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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诺 《都挺好》昨晚收官了，与其说这是一部“痛”“戳”的电视剧，不如说在这部剧中，对于现代女性角色的描述开始有了全新的视角与态度。 心理学家武志红对中国式家庭有一种比较精辟的总结：一个焦虑的母亲，一个被束缚的孩子，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父亲——基本是中国家庭的常态。 与大多数国产家庭剧聚焦于婆媳矛盾截然相反，正在热播的都市题材大剧《都挺好》开场就以苏家母亲的死亡／缺席将核心矛盾冲突置于原生家庭的场域中。无赖父亲、愚孝大哥、妈宝二哥、赡养老人、重男轻女、职场妈妈、独立女性……我们总能从剧中的某个角色或某种话题中发现自己家庭的缩影。 父辈的缺点的一丝不挂，男性角色的糊涂与无能，亲情人物对抗之极端剧烈，这一次国产剧带给我们极罕见的审美经验。更可贵的是，爱情不再是唯一的主题，男性不再是最大的助攻，女性不再只沦为故事的点缀，《都挺好》用一次次家庭风波，刻画出独立、理性、丰满的现代女性形象。 独立自主的都市现代女性 在以往的国产剧中，颇为流行的爱情样板故事往往总将女性角色的性格锐度磨平，将她们的成长、见识进行简化和打折，《都挺好》则通过隐忍机智的大嫂、自尊可爱的二嫂、自立坚强的小妹，给荧屏女性角色带来一股清新飒爽之风。 大嫂吴非是高知贤淑的现代女性。在迂腐而愚孝的老公面前，她每一次都能保持清醒，既通情达理、顾全大局又竭尽全力维护好自己的小家。她劝慰失业的老公找到工作再接回父亲，是理性；在明哲拿到12万美元年薪的offer后绝不听从他劝自己辞职的愚蠢建议，又鼓起勇气只身回美国挑战职场妈妈，是独立；在父亲买房的问题上，当明哲头脑发热打肿脸充胖子时，她分析权衡利弊，批评得一针见血；在处理一次次的家庭危机上，她的“电话指导”永远比老公的办事效率高，因为她机智，熟稔明成、明玉、朱丽等全家人的性格特点。 大嫂处事，有理、有据、有节，还有底线。 同样独立而理性二嫂朱丽，与大嫂的角色有较大差异。朱丽是一个小资家庭长大的独生子女，生活在温文尔雅的家庭氛围中，她形成了纯真理智又不失可爱的小女人性格。婆婆去世后，愿意将公公接到自己家一起生活，通情达理；遇上生活上的小摩擦和小矛盾，在长辈面前态度永远和声细语，有教养；总是跟老公明成去正面地讨论解决问题，与老公的相处极尽突出了小女人的可爱；得知老公的“啃老”历程后，坚持要还债，自尊心强；与明成离婚后，把房子卖了，并把一半的钱还给他，有情有义…… 如果说“都挺好”的剧名是一种奢侈而美好的向往，或许唯一坚信“都挺好”只有朱丽。因为在她的字典里，爱可以融化一切。 与大嫂二嫂相比，剧中的女主角小妹苏明玉，是现代都市独立女性的最强代言人。明玉自小遭受着父母的不公正对待，大学后和家里断绝来往，残酷的家庭环境迫使她独立，也形塑了她的性格和价值观念。与同样受害于原生家庭的“樊胜美们”——可怜、讨好、隐忍、无主体意识又无底线的女性形象不同，明玉杀伐果断，不取悦任何人，也不依附、寄希望于其他人解决自己的困境。她靠自我奋斗成为企业金领，从樊胜美的出身混出了安迪的配置。 职场上绝不示弱，家庭中坚持原则，背后的心酸吐给浴缸和马桶，明玉戳到了我们内心深入的痛点。 创伤传承的原生家庭残酷物语 除了大嫂、二嫂、明玉，《都挺好》中还有牵引核心矛盾的女性角色——苏母。 苏母从未出场，却从未离场。她虽然活在闪回镜头、人物的台词和苏明成深深的怀念中，却永远具有超强“杀伤力”——苏母形象是形塑苏大强、苏家三兄妹性格的主要动因，也是导致原生家庭畸形化的主要原因。 重男轻女、强势霸道、面子至上是苏母的性格关键词。她独断专行控制家庭、分配生活资源的方式，使丈夫苏大强变成老年巨婴，使大儿子即使毕业于美国名校定居美国十年还保持着迂腐的“苏家老宅思维”，使二儿子结婚十年仍未断奶，使小女儿获得世俗成功之后心灵创伤仍在。
当随着剧情展开，借苏大强之口，我们渐渐了解到苏母自己的原生家庭故事，她也是被母亲控制自我牺牲，被弟弟啃的“扶弟魔”，她嫁给不喜欢的苏大强因为弟弟因为城市户口。 苏母没有遇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石天冬”，更受限于社会和时代，作为受害者的她没有与自我和解的可能，而她将自己原生家庭的创伤传递给了小女儿的苏明玉。所以，在最新剧情中，当明玉将父亲骂进医院时，她产生了深深的无法逃脱母亲阴影的恐惧——这么多年她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赚钱，拼命地想成功，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自己最恨的人。
从前的苏母与当下的明玉，面对问题的态度虽然不同，却在话语权的斗争中强势得极为相似。从前的苏母用控制的资源解决问题，当下获得世俗成功随口“这钱我出了”的明玉又何尝不是？两个女性的行为方式形成了一种较为深刻的对照，这是这部剧在文化批判上的深刻性之处。 《都挺好》的故事和现代独立女性形象的背后，是用“woman power”更新了多年来荧屏上的传统价值观念。
仔细体会不难发现，吴非与明哲、朱丽与明成两对夫妻，都是彼此的反面。吴非处事的有理有据有节对应着明哲的愚蠢和无底线纵容；朱丽的自尊与自强对应着明成的无能和啃老。而独立、理性获得世俗成功的年轻女性苏明玉，与依附妻／子、无赖、窝囊的老父亲苏大强形成了最鲜明对比。以苏明玉为代表的现代独立女性的反面，是苏家全军覆没的男性形象。石天冬的暖男形象尽管代表了编导试图“拨乱反正”的中和立场，但因其极为明显的非大陆特质而显得置身于性别斗争之外。 明玉作为当下的国产剧呼唤的女主形象，是社会文化心态转型的必然。这种社会文化心态体现在现代个人经济独立和传统陪伴式孝道的博弈中，更体现在由时代、金钱、话语权等因素交织、勾连的复杂局面中。
而从另一个角度上说，《都挺好》正视并试图重塑的当今伦理观念，又多少是建立在对两性问题的补偿式情绪宣泄的基础至上的，是一种排泄口，但仍迈出了伦理观念重塑的重要一步，是一针黏合剂。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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