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开篇先讲了一个“女娲补天”的神话故事,这个故事我们都比较熟悉。但在这里曹雪芹杜撰出大荒山、无稽崖和青埂峰这几个具体地名。“青埂”二字尤其值得注意,《红楼梦》善用谐音,“青埂”即“情根”,“情”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根”。 《牡丹亭》里有句话这么说“情根一点是无生债”,意思就是说情一旦生了根,那么这个债就还不完了。“无生”是佛教语,谓没有生灭,不生不灭。因此说《红楼梦》一书,大旨谈情也不为过。 贾宝玉作为《红楼梦》里无可争议的男一号,根据脂批透露,我们知道在末回是有一个类似《水浒传》天罡地煞的榜单,叫“情榜”。榜单注明了十二钗册中所有之人并各有考语,黛玉曰“情情”,而贾宝玉的名字高挂榜首,曰“情不情”。因为他是绛洞花王、护花使者。也正因为宝玉跟一“情”字息息相关,所以滋生出他这一生中有三大特殊癖好。下面一一道来! (一)贾宝玉爱说胡话疯话 乍看这点,你是不是觉得这点好像没啥奇怪的。小孩子思维广说几句胡话也是正常的。但你来看宝玉究竟说了哪些胡话,而且你要把它放到他身处的地位、身份、时代等中去考量——绝对的离经叛道,常蹦出来的“疯话”,却也道出满满的人生哲理。 贾宝玉说的第一种胡话,其中有借冷子兴之口告诉我们的,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他父亲贾政不喜欢,说长大一定是个酒色之徒。这句话是宝玉“女儿观”的核心,上篇(《读懂这三句,读红楼便算入得真意门③》)文章中已作分析,这里不再阐释。 贾宝玉说的第二种胡话,老爱说等姑娘们谁死了就随她们去(当和尚)的狠话。第三十回中,宝玉黛玉吵了一架。黛玉说她要去了,宝玉问她去哪,黛玉说回家,他说跟着去,黛玉说自己去死,宝玉说那他就做和尚去。 第三十一回,晴雯因不爽袭人称她自己和宝玉为“我们”,双方吵了之后正在哭。黛玉进来开了个玩笑调节气氛,说她们争粽子吃争急眼了。称袭人为“好嫂子”,袭人不好意思,跟黛玉说话,说“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气不来时死了倒也罢了…”然后黛玉就说“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然后宝玉立刻接道"你死了我做和尚去。”这就是《红楼梦》里,贾宝玉两次胡说要当和尚的情节,没想到最后真的一语成谶。 (二)贾宝玉有个特殊的希望 我们都知道,林黛玉的前世是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它因为受了神瑛侍者(贾宝玉)的灌溉之情,所以要下凡去报恩。怎么报答呢?用眼泪来报答。所以林黛玉爱哭,眼睛是她最重要的特征,以泪报恩,泪尽人亡。 贾宝玉有个特殊希望是什么?他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为他哭,然后哭成一条河,他躺倒里头去。第三十六回,宝玉说“比如我此时若果有造化,该死于此时的,趁你们在,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之处,随风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为人,就是我死的得时了。”果然,有好多女孩子都为他哭。 (三)贾宝玉爱吃女孩嘴上擦的胭脂 在第十九回中,宝玉答应了袭人提出的三件事:第一件是不说胡话疯话;第二件是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读书,也要做出个样子来让老爷看着高兴,不能再毁僧谤道;第三件是不许再调脂弄粉,不许再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改掉爱红的毛病。很奇怪,贾宝玉为什么会喜欢吃女孩嘴上擦的胭脂。很多人可能第一印象,就会认为这个人必定是个色鬼无疑。 那么贾宝玉为什么喜欢吃胭脂,他爱吃胭脂又意味着什么呢?有几种解释: 1. 爱吃女孩嘴上擦的胭脂,其实是一种很暧昧的行为,如同亲吻异性,有性暗示的意味在里面; 2. 贾宝玉有恋物癖,他通过吃胭脂来获得某种精神上满足; 3. 古代的胭脂本身就是花汁做的,香甜可口,谁遇到都会喜欢吃几口。 除了上面三种解释,其实宝玉好色,更多的是传达出一种羡慕女性的信号。“胭脂”本就是女性鲜明的符号,宝玉爱吃胭脂恰恰成为他对女性世界顶礼膜拜的一个既极端又典型的细节。 宝玉的这三大特殊癖好,皆不为世所容,这也是贾雨村解释的生于运劫之间之人,置之于万万人之中,其聪明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读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 可以说,宝玉的这三大病,直接影响和决定了他以后的命运,以及围绕他而生的一干红楼儿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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