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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 可叹的是，很多人在念叨着这句话的同时却又被细碎的时光所惑，总觉来日方长。 我亦曾有此错觉，经常把“来日方长”挂在嘴上。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见识增多，方才明白，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 1 我做梦也未曾想过，我和庆子的缘分只是那匆匆一面。 前年，一次偶然的小聚，我结识了在莱芜一所中学教书的庆子。 宽宽的肩膀、憨厚的笑容、畅快的性格，让我很快就在心里认定了庆子这个朋友。 席间，我们无话不谈，相谈甚欢。 席毕，我们互留电话、加了微信，然后握手告别，不约而同地说着“后会有期”，相约来日再见。 此后，和庆子的交流多了起来，但仅限于微信。 我们每天通过彼此的微信朋友圈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在对方的朋友圈里点评几句，然后再回复对方；也时常会在一个共同加入的群里侃侃大山、逗逗乐子。 其间，我曾经两次去过莱芜，但都没有惊动庆子。 可眼尖的庆子还是通过我微信朋友圈里晒的图看出了“蛛丝马迹”，两次都立马打电话过来邀我过去聚聚。 我都婉言谢绝了，我跟他说：“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每次庆子都有点小小的失落，但最终还是爽快地说：“那好吧，等你下次再来，好好聚聚，可千万不要拖得时间太长！” 对于这样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发自内心的热情，我是实实感动的，不止一次盘算着抽时间一定要专程去骚扰庆子一趟，跟着他尝尝莱芜炒鸡、喝喝莱芜羊汤。 万万没有料到，计划还未成行，却突然传来了庆子猝然离世的消息，他是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走的。 当时得知噩耗，我总感觉是在梦里。 昨天一早，我还在朋友圈里看到他晒出的运动轨迹，昨天晚上我还在微信里给他发济南和莱芜合并的段子。 想不到一夜之间，庆子便离开了这个他热爱的世界、挚爱的亲人和朋友。 茫茫沧海挂帆去，天涯从此各西东。 除了痛骂苍天无眼、哀叹“好人不长寿”、流下两行清泪外，更多的是替庆子的父母和孩子难过。 庆子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未成年的孩子。 庆子就这么悄然走了，该尽的孝没有尽，该完成的任务也没有完成。 以后的日子里，两位孤苦无依的老人由谁来赡养？ 以后的岁月里，孤儿寡母的生活又该如何维系？ 呜呼哀哉！ 2 前天，赶往同学家中吊唁他猝然离世的父亲。 老爷子生前身体一向硬朗，没有任何先兆，因突发心梗，急匆匆地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享年七十四岁。 七十四岁，还不到时下的人均预期寿命，比着同学心理预期的寿命少得更多。 面对老爷子的猝然离去，除了无边的悲痛，同学更多的是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同学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自己从上高中到大学，从入伍到转业，这么多年，待在父母身边的机会屈指可数。 那时，总觉得人生很长、来日方长，将来肯定还有时间去陪伴、去尽孝、去弥补，工作上的事、他人的事能往前排往前排，身边的亲人则能往后放就先往后放。 去年，他好不容易转业回到地方。当时曾想，等一切安顿下来，好好陪陪父母，带他们出去转转。 可谁会想到，一切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老爷子就撒手人寰，再也不给他尽孝的机会。 言谈话语间，同学声调哽咽，难掩悲怆；双目含泪，无限哀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3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人生路上从来都不是一路欢歌，身边的世界时刻都有生死离别。 那些知道的、不知道的，听说的，没听说的。 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先来。 也许是忙碌的生活麻木了人们的神经，也许是生活的重压压缩了人们的心思。 面对身边随时上演的生死离别，除了一时的痛哭流涕、不胜悲惜或者发发感慨，时间已久，便再次回到忙忙碌碌的生活轨道，陷入到惯常的麻木中去。 很少会有人静下心来思考生活的本质、人生的目标，更少有人会把意外、疾病、死亡等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总以为那是别人的故事，自己和家人来日方长。 从不曾想，自己有一天也可能会成为别人眼中故事的主角。 4 太多的意外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静下心来审视自己，思考人生。 作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身边有亲朋的中年人，我们究竟要过什么样的人生？该如何处理好生计、工作、事业和父母妻儿、亲朋好友的关系？ 愈想愈感伤，愈想愈凄慌。 于父母，我们是否做到了孝在当下，问心无愧也无憾？ 从我们脱离爹娘的怀抱单飞的那一刻，我们就和爹娘渐行渐远、聚少离多。 每个人都在为着生计、生活、事业，匆匆赶路，苦苦打拼，没有多少时间尽孝爹娘膝前，也没有多少精力去想念爹娘，偶尔想起，感到愧疚的时候，总做如是想：人生很长，眼前的事往前排，爹娘的事往后放，爹娘身体很硬朗，等将来有时间再陪，来日方长。 我和我的同学一样，打从上高中离开家乡到进城工作安家落户，陪在爹娘身边的时间一年比一年少，到后来已经落到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陪伴爹娘的地步。 自己常常想，来日方长，将来一定好好陪伴爹娘、孝敬爹娘。 谁成想，拖来拖去，转眼之间，爹娘已经步入老年。 实事求是地想一想，算一算，爹娘留给我们的还有多少时光？ 细思极恐，想都不敢想。 台湾作家龙应台曾经在《目送》一书中说过，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目送他渐行渐逝，你站在路的这一端，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然后，他用背影默默的告诉你：“不必追。” 我们作儿女的可曾想过爹娘目送我们渐行渐远时内心的那份不舍与恓惶？那份惦念与期待？ 于妻儿，我们是否做到了陪伴在侧，给爱的人一份真正的温暖？可曾拿出足够的时间来陪伴妻子逛逛商场、看场电影，享受相濡以沫的时光？可曾拿出足够的时间来陪伴孩子成长，陪着他们学走路、学说话、学文化，给孩子一份深沉的父爱，自己也好好享受一下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没有，统统没有，自打自己投身工作，除了拼死拼活的工作、没黑没白的加班，就是把时间放在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上。 陪伴妻儿的时间少得可怜，极其有限。 转眼间，妻子已经被生活磨成家庭主妇； 转眼间，大宝已经长成一米七、快要中考的青青少年！ 转眼间，小女已经快要会跑、会说话了。 自己不是称职的丈夫，也缺席了孩子们的成长。 支配自己行为的还是那句“来日方长，工作的事、应酬的事往前排，妻儿的事往后放！” 于亲朋，我们是否做到了珍惜眼前人，珍惜那得来不易的缘分？ 对于最亲密的亲朋，信奉的却是“最好的朋友未必天天见面、常常相聚，但绝不会因为时间而冲淡感情、彼此疏远。” 对于最亲密的好友，说得最多的却是“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从未想过，有些人，一转身便是永远，挥一挥手，从此再也不见。 5 跟爱人说起心中感想，爱人也不无感慨。 爱人说：今年，无论如何要带着双方爹娘出去转一转、看一看。 一拍即合。那颗因感于时光易逝而恐惧、因感于陪伴缺失而自责的心这才稍稍得到缓解。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 不要再把身外的人和事往前排，把身边的亲人往后放。 不要拥有时不懂得珍惜，失去后才懊悔自己枉负了爱与时光。 珍惜眼前人，把握好每一天，给爹娘、给家人、给亲朋一份幸福与温暖。 只留坦然与无悔，不留懊悔与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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