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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蛋蛋姐最喜爱的歌手 那当然是韩磊啦 韩大叔以充沛的底气 演唱一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简直把康熙皇帝 塑造成圣明烛照的千古一帝 仨诸葛亮、仨曹操 加起来都得自愧不如 什么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这牛皮吹的 简直能把宇宙吹出黑洞啊。。。 其实 这首曲子在最开始 不是歌颂康熙大帝的 而是抒发一个老中医 丧妻之后的无尽悲痛的 是的 你没看错 1993年 央视播了8集电视连续剧 《神医朱丹溪》 这首谱子就是作为片头曲 开始走向人间的 由于年代久远 这部电视剧视频已经找不到了 电视的剧情是： 朱丹溪年轻时在外求取功名 但屡次考试都不能如意 最后弃文从医 勤奋攻读医学 为了学得天下最高明的医术 他只身离家 远走拜师 临走时握着妻子的手嘱托道： 家里的一切，拜托了！ 美丽而贤惠的妻子红着眼眶 将包裹行李递给朱丹溪 朱丹溪转身 大踏步朝着远方走去 他在杭州得遇天下第一名医 学得起死回生的医术 治愈了数不尽的垂死患者 几年后回到家里 想尽快告诉妻子母亲这个喜讯 然而刚回到家 母亲却流着泪告诉他 他的妻子因为操劳过度 得病死了已经2年了 朱丹溪听罢犹如霹雳在耳 一口气跑出村外 来到妻子的坟上 青草春雨中 他跪在坟前悲痛欲绝 “等我学成天下第一名医就回来”的约定 实现了 可是心上人却未能看上一眼： 我学得了天下最高明的医术 却丧失了心中最爱的人 调低手机音量 花三分钟 你们先来听听这令人心碎的： 《爱你绵绵无绝期》 依然由韩磊大叔演唱 天空轻轻飘着雨 我为你吟歌一曲 亲密的爱人呦 送给你心中的歌 燕儿飞来又回去 牵起我幽幽情思 永恒的爱人呦 何时能再见到你 在这生死离别的日子里 唱出无限的情思 我那已不知去向的爱人 可听见声声呼唤你 让温暖太阳 拥你在怀里 一轮明月映长夜 情切切 啊 意绵绵 爱你永远无绝期 让温暖太阳 拥你在怀里 一轮明月映长夜 情切切 啊 意绵绵 爱你永远无绝期 那么 朱丹溪是如何走上医学之路的？ 他在杭州遇到的 天下第一名医又是谁？ 他又是怎样成为金元时期 名动天下的医学大宗师的？ 接下来这个故事有点长 但却是所有古代医家中 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 蛋蛋姐不揣冒昧 以小说的笔法 展现一个“逆袭”的朱丹溪 1281年 朱丹溪出生在浙江义乌赤岸镇 那时候南宋刚刚灭亡5年 元朝的政权还不稳定 东南诸省经常爆发抗元起义 著名的文天祥就是反抗领袖之一 朱丹溪9岁时 在他浙江老家 就有一位叫杨镇龙的起义军领袖 将战火带到了他的家乡 朱丹溪家的房屋 曾在战火中被付之一炬 官道进村的大柳树上 经常看见悬吊起来的人头 更令人紧张的是 元朝政府军扑灭杨镇龙起义后 大举搜寻起义余孽 朱丹溪家就有一位奴仆 也以谋反的罪名被抓到了 这位仆人 过去曾因事被丹溪的爷爷惩罚过 因此怀恨在心 趁机诬告朱丹溪的爷爷 曾资助过起义军 他的爷爷就被抓起来 按律全家都要砍头 在这危急关头 朱丹溪的姑姑朱寿挺身而出 回到娘家 守着审判官和仆人当庭对质 将仆人驳的哑口无言 很快为爷爷洗清了冤屈 也救了全家人的性命 在大堂底下带着镣铐 瑟瑟发抖的小丹溪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从那时起 朱丹溪心里就有了崇拜的偶像 那就是他的姑姑 一个弱女子 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 凭借过人的智慧和胆气逆转危局 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朱丹溪暗暗立志 做人，就要像姑姑那样 仗义执言 为民做主 时时处处保护弱小的百姓 还受冤者一个清白公理 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朱丹溪不光是说说而已 从那时起 他真的以“大丈夫”自律 15岁 他的父亲去世了 朱丹溪一力挑起家庭的重担 帮着妈妈搭理家中的大小事务 20岁 他娶了姑姑家的表姐做妻子 两人恩爱如蜜 22岁 朱丹溪凭借威望 被大家公推为里长 所谓的里长 就是管理一个村庄的村长 他在任期间 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时元朝政府向百姓要税 按照国家的规定 这些税收要按照土地多少来征收 富家大户要多收 小家小户就少收甚至不收 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地方稳定 可地方政府为了多搜刮钱财 中饱私囊 居然让贫苦百姓也要缴纳赋税 很多小百姓怨声载道 自己明明无力承担赋税 却敢怒不敢言 我们年轻的村长 ——朱丹溪看不下去了： 政府如此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 还是什么父母官？ 