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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蜀文明再发现 从宝墩到开明的神秘历程

 昵称55301288 2019-03-27

随着“三星堆:人与神的世界——四川古蜀文明特展”在意大利首都罗马开幕,人们再次折服于古蜀先民非凡的艺术想象力与惊人的创造力,感叹于这一古老文明的厚重与神秘。

伴随着赞叹,不少疑问也浮上心头:成都平原上的文明是怎样发展起来的?经过了哪些神奇的融合与变迁?那些古蜀传说是真实的古蜀历史吗?

如果你还不太了解我们脚下土地的历史渊源,《四川画报》邀请古蜀文明研究领域的专家学者,为您还原一段古蜀王国的发展历程……

金沙遗址大金面具 (周乐天 摄)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古蜀文明与华夏文明、良渚文明

并称为中国上古三大文明

是指从远古时期到春秋早期

产生于四川地区、不同于中原文明却

又与中原文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古文明

一个个考古发现

从新石器时代到商周时期

拼接出了一幅完整的古蜀国版图

宝墩古城遗址、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

三个遗址展示了古蜀国生长、消亡的历程

让我们回到新石器时代

一丝文明的曙光

正悄悄在成都平原亮起

……

蚕丛纵目

宝墩文化

宝墩文化是成都平原迄今为止能追溯到的最早的考古学文化,也是一支重要的新石器时代考古学文化。宝墩文化是文明孕育时期的考古文化,宝墩遗址既是这一时期成都平原时代最早的古城址的典型,也是四川即将跨进文明门槛的历史见证。

发掘显示,三星堆文化延续了2000 年上下,可分为四期,其中一期文化出土文物与三星堆文化典型文物风格迥异,似乎分属两种不同的文化。

为何一个遗址之中

两种文化的差别如此之大?

这个问题,在几十公里外的新津宝墩村找到了答案。

宝墩文化是成都平原迄今为止能追溯到的最早的考古学文化(袁蓉荪 摄)

01

改写中国文明版图的史前古城

1995 年以来,考古工作者在成都市境内先后发现8 处年代约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至夏代的古城。目前这些城址已经作了不同程度的发掘,对其文化性质、年代等有了基本的认识,学术界将其文化命名为“宝墩文化”。

工作人员正在修复文物(袁蓉荪 摄)

2009年11月,成都市考古队发现宝墩村西头的游梗子是一截采用堆筑技术加工而成的古城墙,而这也是三星堆古城常用的筑城方法。此后,石埂子、狗儿墩、王林盘等土埂子也接连被确认为城墙,它们共同围成了一个恢弘的古城——宝墩古城

由于古城尚未发现青铜、文字

宝墩文化似乎还未迈入文明的门槛

不过,它却如启明星一般

照亮了文明前夜的成都平原

证实了巴蜀也是中国文明起源的重要一元

宝墩古城外城面积达276 万平方米,

是国内第四大新石器时代城址(袁蓉荪 摄)

1. 宝墩古城遗址

宝墩古城遗址

是宝墩文化中面积最大的一处遗址

经过小规模试掘和发掘

确认了地面上有较为明显的土埂

为新石器时代晚期人工修筑城垣

根据城垣计算,城址面积约60 万平方米

其中宝墩外城面积达276 万平方米

是国内第四大新石器时代城址

也是我国西南地区龙山时代最大的城址

是成都平原史前城址群中

时代最早、面积最大的一个

在新石器时代

人人平等的氏族公社制度已走到了尽头

贫富分化促使阶级出现

王权逐渐掌握到少数人手中

城墙就是权力与秩序的象征

宝墩古城游埂子西段探沟(何锟宇 供图)

2. 外圈城墙的发现

在2009年以来的地面调查中

宝墩古城遗址外围发现了多处长条形土埂

其夯筑方法均为斜坡堆筑的形式

与原宝墩内城的城墙夯筑方式完全一致

外城墙的修筑时间当晚于内城墙

但内外城墙曾同时使用过

宝墩外城图(何锟宇 供图)

