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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性”的忧虑

 程穆泽 2019-03-23

一直记得读中学时候,语文老师讲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要求全班同学写一篇作文,结果第二天所有同学作文的第一句都是“这几天我心里颇不宁静。”后来有个作家去了云南,说他一踏进昆明“心都醉了。”老师要求同学们写作文,全部同学都是“心醉了。”这记忆给了自己深刻的影响,有时候读了著名作家的作品,就在想,如果我的老师还在,我还是学生,我会写出来怎样的作文 ?


林清玄的《桃花心木》写于1998年,那时候他快近人生五十。一个经历了人生世事的人,写出来朴素的带着哲理的文字,本是给自己看的,或者同龄的人,也有了同感的,并非就适合小学六年级的孩子。十来岁的孩子,天性里正好是玩,对于一切都好奇,拿五十来岁的人的思想让他们读,还要由老师讲出来一大堆“结构”的分析,真是对于两方面的瓦解。对林清玄来说,这是一个沧桑中年男人的生命思考,一口气完成的作品,哪经得起分析,这就像人家问毕加索的绘画艺术一样,毕加索干脆回答你去听小鸟的歌唱吧!这是很文雅的讽刺,说直了,是骂人。对六年级的孩子来说,你叫他把“不确定性”几个字的涵义搞懂,等于用一根巨大的鱼刺卡死他们。


一行禅师花了一生的时间写了一本关于不确定性的书,佩玛·丘卓凭借自己的努力精神,为二十世纪的生命奉献了一本《与无常相处》的经典著作(英文原文 comfortable with uncertainty,中文用“无常”翻译出来 uncertainty,非常准确),胡因梦因此而强烈推荐的真实原因,正在于她看见了人生的不确定性对于生命平和的影响,我所喜欢的法国著名佛学博士马修·李卡德(MATTHIEU RICARD),通过三十多年在尼泊尔,印度的深度学习和思考,才明晰了不确定性构成的生命真相。我举这几个例子的意思是,对于小学六年级的孩子来说,让他们知道马齿苋可以吃,格桑花长什么样子,以及麻雀和蚯蚓的关系,比他们阅读《桃花心木》更有意思和趣味。把小孩子们训练成少年老成的样子,对于生命的成长没有丝毫价值,反而是世故,装腔作势,好高骛远,以及刻板的引导。


我不知道当老师讲完林清玄这篇文章之后,某个班上的孩子是不是都把“不确定性”放在自己的文字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深陷不确定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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