义愤填膺的朱丹溪丝毫不惧 进了富丽堂皇的县衙大院 推开了县长办公室的门 县长、副县长、公安局长、教育局长 此刻正在抽烟喝茶 县长见了朱丹溪 一开始还满脸堆笑 朱丹溪拉下脸直截了当： 按照国家法律 普通百姓是无需交税的 税务只要大地主交就行了 这也是为了维护地方稳定的国策 可为什么在我们县 穷的吃不起饭的也得交？ 交了今年冬天就得饿死人 眼看着就要发生悲剧 。。。 县长甩给朱丹溪一支软中华 自己点燃后在青烟缭绕中说道： 小朱啊，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县里有县里的考虑。。。 朱丹溪将中华烟搁到耳朵上 从夹克里拿出一包10块钱的红塔山 点燃后说： 什么考虑？ 副县长从一旁搭腔道： 小朱同志 县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我们县里企业少 税收严重不足 公务员工资问题我们得解决啊 不然他们怎么干活？ 朱丹溪猛吸一口 道：公务员没有工资不能活 可老百姓呢？ 难道他们没有钱就能活？ 他们还要供给孩子读书 光这一项就得东借西借 你们当官的想要美好生活 可老百姓就不需要了？ 县长一听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还想再说什么 可朱丹溪目光也锐利无比 直直的盯住县长的眼睛 交通局局长发话了： 小朱同志啊，你还年轻 有些事你还不懂 征税问题，你执行就是了 反正又不要你家交税 你在这里 啊...你在这里 着什么急啊？ 你一个村长 难道还得管管我们县长？ 这不像话吧 再说了 这么多老百姓 我们想都照顾 也照顾不过来呀 但至少先保证干活的吃上饭吧 县长也得对他们负责啊 朱丹溪冷笑一声，道： 县长自然要照顾县里的公职人员 可我既然身为一村之长 那也得为村民负责 只要我做一天村长 那就得对村民负责一天 县长听罢 将烟头重重往地上一踩 离开沙发 摔门而去 临走一局 “真不识抬举” 朱丹溪脸上青筋暴起 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县公安局局长发话了： 朱丹溪 你要翻天吗？ 你说你一个小小村长 想怎么样？ 朱丹溪把手重重往茶几上一拍 茶几震动 几乎吓住了所有官员 他问道：翻天？谁是天？ 公安局局长也狠劲拍着桌子道： 朱丹溪，你给我摆正态度！ 你以为你是谁啊？啊！ 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 圣人教你的敬天敬地敬大人 你就这么跟领导讲话？ 朱丹溪呵呵一笑 道：好，既然你说到敬天敬地 那我问你 谁为天？ 昔年唐朝太宗皇帝云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可见，在太宗皇帝眼中 唯有苍生百姓才是天 可现在呢？ 清净的苍天反被一群乌云遮盖 天下还有什么光明可言？ 你们高高在上 只看得见你们当官的幸福 可你们有哪个肯低头看看穷苦百姓 有没有幸福吗？ 公安局局长怒气填膺 拔出手枪顶到朱丹溪额头上 恶狠狠地恐吓道：朱丹溪 你不想要命了是吧？ 给你脸你怎么还硬是不要了？ 信不信老子今天成全你 朱丹溪站起身 他魁梧的身躯 比公安局局长还高一个头 他盯着局长淡淡一笑说道： 您是官 您当然爱惜自己的头颅 可我就是个小百姓 我们小百姓的头 值几个钱？ 您想要 拿去就是 可是，我宁愿死 也不想看到这个税收实行 今日实行一次 往后形成制度 后世子子孙孙都要受到无穷贻害 你如果非要征收 那就杀了我 把我家的财产抵做税收 但我死后 你们不许再向其他百姓征收 说罢，朱丹溪凝重的闭上双眼 一瞬间 天地间的所有正气 仿佛都集中到 朱丹溪那张刚正不阿的脸上 史载此次事件 被称作“包银事件”：
