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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况有《露青竹杖歌》云：“鲜于仲通正当年，章仇兼琼在蜀川。约束蜀儿采马鞭，蜀儿采鞭不敢眠。横截斜飞飞鸟边，绳桥夜上层崖颠。头插白云跨飞泉，采得马鞭长且坚。浮沤丁子珠联联，灰煮蜡楷光烂然。章仇兼琼持上天，上天雨露何其偏。飞龙闲厩马数千，朝饮吴江夕秣燕。红尘扑辔汗湿鞯，师子麒麟聊比肩。江面昆明洗刷牵，四蹄踏浪头枿天。蛟龙稽颡河伯虔，拓羯胡雏脚手鲜。陈闳韩干丹青妍，欲貌未貌眼欲穿。金鞍玉勒锦连乾，骑入桃花杨柳烟。十二楼中奏管弦，楼中美人夺神仙，争爱大家把此鞭。禄山入关关破年，忽见扬州北邙前，只有人还千一钱。亭亭笔直无皴节，磨捋形相一条铁，市头格是无人别。江海贱臣不拘绁，垂窗挂影西窗缺，稚子觅衣挑仰穴。家童拾薪几拗折，玉润犹沾玉垒雪。碧鲜似染苌弘血，蜀帝城边子规咽。相如桥上文君绝，往年策马降至尊，七盘九折横剑门。穆王八骏超昆仑，安用冉冉孤生根。圣人不贵难得货，金玉珊瑚谁买恩。”读之颇不晓马鞭指为何物。若为骑马辅助用具，当为制，何言采？若为雄马阳具，如何采与层崖之巅？或者为马鞭草或铁马鞭草？却广生于原野，自不用“头插白云跨飞泉”。惟小叶鼠李之木本铁马鞭，分布于高海拔之石灰岩山地，地处贫瘠，环境恶劣，倒应歌中所述。后言“玉润犹沾玉垒雪”即明采自玉垒山也。且其芯材殷红如血，也合“碧鲜似染苌弘血，蜀帝城边子规咽”之言。 铁马鞭作为著名的五种盆景素材(清香木、铁马鞭、鬼柳、小石积、小叶羊蹄甲)之一，今言产在云南，古时便是蜀郡所辖之益州。然观顾诗，采集铁马鞭当不是制作盆景，应该还是制作马鞭以备奉进。然马鞭虽佳，当是难得之货，然却难以阻止“禄山入关关破年”，无非是竞为奢靡，军备废弛。故有“穆王八骏超昆仑，安用冉冉孤生根。”之叹，终也有“圣人不贵难得货，金玉珊瑚谁买恩”之警告，其意颇类张九龄之《千秋金镜录》。 另歌中有“十二楼中奏管弦，楼中美人夺神仙，争爱大家把此鞭。”及“垂窗挂影西窗缺，稚子觅衣挑仰穴。”之语，显见另有进闺房淫器似马鞭者。或者此便是此歌无人翻译解释的原因。此歌明明白白地讽刺了章仇兼琼一把，应该和其荐杨钊（国忠），内附杨妃相合。史言章仇兼琼使杨钊献春绨于京师，将别，谓曰：“有少物在郫，以具一日之粮，子过可取之。”盖郫县即玉垒山之地也，疑便是采办马鞭所在。时鲜于仲通为采访支使，正是采办人。《通鉴》言：“（杨钊）昼夜兼程，至长安，历抵诸妹，以蜀货遗之。曰：‘此章仇公所赠也。’时中女新寡，钊遂馆于其室，中分蜀货以与之。于是诸杨日夜誉兼琼。”史书专言“新寡”，所进必有难以启齿之物，《露青竹杖歌》正可为之备注。 章仇兼琼攻取吐蕃安戎，累官剑南道节度使，治蜀亦德政颇多，政绩斐然，民怀其惠，然史书未见其传，公认的原因是其举荐了杨钊。而我颇惑之：大奸大伪无妨有传，荐一未见大恶前之杨国忠，无非过也，如何苛责如斯？今观《露青竹杖歌》，始知其有阴晦淫恶之事，史家秉春秋大义，或者便是其无有传记的缘由了。 终也未明“露青竹杖”之意，遍搜而无所得。揣摩其意或者是用露青竹杖行板击节，歌与市井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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