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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杭州”这个称呼，直到隋朝才真正出现呢。杭州立州时间在隋开皇九年（589），在隋灭陈之后。隋开皇九年的正月初一这天，隋朝发动了蓄谋已久的统一战争，东路军队渡江之后，不到20天时间，就迅速攻入建康，俘虏了陈朝皇帝陈后主。陈朝就此宣告灭亡。隋文帝并不满足于仅仅接手陈朝原有的一套制度，而是打算用隋朝已有的一套地方管理体 系，拿来重新改造陈朝。例如要将原来陈朝的州、郡、县三级制，改为实行州、县二级制。其中，行政区划的划分也出现了很大的改变，比如有的郡消失了，如吴兴郡（即后来的湖州），有的州全新出现了，杭州就是其中之一。  《汉书·地理志》 我们先来说个小问题，杭州为什么叫杭州？杭州这个名字其实取自“余杭县”。因为开皇九年，初设杭州的时候，州治所是放在余杭县的，因此就取余杭的“杭”字以名州。第二年，即开皇十年，杭州治所移至钱塘县，自此再也没有变化过了，不过杭州这名字却一直沿用至今。杭州还有个别称，即郡名：余杭郡。（唐代的州几乎都有双名：州名和郡名并存。这好比一个人，既有名，还有字。）这也显示出杭州名称的来源所在。可以设想，如果杭州州治一开始就放在钱塘县，那么杭州也许会变成“钱州”或“塘州”，好像都没有杭州顺耳呢。从杭州立州，到今天，已经1400多年了。不过和很多别的城市比，这个名称并不算悠久。但是，在此之前，今天杭州这块土地上，早就有了城市了。 那么，在杭州出现之前，在今天杭州这块土地上的，又是什么城市呢？答案是：钱唐县。可以说杭州城的前半生就是钱唐时代。从钱唐到杭州，有着一个非常密切的关系，这么说吧，杭州就是钱唐的升级版。不过杭州出现之后，钱唐县依然存在，杭州州治所在的县，即为钱塘县。杭州、钱唐又同时并存。 细心的读者也许发现了一个错别字，明明是钱“塘”县嘛，怎么变成钱“唐”了呢？你把“塘” 字写错了！其实呢，在隋唐之前的古籍中，“钱唐”和“钱塘”都是同时存在的，钱唐反而更常见，“唐”、“塘”两字可以通假，两个都不能算错，一般通行则用“钱唐”。那么，为什么隋唐之后，正式场合基本上只使用“钱塘”而不使用“钱唐”了呢？ 现在通行的说法，都说这是因为唐朝建立后，要避讳“唐”字，所以改“唐”为“塘”。这个理由看起来很合理，所以基本为众人所接受。但其实这个理由是不存在的。因为朝代名称是从来不需要避讳的，整个唐代州县地名中，带有“唐”的就不少，从不曾见到避讳改字。就连杭州本地下辖的县，唐代曾经出现过“唐山县”这样的地名，这足以说明避讳唐朝之说是站不住脚的。那如何解释唐朝开始“钱唐”就改为“钱塘”了呢？这其实和隋唐帝国的行政化色彩浓厚有关。隋唐帝国从一开始，就显示出一种大气魄，自我作古，整齐划一。建立了大家熟知的三省六部，律令格式，科举制等等各种制度。可以说，在制度层面上，是焕然一新。这种规范整齐的行政化特色，既显示出庞大帝国的野心，也是统治大帝国所需要的必要管理手段。这种要求统一规范的精神也深入到了文化层面，从大的方面讲，唐初编了《五经正义》，这是对官方意识形态的规范化；从小的方面讲，唐朝编了很多“字样书”（如《九经字样》、《千禄字书》等），这是对文字的规范。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要求“说普通话，写规范字”。有人甚至将此称之为“正字运动”，包括了所谓的“四正”内容，指“正体”“正义”“正音”“正书”，其中正体主要是指“体形”结构，包含笔数、偏旁部首等的位置和异体区别等，也就是所谓“正合体状”。所以，在隋唐之前，钱唐、钱塘可以混用，可以通假。但在唐代“正体”的要求下，“钱塘”就成了唯一官方标准，而“钱唐”此后就基本上只在文学性语言中出现了，真正成了一个历史名词。有趣的巧合就是，当钱唐升级为杭州的同时，钱唐也悄然变成了钱塘，这其实标志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 现在我们知道了，杭州来自钱唐，那么回过头来再追问一下，钱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良渚古城图 我们先来看看钱唐县这个名称，钱唐一词作为地名，在文献中最早出现在《史记》中，记载秦始皇南巡路线中有钱唐。秦始皇上会稽祭大禹时，来回过钱塘江，都是经过钱唐县。而且，在《汉书·地理志》 也明确记载会稽郡下辖有“钱唐”，钱唐为秦县可以无疑。所以，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钱塘县至少在秦朝就已经建立了。 那么，我们是否能追踪更早的钱塘县（杭州城）的历史呢？除了文献之外，我们还可以依赖考古发掘。就在2013年，良渚古城在世界考古上海论坛中，被评选为世界十大重大田野考古发现。这个良渚古城，在我看来，正是杭州城的前生。 图片来源网络 文章原名《从钱唐到杭州》 作者系杭州文史研究会理事、 浙江大学历史系副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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