大家看到了 尽管县长气炸了 可最后还是被朱丹溪镇住了 最后朱丹溪的村里 就只有2户符合条件的富农缴纳了税款 其余七八十户村民都没交 朱丹溪仅仅是个小村长 可这种为百姓仗义执言的义举 却足以名垂青史 朱丹溪年轻当村长时 为百姓舍身主持正义的事 还有五六次 由于篇幅所限 我们不能一一列举 但由此可以看出 年轻时的朱丹溪 真的是血气方刚 行侠仗义 如果不是接下来这件事 我们的朱丹溪 很可能就会当一辈子村长了 可是 到了公元1314年 元朝为了选拔人才 居然把废弃几十年的科举 重新搬出来了 而在此之前的43年里 元朝所依靠的官员 几乎全是蒙古贵族后裔 而汉族的读书人 在他们眼中是名副其实的臭老九 排名介于娼妓和乞丐之间 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 汉族读书人的积极性肯定是不高的 就算你读一肚子书也没用 根本派不上用场 估计朱丹溪那会儿也一样 所以1314年的第一次科举 他没有报名 大概考虑自己实力不够 但是他也想考个仕途 毕竟做一辈子村长太没意思了 如果能做个县长或市长 那么他的政治抱负就能实现 想再为民请命 保护一方居民 那就有更大的能力了 所以在1316年 他36岁那年 为了好好准备一下科举 把知识扎牢打深 他只身去了浙江八华山 山上来了一位老夫子 名叫许谦 他是朱熹的四传弟子 那学问真是大到无穷无边 跟浩瀚无垠的大海一样 儒家经典自不必说了 天文历算音律地理 更是无一样不通 所以许谦一在八华山上住下 远至辽宁、山东 近至湖北、江苏 数千名年轻人挑着扁担 带着衣服鞋子 纷纷来投靠他 请求指点学问 朱丹溪也去了 听了几节课后 他着实被许谦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那学问做的真是精彩 听上去比看美国大片还享受 大概就像今天的网红教授戴建业 老戴教授一出口 硬是把一部唐诗讲成单口相声 我们的朱丹溪就这样 被许谦培训了一年多 然后就去参加科举了 结果 那次全国公务员大考中 朱丹溪连个乡试都没通过 乡试是什么概念呢？ 按照科举制度规定 考试分为三个等级 一．先在省城考乡试 二．考完乡试进京城会试 三．会试完了再由皇帝亲自殿试 殿试按照排名 分为状元、榜眼、探花 等等等等 殿试获取名次者 最后由朝廷安排官职 安排好了就能去做官了 可惜 我们的朱丹溪什么也没捞到 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 既然第一次失利了 那就继续准备吧 江东弟子多豪俊 卷土重来定可期 三年后我朱丹溪又是一条好汉 三年后 朱丹溪手握笔管 沉着应试 就在他踌躇满志 准备蟾宫折桂的时候 突然再次听到消息 这次的榜上 依然没有朱丹溪的名字 一口老血喷溅出来 那年朱丹溪已经40岁了 眼看着胡子都白了 皱纹都爬上脸了 居然接连两次失败 心里那个压抑啊 简直喘不上气来 一个多月 朱丹溪基本泡在了酒里 只有酒精的麻醉 才能让他暂时的忘却考试失败的痛苦 后来还是他的老师 我们的许谦老先生关心爱徒 他让人把朱丹溪叫到办公室 两杯热茶早已准备好 他对朱丹溪说： 丹溪，你没能考中 责任都在老师身上 老师未能把你培养成才 内心深深愧疚啊 朱丹溪见到老师亲自安慰自己 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赶紧说：不关老师的事 都怪弟子愚钝 不能给老师争光 做弟子的才应该惶恐 深负老师平日所教 许谦接着说： 丹溪啊 人生的路有种种 科举其实只是其中的一条而已 多少人看不破、参不透 以为科举这条路走不通 自己这辈子就完蛋了 其实这是最狭隘的观点 这样想的，跟瞎子没有两样 他根本看不清世界广大 别看有些人穿红袍、骑大马 捧着状元的花团风光无两 可他们未必能利用有限人生 创造出流芳百世的大业绩 而为师认为 丹溪 你，可以流芳百世 再悲伤的人 也经不住这种鼓励啊 朱丹溪听着许谦的鼓励 内心的压抑在一点点的放松 朱丹溪一下子热血澎湃了 他说：师父，您谬赞震亨了 震亨怎敢期望流芳百世呢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长罢了 许谦听罢 和蔼的笑了 他伸出中指和食指 指着朱丹溪的胸膛道： 为师不会看错你的 你在村里给百姓做的那些实事 为师早有耳闻 知道你是一位志诚的君子 即便前朝的包拯在世 你在他面前也不逊色 可是 你脾气刚直 做人不会转弯抹角 就凭这一点 为师断定你就不适合做官 即便做了官 日后也会捅娄子、栽跟头 为师说的 你同不同意？ 朱丹溪心服口服 自己这些年为平民百姓仗义执言 的罪过的大小官吏 没有五十个 三十个肯定是有了 这些人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日后难保不和其他官僚出冲突 他道：师父说的对 弟子刚强易折 做人。。。做人有点失败 “不！” 