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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近视,二十分钟说再见。

 旷世奇药 2019-03-24

请戴上耳机享用

见过了黑暗才会珍惜光明

童年三大爱好:挑灯看书,小板凳上看电视,被窝里打诺基亚。

小学的某一天,我第一次在看电视时把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往前挪了很多,我似乎需要眯着眼睛伸着头跟只鹅似的才能勉强获得一丝清晰,后来同学们开始通过学我看东西的样子来取笑我。六年级开学,看清黑板上的字对我来讲有些吃力了,语文老师的板书比较潦草,我经常需要问同桌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初中配了第一副眼镜,而我很不喜欢自己戴眼镜的样子,所以除了上课期间,其他时段里我都把眼镜放进口袋。我照常生活、行走、与人交谈,哪怕实际上眼前很多事物都是一片模糊,但我都尽量睁大双眼,就像我看得清。

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医院看过一次,医生诊断说是后天性真性近视,而且伴有一些散光,比同读书的人看东西还要模糊。高度散光让我无法将光线聚集,我看到的路灯是三盏重影,我看到的夜景是失焦的摄影机,我压根看不清人脸。戴上符合我度数的镜片会让我头晕,于是我一直都在用低于正常但又够用的视力去生活。

所以我才会夸张地说,记忆里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世界一次。

但实际上,我自己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我是说,看不太清的这件事。毕竟它不是看不见、听不见、走不了,它不过就是看不清,没有失去光明,毕竟戴眼镜是一件太常见的事情,以前知青下乡戴眼镜不还被农村姑娘倒追吗。而这种不在意尤其体现在:我永远记不得自己的度数到底是多少,以及是我常常会忘了自己的眼镜放在哪里,每次找眼镜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直到17年9月份,这种不在意开始起了变化。

无意间读到了李贺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再加上过往的一些经历以及无聊的学校生涯,我毅然决绝的在全国征兵网上应征报名,首选便是艰苦地区,到国家需要的地方去,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为了顺利入伍,我首次动了想要去做近视眼手术的念头。

两个月前,脑海中突然再次浮现这个念头,强烈且迫切。于是我便在询问了去海军学校服役的老彭,他隔着电话,简单地回答着我的一系列问题,轻描淡写地讲了句:“早做早享受。”父亲的相关从业人员朋友也告诉我许多具体的信息。这是我第一次认真了解与手术相关的种种讯息。

人如果不愿意做牺牲,或是什么都想要,必然做不成事情。我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下定了决心以后我就前往了台湾最先进的三家医院之一:财团法人长庚纪念医院,去做了一系列的术前检查。

左眼近视325度,散光105,右眼近视420度,散光110,角膜厚度550。手术主刀的萧医师惊叹于我独在异乡看病预约手术的勇气,她便特意挑选了3月15日这个周五我没有课的时间为我进行手术。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台北一家民宿的隔间里躺着,望着天花板,窗户外面下着雨,我怀着沉沉忐忑睡去。因为我从未进过手术室,所以无论我怎样去将其看作小而不能再小的手术,也仍然还是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心理建设,毕竟这是在眼睛上动刀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是手术均存在风险。

术前准备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它根本是无痛的,像滴眼药水一样地滴麻药,护士们核对好手术信息之后清洗眼睛、消毒、然后再是麻药。

我穿着手术服走在长长的过道里,径直走到等待室内坐着,以前跟着父亲进手术室的画面,现在主角是我。

躺在手术台上,萧医师拿很厚的布盖着我的身体,在做准备的同时叮嘱我一定不要动,眼睛要一直盯着强光,手术很快就会结束。强光打下来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有些紧张,但没多久就适应了。不管她们在我的眼睛上怎么折腾,我也丝毫没有感觉,我像是在看一出21世纪的默片,无声而迅速

整个手术的过程我盯着光,有时光线扭曲,有时模糊,伴随着镭射时稍纵即逝的嗒嗒声,很像在做一场梦。

我思绪还没回来,就听到医生说:“ILask结束,慕腾你可以起来了”,随着肿胀感的消失,我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强光前所未有地清晰过。很快,我身体上的布被移动,右眼裹上纱布休息,左眼开始接受升级。有了之前的体验,我的紧张也少了很多。

手术完成后,待麻药时间过去了,我的眼睛出现了轻微的酸胀感,并且不停的流泪,这是正常的,毕竟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窗,重要费点力气。

被扶下手术台时,我的脑袋里一片黑暗,我突然意识到双眼失明的人所面对的痛苦,我被扶上了轮椅,推往康复室,护士在我的眼睛上放上了冰袋,减轻了我的酸胀感,天色稍晚的时候,萧医师确定了我的伤口愈合完好,手术很成功,才放心让我回去。

我打车回到了寝室后大睡了一觉,第二天舍友为我拆下纱布,眼中的事物都前所未有的干净利落。没有想象中的步履蹒跚,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在那一刹那,我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远眺高楼,近看绿草,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世界变得美好起来。

不适感是后面几天退去后逐渐递进的,但对于刚做完手术而言,这种不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术后,我基本上都在不断的滴眼药水中度过,一天四次,不同的药水隔五分钟交替。每天醒来,光晕和不适感都明显消退。

远离了数码产品之后,我感觉身边的真实似乎离我更远,沉溺在虚拟里太久,才会让每一天都在打照面的事物变得陌生,我观察熟悉又陌生的路牌,观察更近一点的树,我把手打开,观察皮肤上密布的掌纹。

每次看近处的东西,我的眼睛都需要一些时间来让视线清晰,医生告诉我,这是身体在适应重塑的角膜。

很快,我习惯了一切都清楚的感觉,甚至在短短几天里,我忘掉了过去十九年里模糊不清的生命体验。照镜子的时候,我会花比平时多一点的时间去观察自己的脸。

目前为止,我的眼睛仍然在恢复期,一周内,我需要禁烟酒辛辣食物,一个月里,我需要尽量少看电脑手机,三个月内,我不能剧烈运动,半年里,我没有办法游泳更别说去看海了。尽管这些都是非常保守的时长和限制,但这的确就是对我而言所做出的牺牲。

但只要一想到我不会再面临到处找眼镜的慌乱,不需要被身边人指责没有礼貌不打招呼,被取笑二十米外六亲不认,五十米外雌雄不辨,一百米外人畜不分,以及是不用凭借外部工具去让我获取走在路上的安全感,我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世界很美,而我如今正好看得清。

内容来自腾讯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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