紧接着第二行、第三行就会自己蹦出来。比起灵感,倒不如说是语句先从脑袋里蹦出来,然后诗就跟着出来了。最开始的一行不出来,就什么也进行不下去。想不到第一行的情况也很多,在人多的地方、能听到各种各样不同声音的场所,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创作,所以我经常去人多的咖啡馆。像在涩谷,大街上满是往来的人流与信息,我就能很轻松地写诗。安静的地方反而让我紧张。外部声音嘈杂时,我身在旋涡之中,思绪反倒变得清晰。在太安静的地方脑袋里想着要集中精神创作喽,反而会无法集中。

关于写作,我不给自己条条框框。如果像画设计图一样预先设定,就会束手束脚,语言便失去自由。变得没有乐趣,也失去了写诗的意义。诗要自由。语言虽然多被用来传递信息,但并不仅仅如此,语言是可以跟着感觉走的。所以,我写诗也不会先决定什么,只是自由地写下去。

 是社会机制限制了年轻人的可能性 

单读:在您的诗篇中,常常出现“死”呀“我爱你”呀这样直白的话语,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最果夕日:不使用直白的语句,往往不能直抵人心。“书面语”容易在文本与读者之间建起无法穿越的墙壁,显得有距离。我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打动读者,所以尽量避免使用有距离感的词汇,而是用日常生活中、会话中实际会说的词汇来写。我们平常说惯的一些话,其实也在渐渐失去它们原本的意思。比如说,网络上动不动就有人写“想死”,“死”字被用得非常轻。“爱”呀“死”呀,都变成了廉价的字眼,变成了在用其他词汇无法形容时,人们内心各种复杂情感的最简便的出口。那这时,这些词汇反而也就变得无比自由。

假如有人能爱你最差劲的那一部分, 

这人,就会成为你的饲主。 

人的感性,会轻易消亡,轻易成为谁的宠物,

会相信爱这个词语,迎来微不足道的死。

出租车窗,今天,也像扑克牌一样,截取着街景。 

故乡的夜景一粒粒,自我的皮肤脱落而去。 

《首都高速公路的诗》

单读:为什么您的作品中会常常出现“东京”和“十几岁的人群”?

最果夕日:诗里出现东京,最大的一个理由是大家都知道。读者们生活在各地,他们居住的地方、生活的场所,肯定是不一样的,但大家一定都知道东京。电视新闻里日常播放东京的报道,地方也能了解东京的天气情况。我希望读我的诗的人,能感到是在写他们自己,我写的东西与他们切实相关,所以不想使用那些大多数人没有概念的地名。东京大多数人都知道,容易产生共鸣。

至于我关注“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是因为那个年纪的人,还不能完全客观地审视自身,同时又不满足于仅凭感情行动的状态。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脱口而出的话语脱离自身甚至违背自己内心原本的情感,他们因此焦躁不安。这种状态,我觉得与“诗”非常相近,所以我喜欢写他们。

恋爱的女孩最讨厌。

能把一切恶意,化作漂亮的语句,

人,由此而无缘得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世界。

春天走后,曾被台风肆虐、倒地不起的生命,

又招展于夏日阳光之下。

绿意焕发。你又装扮成美美的模样,去暴击那些讨厌的人。

感情,甚至无法喻为四季,没有任何意义。 

《行星的诗》

单读:您诗歌中表达的态度其实很符合现在年轻人“丧”的状态。您怎么看待“丧文化”? 

最果夕日:中国有“丧文化”,相应的,日本很多年轻人喜欢在网络上用“无”、“虚无”这样的词汇。主流媒体或流行歌词倡导“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有梦才有远方”,时下年轻人却无法忽视“梦想大多无疾而终”、“付出再多也难有结果”的现实。究其原因,恐怕与网络日益发达,主流媒体不再主宰世界,SNS 的影响力逐渐扩大有关。当然,在这之前,年轻人对现实肯定多少也有所察觉。但在每一个个体都有平台发声的当今社会,主流媒体倡导的一些价值观却显得愈加惨白无力、流于表面。年轻人不再为“梦想”、“正能量”等套话买单。

不过,客观来看,不同人口中的“无”有轻重之分,内心焦灼紧迫的程度亦不相同。随着“无”成为一种流行文化,其本身的含义便不断扩大,难以界定,不少人很难注意到其中的区别。屏幕那边,有人看似和我们使用着同样的词汇、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实际上却与我们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甚至是无法想象的生活。这一点很多人还没意识到。

此外,“无”不仅是一种发泄于网络的情绪,也是实际生活中的切身体会。例如,在日本,除非是大学应届毕业生,否则工作会非常难找,毕业后有没有找到一份好工作,会左右人们之后的人生。社会机制就是如此,一旦失败就很难重新站起来,这个现实也大大限制了年轻人的可能性。

 当你要做出选择时,

 最重要的是看自己最想逃离什么 

单读:虽然您的诗里表现得不相信恋爱,直面死亡和孤独,但同样也有活下去的决心。这是一种勇敢吗?