许谦用坚定和赞许的目光望着他道： 你有一颗仁心 见贫苦百姓的痛苦 仿佛自己有之 哪怕舍弃性命 你都要拼死保护他们 自古能称得上圣贤的多如牛毛 而真正敢于为民请命的 却寥若晨星 丹溪 你的所作所为 正是远胜古人多矣 师父我自愧不如 我们的老许攻心术的确是强 他所说的那些话 的确是朱丹溪平生引以为傲的 他时时觉得 自己仰无愧于天 俯不愧于人 尽管刚强易折 可那也是大丈夫行径 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 可是 仅仅这样就能名垂青史吗？ 几十年后 不仍旧一抔黄土覆白骨 谈什么立功立言立德 谈什么不朽呢？ 这吹得就有点大了 许谦看穿了他的心思 道：震亨 为师给你选了一条路 就不知你喜不喜欢 不过这条路若能走好了 真是不比做官差啊 丹溪跪下道： 弟子科场失意之人 已经走投无路 但有一条光明大道 即便布满荆棘 弟子也愿意赴汤蹈火 请师父开示愚钝 许谦道： 世人但知士农工商四大阶层 但他们却忘了还有一个行业 却能拯救黎元 功不下宰相百官 那就是医生 朱丹溪道：医生？ 许谦道： 是的，是医生 前朝宰相范仲淹说过 不为良相 则为良医 天下之休戚安危 系于宰相一人之身 而病者之生死安危 却系乎良医一人之身 宰相与医生 虽高下有别 大小相异 施有广狭 可医生只要一心一意 一心救治病患 积少成多 最后为苍生所做的贡献 并不一定就比宰相小 这就是不为良相 则为良医的含义啊 朱丹溪听罢 真如醍醐灌顶 一道光明 终于冲破一个多月的乌云 照进了朱丹溪的心田 他说道： 读书人 如果能精通一门技艺 可将推己及物的仁爱之心 推广于人 即使在当时没有做官 也如同做官一样 谢谢师父指点迷津
他认可了老师指给他的路 回到家里已是漆黑一片 在热气腾腾的饭桌上 他跟老母亲说： 自己已经四十岁了 两次科举不利 再考一次 又得等三年时光 可人生青春有限 哪能如此空耗下去 即便过三年有幸得以考中 可官场险恶，日日勾心斗角 恐怕孩儿也不能胜任 恩师许老先生指点我 想让我做一名医生 娘，您看行吗？ 朱丹溪的老母亲戚氏放下饭菜 道：行医也是济世良法 不愧读书人的志向 可你已经40岁了 为娘担心你 现在才学这项学问 怕你半途而废啊 朱丹溪跪在母亲面前说： 既然往日时光已经失去 那就在以后的日子争分夺秒吧 孩儿一定把这门学问精通 到时候 孩儿也想把母亲的腿疼病看好 （史书记载朱丹溪母亲患有痹病） 母亲戚氏听完朱丹溪的誓言 也默默点头表示赞许 仿佛需要与过去的时光 做一个拜别仪式 吃完饭后 在庭院的大梧桐树下 他搬出那些儒学参考书 拿过蜡烛 一下点燃了起来 火光熊熊照耀着他坚毅的脸庞 直到半个时辰后 那一堆堆的参考书 才彻底化为灰烬 纸灰和着温暖的春风 在庭院中飘散 落下时如同白雪 朱丹溪从那夜开始 一脚踏入医学的门户 中医流传千载 光古代医书就汗牛充栋 想从头开始学起 谈何容易啊 他从别人那打听到 想要快速入门中医 那就看朝廷颁发的《和剂局方》 那是本北宋徽宗年间 太医院陈师文、裴宗元 二人所整理的民间进献的民间秘方 当时第一次整理时一共297个方子 后来到了南宋 才陆续添加其他秘方 这才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877方 但朱丹溪那会 看的还是297方那版 这本书在当时来说 可以说是医生家家必备的 朱丹溪穷白天黑夜时光 研读不辍 把297个秘方全部背了下来 临证用药时 只要分析出病人是什么病 那就从书中每一类病下面 选择与证情描述相近的方药就行了 他踌躇满志 以为自己下了苦功夫 就一定能学会中医看病之术 然而他错了 临床给乡亲们看了几次病 居然一次都没看好 乡亲们都是信心满满的来 垂头丧气的走 病人失望 可更失望的是朱丹溪 再读《素问》 他这才发现经典中要求辩脉处方 脉分浮沉表里滑数大涩 可《和剂局方》中 根本不讲辩脉的事 那顶多就是一部 《实用中成药大全》罢了 朱丹溪一想到此 额头上汗水津津而下 照此下去 如何能看好病？ 又怎么面对母亲对他期待的目光 他这几天白天不再背书了 而是骑上马去附近找那些医生 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看病的 结果不出他所料 那些医生看病根本也不诊脉 就光靠嘴问 问完了开的药方 也百分之98%是《和剂局方》上的 至于《内经》《难经》 居然到了一般医生 连读都不读的份上 甚至有些人 连听都没听过
