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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内迁”就是“寄人篱下”的代名词。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的观念支配下，魏晋朝廷对内迁的氐族上层集团一方面封官赐爵百般拉拢，另一方面设置护西戎校尉严加管理。不管怎么说，这些氐族官僚还有爵位、有房子、有土地、有妻妾，只是少了一点自由。那些随同他们内迁的平民呢？ 这些依附氐族官僚而生存的平民给自己的酋长交租子、出苦力也就罢了，可那些负责监督当地氐人的晋朝官吏也变着法子盘剥他们。只要人能想出来的科目，他们都想到了；只要有人烟的地方，他们也都收到了。 氐人记忆犹新的是曹魏时期的苛捐杂税就够多了，而晋朝出台的田租居然比曹魏多出一倍，不仅有田的要交租，而且官府还规定：“远方无田可种的少数民族，每户需要交米三斛，再远的交五斗，更远的每人交钱28文。” 本来就无田可种的氐族平民更加衣食无着，他们不得不沦为依附农民的士兵，甚至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了奴婢。 不平则鸣，移民的忍耐力在达到极限后被引爆，晋惠帝元康四年（294）秋天，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在秦、雍二州的氐、羌中爆发。 起义的发起者是一位来自关中扶风的氐豪，他有一个汉化的名字--齐万年。他振臂一呼，少数民族被压抑已久的怒火就立即燃烧起来，并很快形成燎原之势，天水、略阳、扶风、始平、武都、阴平氐羌纷纷响应。齐万年被推举为皇帝，整装北上，向腐败的晋朝发起了一轮又一轮不间断的攻击。 晋元康七年（297），七万起义大军占领了今陕西乾县西北的梁山，矛头直指古城长安。慌乱之中，那位著名的白痴（晋惠帝）做出了一个荒唐透顶的军事部署：封梁王肜为大都督，御史中丞周处为建威将军，与安西将军夏侯骏合兵征讨。这一部署的荒唐之处在于梁王当初惹了大祸，被刚直不阿的周处弹劾，正愁没有报复的机会。在三人合兵好畤（今陕西乾县东南）的第一次军事部署会上，梁王就为周处布下了陷阱：“你率领一支精兵作为前锋先与敌人交战，我将在敌人精疲力竭时领兵增援，这样，我们将大获全胜。” 精明的周处遭遇了一生最大的尴尬：不出兵将意味着临阵脱逃、违抗军令，出兵将意味着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明明知道梁王是在官报私仇、设置陷阱，但他有口难辩、有苦难言。他只有硬着头皮率领5000精兵与起义军在六陌（今陕西乾县东北）展开殊死的会战。一方的起义军尽管军容不整，但众志成城、人数众多；另一方的官兵尽管久经沙场，但兵力单薄、援军不至。结果，杂牌军使正规军尝到了内讧的苦头，“常胜将军”周处被10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围住，在精疲力竭后被乱军杀死，投入会战的晋朝前锋部队全军覆没。 按说最兴奋的当属梁王，但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在借助敌人之手除去宿怨的同时，也使晋军被敌人吓破了胆，没有任何将军再敢出阵迎敌，而是统统龟缩在城中请求朝廷增援。 毕竟齐万年面对的是地广人众、兵多粮丰的晋朝。不久，晋朝殿中将军孟观统领3万精兵发起反攻。一日，两军列队完毕，武艺精湛的孟观出阵与齐万年单独交战。战至10余回合，齐万年大败而逃。孟观纵兵赶杀，一连大战十数阵，氐兵十损七八，一直逃回梁山军营。 齐万年并不死心，纠集残兵败卒于元康九年（299）正月在今陕西省渭水支流漆水河回马再战，齐万年在阵前高喊：“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言罢挥刀冲向孟观，结果民军领袖仍然不是晋朝将军的对手，不出几个回合，齐万年就落马被擒。第二天便被斩首示众。 很多时候，命运就是如此残忍，它逼迫你不得不千万次抗争，但又一次次抹杀你的努力。 摆在战败的氐人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或坐以待毙，或背井离乡。已经习惯流浪的氐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齐万年的残余部队1万余人化整为零进入四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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