最果夕日:我觉得,现在很多人都是如此——明知会死,也要活下去;即便内心孤独,也要活下去;哪怕不相信爱,仍要活下去。如果有人不怕死、不孤独、相信爱,在我看来反倒是极为特别的少数。虽然程度不同,但我相信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意识到“死”与“孤独”,却依然活着并且选择活下去。我想这与勇气无关,是一种人性吧。

我愿被你肤浅地爱着——用哪怕不经意嗅到一抹春天的气息,就险些将我遗忘的轻松心情。仿佛有一种魔法,教我明白:仅凭小指的彼此碰触,体温便会动荡起伏;在爱里总有一方,会感到受伤。在所有人都曾欺凌过他人的蛋糕店里,吃下的那一客烤松饼,或许便是,我最后的青春。

大人们总说:上了年纪,时间会过得越来越快。那么,有没有一种音乐,听起来会比以往越来越慢?爱情也好,言语也好,都渐渐追不上生命。人出于无奈,才变成了和蔼的老太太。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频频上演着悲剧与不幸。于是,对你来说,操起『别假装幸福了』这句话,或许便成了一种正义、一种武器。所以我想,假如全世界都溢满悲伤,倒也不坏。就祈祷你,永远是最强大的那一个。 

《春天的气息》 

单读:在您的诗歌里,主体多是围绕“我”展开。您会不会担忧在这样一个个人主义愈盛的时代,人们会变得愈来愈隔离、狭隘,丧失激情? 

最果夕日:在日本社会,大家极度重视“共鸣”、“相互理解”,人们惧怕无法理解他人,同时害怕他人不明白自己。我却觉得为了让他人理解自己而对自身做出粗略概括、直白说明,这非常危险。一目了然、简单易懂的“自己”,还是真正的自己吗?你的存在本身,对于他人来说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迷,可这才自然,不是吗?抱着“不被理解也无所谓”的态度,将原原本本的自己悉数展现给对方,才是真正地走近对方。

单读:您怎么看待都市生活。它对人的影响是什么?都市生活是否将人置于一种巨大的惯性中,无法动弹?

最果夕日:大都市的惯性与二三线城市、乡村的惯性,究竟哪个更能成为束缚?因人而异吧。我自己是觉得都市比较自由。当然,置身都市也不免有许多的不自由,有一种个体被环境吞没的不安。但是,在都市之中,邻居或身边的朋友都不会过多地干涉你的隐私。对他人私事的不关心、不关注已成为大家都在遵守的礼仪。相反,在地方小城的话,亲戚朋友、三姑六婆会一直关心你“三十多岁了怎么还不结婚”、“女人要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等等,弄得你喘不过气来。在都市就可以逃开这一切,我相信很多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选择在大城市生活。对他们来说,都市的冷漠反而舒适自在。同样地,也会有人觉得个体融入集体、将自己淹没于人群中才会更为轻松。不论年龄、性别,都将你同他人一样视为单纯的劳动力、为公司奋斗的人才,有的人喜欢这样,也有人觉得痛苦。所以应该不存在完全自由、无拘无束的地方吧,因为不管身处何处,都有自己的痛苦与烦恼。有时当你要做出选择时,最重要的是看自己最想逃离什么。

 被痛苦淹没无法呼吸的人们,并不是沉默,

 而是不停地说话快速输出 

单读:您曾说“想写镜头一样的诗”,原因是什么?

最果夕日:对我而言,“语言”并不是我自己的东西,而是属于大家的。我并不喜欢通过话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是首先考虑“别人读了我的句子会怎么想呢”,这才是我写东西的乐趣所在。我写的东西会在读到的人身体里自行消化,我一直这么认为。所以才想写镜头一样的诗,比起由我自己书写的孤单文字,我更希望看到与他人共同造就的一部“完成品”。我希望自己的诗,能成为一个人发现自身可爱之处的微小契机。

单读:您的诗集《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被改编成了同名电影,知道要改编时,您心情如何?电影的改编对诗歌本身会是一种损失吗? 