他再问病人病好了没 大多数病人家属 居然一脸哀愁的说： 吃点药尽尽那个意思吧 病得上了再想去掉 比搬一座大山还难啊 ！！！ 朱丹溪这下真的迷茫了 原先他以为 只要刻苦就能学成名医明术 然而眼下 大多数医生却是这副模样 想要治好一个病 全靠蒙了 难道歧黄之术居然如此不堪吗？ 果真这样 那这条路 岂不是骗人钱财的鬼把戏了？ 这与朱丹溪和许谦的理想 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现实如铁幕 将那个春天压抑的让人绝望 又一个月过去了 朱丹溪和妻子商议 自己想离家一段时间 去外面的大城市 看看那些名声大的医生 是如何给人看病的 如果可能 就选择一位拜师 这样比在家闷着强 妻子问：你要外出学习 我支持你 可你要去多久？ 朱丹溪说： 短则一年 长则两三年吧 既然学医 那一定得有真本事 只有这样 才能对得起自己一辈子啊 妻子问： 除了寻常衣物鞋子雨伞 你还有什么需要携带的？ 我提前帮你整理整理 朱丹溪说： 再给我买一百根蜡烛 妻子惊问： 要这么多蜡烛干什么用？ 朱丹溪道： 医者想要登堂入室 必须把《黄帝内经》诵读到滚瓜烂熟 以后晚上有空闲 我想把这本书研究透彻 禀告了母亲后 妻子给他打点好行李包裹 带上随身银钱 朱丹溪出发了 这就是文章开头那一幕离别的场景 妻子洒泪春风中 一直看到丈夫的身影 完全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大柳树的浓密枝条 将千山万水阻隔 白天是无休无止的行程 到了晚上 一灯如豆 妻子准备的一百根蜡烛 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 天气越来越暖 他的身影 也走出了浙江 穿过了江苏 路经了安徽 一直到了河南定城 白天 照例是打听哪儿的医生厉害 他乔装成病人前去体验 可是他走遍了几个府路 发现大家看病 用的几乎一个模式 那就是比着《和剂局方》开药 说句不好听的 那完全就是比着书开方 医生连最起码的变通都不会 他失望的摇头 那根本不是《黄帝内经》中 所宣扬的大道 他有些泄气了： 这若大的元朝 难道就没有他心目中设想的 那种真真正正的中医吗？ 比看病方式不正统更令他生气的 是许许多多的医生 为了赚钱而昧着良心开药 也不管病人穷的衣服上补丁多厚 照例是高诊金、高药费 为了测验医生所开的药方有无实效 朱丹溪甚至跟随着病患到他们家中 所看到的景象 无一不令他伤心绝望 病人家本就四壁空空 为了吃药更是拮据到极点 可患者咳嗽的越来越重 直到咳出血来 老母亲搂着吐血的儿子 流尽最后一滴泪的场景 让他心如刀绞 可他却苦无医术施救 。。。 天下，哪有什么名医啊！ 朱丹溪花费半年时间 连走五省 居然发出了这样的浩叹 如果他从未出过远门 没有见识过数以千计的医生 他是决不敢藐视天下医工的 可现在他真真实实的见了 居然连一个令他心动的都没有 他内心怎能不失望透顶 原路返回吧！ 这是朱丹溪在历经无数个失望后 所做的无奈决定 他对医道已经不抱幻想了 甚至他觉得 书中记载的那些神医 全都是后人编造出来的神话 药到病除？ 起死回生？ 为何我到现在都 没亲眼见到哪怕一个? 然而 就当他一路退回到浙江老家 准备如实禀告母亲和妻子 准备以后再赴科举时 在杭州城内 他遇到了一个热心的故友 ——陈芝岩 两人在小酒家摆上小菜对酌 陈芝岩听说他想找一个令他佩服 倾心仰慕的名师而拜时 兴冲冲地说： 今天算你走运 就在咱们杭州 这几天刚从燕京回来一个高手 那就是罗知悌罗老神医 短短几天 他已经治愈数百个危急病号了 你何不去拜他为师？ 朱丹溪一听 摇头呵呵一笑： 我路过几十个繁华大都 也都是听人说这医生是华佗在世 那医生是扁鹊重生 可事实上全是浪得虚名之人 这罗老先生怕也一样 我何必再去浪费时间 陈芝岩把头凑过去 在朱丹溪耳边说： 不满兄长 小弟拉血月余 找了许多医生诊治毫不见效 我吓得以为快要死了 可在罗老医生一个弟子的诊断下 才吃了两副药就止住了 所以我说他是神医 这弟子都这么神奇 何况罗老医生本尊呢 既然兄长来到杭州 相隔也就几里地 何不去亲眼见识见识？ 果然不行，再走不迟啊 朱丹溪也被他这一番话吸引了 吃罢饭他带上斗笠 随着陈芝岩来到罗知悌医馆门前 只见二层医馆前的空地上 横七竖八全是病号 站着的、坐着的 更危重的直接躺在席子上 足足三四十个 一个30岁左右儒士打扮的白衣男子 此刻正拿着一个厚厚的病历簿 挨个询问病人的痛苦 不时记录着 白衣儒士的后面 还跟随者两名更年轻的 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弟子 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木盘 盘子里放着笔墨、毛巾 白衣打扮的人要蘸墨时 后面的小弟子赶紧把砚台递上去 记完后还要把脉 有时还要把毛巾卷在手上 翻开病人的眼睛查看 朱丹溪立在一边 问陈芝岩 难道这位就是你说的罗老先生？ 看年龄好像不符啊 陈芝岩道： 嗨，你说他呀 这只是罗老先生的一个小辈弟子 他开完药后 还得再拿给罗老先生过目 只有罗老大夫点头了 这药方才能行 恰在此时 一顶官轿被人抬着飞速赶来 轿前的管家刚到门前 就大声嚷道： 快叫你们罗大夫出来接诊 县里陈老爷来了 刚才还在问诊的白衣弟子 赶紧簇拥着管家迎接进去 一盏茶的功夫 只见陈老爷满面怒气先走了出来 后面紧跟着的管家嘴里骂道： 这个混球 前番我家老爷三番五次邀你去家里出诊 你摆臭架子不去也就罢了 今番我家老爷亲自来求诊 你居然说我家老爷已无药可救 你依仗着谁的势 敢大放厥词咒我家老爷 看我以后不拆了你家医馆 说罢 一行人抬起轿子轿子 匆匆离去了 朱丹溪赶紧让路 侧身之际他心里还想： 看来罗老先生诊断此人无药可救了 不过，守着病患当面拆穿病情 可真不留情面 就是不知此事能否应验？ 陈老爷的轿子刚走 医馆的大门就开了 一个身体伛偻的老人出来了 尽管他个子不高 更兼驼背 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分外威严 等轿子离远后 他依然站在那里 脸上冰冷的吓人 陈芝岩在旁示意： 这就是罗知悌罗老大夫 这是朱丹溪第一次见到罗知悌 罗知悌走过朱丹溪的身边时 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朱丹溪从未见过那么倨傲的人 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仿佛丝毫没把他看在眼里 罗老大夫掠过朱丹溪身边 径直走到一个 躺在席子上、浑身补丁的老妇人身边 老妇人面色水肿 眼胞已肿胀的睁不开了 一按腿上的凹陷 更是许久不能平复 可罗大夫把脉后居然对她儿子说 “不用担心，你母亲还有得救” 说罢开了处方 老妇儿子一听母亲还有救 接处方笺时立马露出欢喜的神色 罗老大夫又问道： 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老妇人的儿子说明了住所 罗知悌听后道： 今天酉时 你的母亲还需配合针灸 你不用再把她背来了 晚上我会过去的 另外，这些钱你拿回去 给你母亲买两尾鲤鱼 可以帮助下水消肿 老妇儿子接过来 那足足有3两银子 可够老妇人一家两个月的花销 年轻人眼含热泪 朝着罗知悌跪拜三叩 罗知悌又好言安慰道： 好好伺候你的母亲就行了！ 说罢转身回到了屋里 这一切朱丹溪都看在眼里 他路过那么多城市 这是第一次看到医生倒贴钱给病人 他对罗知悌不由有了一分好印象 整个下午 朱丹溪都守在罗家医馆门前 水肿的病人 满身疮痈的病人 还有黄疸的病人 腰痛的不能直立的病人 形形色色的都有 而最令朱丹溪对罗知悌佩服不已的 是一个产后出血不止的妇人 被家属用门板抬来时已面色苍白 神情恍惚了 子宫渗出的鲜血顺着门板滴答个不停 路上一条长达数百米的血线 和被鲜血染得一片殷红的衣服 让在一旁等着看诊的病患惊呼不已 罗知悌出来后 依旧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快速审视病情 一边搭脉 一边在弟子托举着的病案簿上写处方 写完处方后 又让另外一个弟子将产妇的鞋子脱掉 并将准备好的艾绒放在脚上燃起来 而罗知悌 亲自解开妇人的衣服 露出妇人的小腹 将核桃大的一团艾绒点燃了 产妇的丈夫一边替她媳妇儿擦汗 一边急切的询问大夫能不能救活 罗知悌只管用嘴吹烧的发红的艾绒 对男子的询问懒得搭理 三团艾绒燃尽后 产妇第一次清醒了过来 可紧接着又昏晕过去 这让旁边的人群一阵惊呼 丈夫看到妻子醒来一次 仿佛看到观音菩萨般的希望 开始跪在罗知悌一旁不住地磕头 五团、七团、十团 病患仍无反应 丈夫终于崩溃了 由来时的紧张变成了嚎啕大哭 可罗知悌似乎毫不关心他的哭声 一直灸到第15团 妇人才又清醒过来 此时忙着煎药的弟子 也把煎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妇人喝完后 又缓缓闭上眼睛 继续灸了十多团后 罗知悌又把了一会儿脉 跟男子说道： 你老婆已经醒过来啦 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 男子还惊魂不定 妻子明明还闭着眼睛 哪里就醒过来了？ 还想再问时 可罗知悌已经走进了医馆 他只好拉着医馆弟子的衣襟询问 弟子笑着道： 你没看到你妻子已经不流血了吗？ 而且她的脉象已经和缓平稳 现在只是暂时气血亏虚 静养三五天就能如平常一样了 果然 妻子这时苍白的脸上 眼珠已经能缓缓转动 手也拉住了丈夫 虚弱的说了一声谢谢 一刻钟的时间 罗知悌就这样轻描淡写的 将出血不止的产妇从阎王那拉回来了 朱丹溪看那张药方时 上面写的是： 人参 桃仁 当归 川芎 白芍 熟地 此刻 朱丹溪对罗知悌已经是敬佩不已了 可他还想再看看 那个水肿的老妇人 罗知悌又会怎样的救治 所以傍晚没回客栈 直接先来了那个老妇人家中 说明来意后 就坐在一旁等待着罗知悌的到来 暮云合璧时 罗知悌终于带着弟子姗姗来迟了 他一进屋 就先替老妇人把了脉 朱丹溪端着放着微光的烛台在一旁侍立 罗知悌似乎认出了他 但也仅仅是点了一下头 朱丹溪在旁侍立时还留意到 这位罗老大夫似乎少了一根大拇指 把完脉后 他让弟子去煎药 自己则取出针具 在老妇腰上、腿上扎起针来 针在他手里轻盈的转动 一刻钟后 当罗知悌把老妇人腿上最后一根针拔掉时 老妇人的小便居然涌了出来 嘴里还发出哎吆吆的叫声 朱丹溪从未见过 起效如此快捷的针灸术 他知道 水肿病人一旦小便通利 则意味着膀胱气化功能的恢复 病愈便有大大的希望了 但罗知悌没有丝毫的满足 他转身对跟来的弟子讲解说： 此妇人还需以白术、干姜大补脾肾 唯有如此 才能彻底康复 若只知道以牵牛、甘遂之类利水 祸不旋踵 势难转愈 罗知悌开完药 这才转过头来看了朱丹溪一眼 问道：今天我好像见到过你 你怎么还在这里？ 