最果夕日:电影方面找到我的时候,我真是大吃一惊。我认为“诗是自由的,可以由读者自己解读”,所以我告诉对方,“希望不要填满诗本身的留白。”诗,一行一行,并不悉数相连,意思跳跃的情况很多。我希望电影不是将每一句诗紧密串连,而是创造一个诗外部的世界。事实上电影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我写下的诗句,不同的读者会产生不同的解读,每一位读者以他们自己的生活和情感填满了诗句的余白。诗,与人的生活同在;电影则呈现了生活在诗包裹下的人们的状态。同样一句诗,对有的人来说,是激励人心的话语;对有的人来说,是他们保护自身的盾牌。电影同样如此,不同的角色赋予了诗句不同的意义,而诗句融进了人们的生活百态。诗是透明的,在电影中它依然透明,并无损失。电影没有将诗具象化,只是映照出与诗共存的人们的身影。

你,夸赞她可爱的依据,假若仅仅是出于自卑也好。

纵然是死去之物,也会化作美丽的丝缕,一如蚕与绢的关系。当我落寞之时,即使,有什么在我体内逝去;即使,会因此弄脏自己,只要经由我,能抽析出几缕对他人具有意义的东西,我便全不介意。有的人,愈是生命力四溢,愈是看来有种虚构的气息。梦想中的可爱,如同一种死去之后的,颜色。此时此刻,这星球的某处,也依然大雨如注;也依然有一些人,阖上眼睛死去。只要说句『去死吧』,就轻易地,握住了孤独。事到如今,我已不愿,化为拂过你的,那缕透明微风。

《梦想中的可爱,

是一种死去之后的颜色》

单读:观影后,您感受如何?电影宣传语“在不变成透明就无法呼吸的都市,我找到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最果夕日:被震撼到,“啊,好厉害!”我事先读过剧本,所以知道故事情节,但演员们作为剧中人物说出我的诗句,真的就是故事里的人在说话一样。非常有意思!主人公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生慎二(池松壮亮 饰)话非常多,语速飞快。我觉得非常好。当今这个社会生存的苦痛与艰难,比起沉默更接近饶舌。网络上充斥着漫天信息,人们快速地发送语言,不停倾吐,却没有一个字能抓住自己的内心,就形成了一种痛苦。被痛苦淹没到无法呼吸的人们,并不是沉默,而是不停地说话快速输出。我觉得慎二这个人物就是如此。

看完电影后,工作人员把宣传语给我看,当时已经有了“我找到了你”,我提议加了前半句“在不变成透明就无法呼吸的都市”。我觉得东京这个城市,五光十色的,街道乱七八糟,让人觉得自我很渺小,无法为这个城市增添任何新的东西。东京太挤了,挤到已经没有任何空隙能让我来涂上自己的颜色。所以我写下了“在不变成透明就无法呼吸的都市”,变成透明一切就简单了,丢掉自己的语言丢掉自己的情绪,只是随波逐流的话,不管这个城市多么光怪陆离也可以泰然自若。但是,电影里的主人公却做不到。他们无法丢弃自己的心情。所以,慎二饶舌,美香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故意口出恶言。但是,他们却找到了彼此。我希望像慎二、像美香那样的人们,能看到这部电影就好了。

单读:您这么年轻就这么有名,接下来最期望的自身突破是什么?

最果夕日:我希望在街头巷尾、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能出现更多的诗句。捧起书本读诗的时光虽然珍贵,但如果是你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突然有诗句跳进你的眼睛(广告牌也好,宣传语也好),那么语言将会以另一种面貌走入你的生命。平时不读诗,觉得自己读不懂诗的人,更是如此。他们在街上偶然与诗相遇,自然而然地感觉诗、触碰诗,这是多么棒的一件事情。虽然现在越来越少的人在读诗了,但是能够跨越理性与道理,将一个人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和感觉,以迅猛的方式极具冲击力地表达出来,是只有诗才能做到的事。我理想中的诗,是这样的,我希望自己也能写出这样的作品。

 写给对中国读者的话 

我的诗句,在中国的街道,在中国读者的眼里,会呈现怎样一番风景呢?我想象着你们,在中国的夜景、草木,还有反射在高楼窗玻璃上的光线之中,读到我的诗。我幻想着,内心无比幸福。我成不了自己诗句的读者,读到我诗句的朋友,你们的眼里有怎样的光彩、怎样的景致,我分外好奇。在你们的眼睛里,一定映照出属于你们的生活、你们的悲喜。有多少人读我的诗,就会诞生多少不同的作品。像这样,我的语言跨过大海、融入你们的生活,轻伴左右。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读我诗的朋友,由衷地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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