朱丹溪持灯在旁侍立已半个时辰了 这半个时辰 他把灯光照到罗知悌需要的地方 唯恐一丝一毫的地方照不到 他信心满满的以为 这时候拜师 一定会被接纳的 于是他跪下道： 晚生今日在老先生门下观摩治病 眼界得以大开 深愧之前坐井观天 如若不弃 恳请老先生收我为徒 日后愿随先生左右 再不敢离开寸步 罗知悌用一双冷冷的眼睛 盯着朱丹溪道： 听你的言谈 之前必是考过科举吧？ 朱丹溪道： 不敢瞒先生 晚生的确两次参加科举 但可惜都未能考中 古人云不为良相 愿为良医。。。 罗知悌还没听完 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 世间有多少人 一门心思考科举、走仕途 心里满是高官厚禄 等到科举接连失败了 这才认清现实 转而想到医界谋求安身立命 说到底 不过是想诓骗病患几两银子 混饭吃罢了 心里哪知道治病救人？ 你这种人，我一辈子见多了 我是不会收留你的 你还是回去继续走你的科举吧 说完一甩衣袖 径直走了 朱丹溪跪在那里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 紧接着又出了一阵热汗 他实在想不到 初次见面罗知悌 罗知悌居然如此刻薄 他现在才体会到 比罗知悌那张冰冷的面孔更无情的 是毫无人情味的心 他的每一句都直戳朱丹溪的痛处 毫不留情 ！！！ 朱丹溪愤怒了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种自尊遭受毁灭的感觉 让他胸膛几乎要炸开 他的拳头重重打在地上 血印在颤抖的手上弥漫 他不受控制的追上罗知悌 在前面拦住喝到： 读书人落第了 谁说就不能投身医界？ 谁说读书人考科举 全是为了高官厚禄？ 你以为你这老头说的句句真理？ 你完全是胡说八道 你胡说八道！！！ 罗知悌依旧走他的路 连停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直走进医馆 将大门从里面闩上 连最后一盏灯不久之后也熄灭了 一切很快变得鸦雀无声 朱丹溪如同木鸡一样 呆立在医馆前的黑暗中 四十年了 他还是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奚落 他苦笑两声 突然抑制不住的愤怒再次爆发 他在黑夜里大声喊道： 你是什么狗屁名医？！ 我终究一天会超越你！！！ 他喊完后 浑身却如泄气一般 不是振奋 而是空前的失落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客栈走 刚走进客栈就一头扎进被子里 他翻来覆去 恨不得天色立马能亮起来 这样他就能打点好行李出发 永远的离开杭州 这一个令他心碎的地方 他久久不能入睡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他的气已经消散殆尽了 理智渐渐占据上风 说心里话 罗知悌的医术的确称得上完美 他真的很想追随他学习 可他的态度 却冷得如同冰块 让人无法靠近一步 他到底该怎么办？ 接连两个早晨 他都准备好行李准备回家 可在路上走不了几步又退回来 让客栈的主人感到很是奇怪 第三天 他终于想出了个办法： 他预备下一桌上好的酒菜 让老朋友陈芝岩出面 请了罗知悌的一个弟子来喝酒 三人饮至半酣 朱丹溪问罗知悌的弟子道： 这老头为何如此冷漠 丝毫不近人情？ 我好心好意拜他为师 为何他这么损人？ 那弟子听罢 小声的道： 我这师父 嗨，别提了 性格孤僻一辈子了 这大概是做过太监的人的通病吧 太监 当朱丹溪和陈芝岩听到这两个字时 惊得差点掉下下巴 那弟子接着道： 没错，这话您听了可得烂在心里 到时候可别把我给卖了 我告诉你两位 我这师傅 出身太贫寒了 小时候进入皇宫做了太监 可机缘巧合 偶然对医学就痴迷上了 把大内珍藏的医书读了个底朝天 你们猜最后怎么着？ 他居然敢和太医院的御医比医术 你说这人高傲到什么程度？ 你更想不到的是 他最后居然还把首御医席给赢了 让太医院院使尊称他叫 天下第一名医 让太医院几十号人颜面扫地 嘿 那后来呢？ 朱丹溪忍不住问道 那弟子夹了一口菜放嘴里接着道： 后来 您猜怎么着？ 后来又出了一位更厉害的医生 硬生生又把师父给制伏了 师父居然又拜他为师 要不怎么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那个人说出来更传奇 居然是一位和尚。。。 和尚？ 两位听者被引起浓厚的兴趣 那弟子接着道： 可不是，就是一位和尚 我刚才说这和尚传奇 您二位知道这和尚又是跟谁学的医？ 刘完素 大名鼎鼎的刘完素 嚯~ 朱丹溪禁不住喝彩一声 一百多年前 刘完素创立“寒凉派” 倡导六气皆从火化 那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医学大宗师 学医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后来呢？” 我师父跟随这和尚学了整整五年 医术可以说是天下少有了 最后连前朝皇上都破例让他治病 后宫里的娘娘那个不巴结他？ 你说内侍人员混到这个份上 可以说是无限尊崇了吧 可是 后来偏偏一位宰相 愣是不给师父面子 居然还令手下打了师父 哎。。。 不然师父这么痛恨你们这些读书人 罗师父被打？ 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跟读书人又有什么关系？ 陈芝岩和朱丹溪问道 那弟子接着道： 那位宰相家的小妾游湖时 有一回不小心溺水了 救上来时连气都没了 脸白的跟死猪一样吓人 最后宰相赶紧派快马来请师父 师父去后把脉 说救活的希望不大了 只剩最后一法或可管用 宰相问什么方法？ 师父说 唯有针刺会阴穴或有生还可能 会阴？然后呢？ 朱丹溪问道？ 那弟子继续道： 嗨，这宰相听说要扎会阴 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可是他心爱的女人 白花花的大腿中间的肉啊 被别的人看一回 就算救回来 可脸上不好看啊 左思右想 一时未置可否 可师父等不及了 救火救溺救人 哪里等的这许久？ 居然自作主张 给昏死的小妾宽衣解带 把银针扎了进去 小妾最后是醒了 硬生生被师父捡了一条命 可那宰相受不了了 大喝一声 让左右把师父抓起来了 说要把师父一双眼睛挖出来才让走 你说这不是明摆着仗势欺人人 恩将仇报嘛 人家才刚刚救了你家人性命 然后呢？ 朱丹溪问道 后来还是宰相的幕僚求情 说这小太监医术了得 是宫里的大红人 这万一回去闹将起来 让万岁爷知道了恐怕不好看 谁知那宰相余怒未消 说一个小小太监有何惧哉 最后硬生生把师傅的大拇手指给砍了 师父从那以后 性情更乖僻 尤其是对读书做官的 更是没了一丝好感 喝醉时他经常对我们说 这帮读书人整天读孔孟的仁恕之道 可内心里全是阴暗见不得人的事 这帮人哪里知道堂堂正正？ 哪里知道救人一命胜似千金 全都是些小肚鸡肠的小人 全都是恩将仇报的恶人 后来南朝亡了 皇上、妃子、宰相全被元兵抓到北方 师父也因在宫里 被一起掳掠了去 本来作为俘虏要杀头的 可好人有好报 他当时救的那个宰相的小妾 后来居然成了元军一位将军的妻子 是她央求丈夫救师父一命 师父这才得以脱险 从牢狱里出来后 就一直默默行医 救过的人得以十万计了啊 所以老兄 你要想拜他为师 可千万别说自己是读书人 师父对读书人烦着呢 朱丹溪听罢这一番故事 这才明白了罗知悌怪异的脾气由来 心里也更坚定了信念 那就是一定要学得这位老师的真传 这位老师脾气虽怪 可治病救人绝不含糊 医术更是全国罕见 若这么回去了实乃可惜 我一定要让他把我收下 从那以后 朱丹溪就跪在罗知悌医馆门口 不管天上烈日多热 也不管天上大雨滂沱 他跪了整整三个月 朱丹溪的胡子越来越长 头发越来越蓬乱 饿的形销骨立 嘴唇上暴起干燥的结痂 有几次体力不支 居然昏倒在门口 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将罗知悌感动了 罗知悌在生命的最后两年里 将全部医术毫无保留的传给朱丹溪 而朱丹溪也在罗知悌的精心培育下 脱胎换骨 突飞猛进 终于成就了金元四大家中 最后一位 也是最传奇的一位 两年后 罗知悌老死 朱丹溪亲手给师父盛殓 守墓三个月后 他离开杭州 回归故乡 他本想着把学到的医术让妻子看看 可等来的却是妻子的一堆荒坟 他的妻子已在两年前 因为患病而突然去世了 。。。 朱丹溪泪水纵横 抓着妻子坟头的黄土悲痛欲绝 他无法接受 自己学得了无上的医术 却连最爱的妻子都没能挽回 天上轻轻飘起春雨 燕子在乌云上翱翔 可心爱的人 却再也不知去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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