3. 近年田野考古收获

在宝墩遗址外城分布着9 个聚落点

这些聚落点呈向心式分布于

以田角林为中心聚落的内城外围

这些聚落与中心聚落当有等级的差异

次级聚落拱卫在中心聚落的周围

2013 年,考古队对宝墩遗址内城田角林

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古发掘

发现大体在汉宋期间

宝墩聚落曾有着密集的人类活动

除大型建筑基址外

近年还发现了大量的

灰坑、灰沟、墓葬等遗迹

出土了大量的陶器和石器

从目前的考古发现来看

宝墩文化的源头主要是来自

川西北马家窑类型文化

和后续的下关子类型的影响

同时,石家河文化的陶器

也有部分输入成都平原

宝墩遗址发掘领队何锟宇(左)

与萧易一起考察宝墩遗址(袁蓉荪 摄)

2011 年6 月,成都片区列入国家大遗址保护的六大片区之一。宝墩遗址是大遗址保护成都片区的重要组成部分,成都文物考古所将充分利用宝墩文化独特的文物资源优势,把宝墩遗址建设成为中国南方大遗址保护重要示范区。

发人深思的是,包括宝墩在内的几座古城,延续时间都不长,大约一两百年便废弃了。成都理工大学刘兴诗教授曾提出,这些古城大多修建在河流旁的台地上,一旦河流改道,或洪水来袭,城池俨然汪洋,蜀人尽为鱼鳖。

于是,曾经兴旺的古城便一次次成为断壁残垣,在无休止的王朝更迭与岁月流逝中,永远地湮没在地平线下。

相反,在其他几座古城相继走向衰亡后

鸭子河畔的三星堆古城

却最终迎来了文明的曙光

鱼凫成神

三星堆文化

三星堆古遗址是迄今在西南地区发现的范围最大、延续时间最长、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古城、古国、古蜀文化遗址,被称为20 世纪人类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昭示了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一样,同属中华文明的母体,因此也被誉为“长江文明之源”。

三星堆神庙复原图(金磊磊 绘)

在距今三千多年前,在今天四川省广汉市三星堆遗址一期文化( 宝墩文化) 的废墟之上,高高耸立起坚固而厚实的城墙,城墙外掘有深深的壕沟。南城墙内的两个祭祀坑内,埋藏着数以千计举世罕见的大型青铜制品、黄金制品、玉石制品、象牙和海贝。

方圆达3.5 平方公里的城圈以内,分布着密集的文化遗存,有宫殿区、宗教圣区、生活区和作坊区,考古学家在此发掘出大批精美的玉石礼器、陶制容器、陶塑工艺品和雕花漆木器。在一些陶器表面,还赫然醒目地刻画着一些文字符号。

这一切都再清楚不过地表明

一个灿烂的古代文明中心

已经诞生在古蜀深厚而广阔的大地之上

01

三星堆文化 为何由古蜀创造?

古蜀之所以能在距今三四千年前就创造出如此辉煌的古代文明,这与它深深地植根于博大而深厚的基础分不开。

1. 农业的长足发展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器和陶器

有相当一部分属于酒器

表现出发达昌盛的酒文化

大量酿酒

必然以粮食的大量剩余为前提

可见古蜀农业之发达

这是文明起源最重要的前提和条件

三星堆博物馆中的通天神树(周乐天 摄)

2. 手工业的巨大进步

三星堆祭祀坑内出土的

青铜雕像群以及金杖、金面罩等

都是中国首次发现的稀世之宝

而又与中原夏商文化判然有别

大批玉石礼器和陶、漆工艺品

展现出高超的技术水平

体现出细密的分工和生产的专门化

青铜器制作所必需的

采矿、运输、冶炼、合金、铸造加工等环节

都是分工协作的坚强证据

在1986 年发掘的两座大型商代祭祀坑中,出土了大型青铜人物雕像、金杖和枝叶茂盛的青铜神树(周乐天 摄)

3. 商业贸易关系的广泛建立

三星堆遗址出土

大量来自印度洋的海贝,背上多有穿孔

学者们多认为其是用以交换的贝币

从而反映出当时商业的繁荣

大量来自缅、印的象牙

也正是“蜀身毒道”长途贸易的实物见证

青铜器所必需的铜料和锡料

其中部分是通过川江和金沙江“金道锡行”

分别从长江中游和云南贸易进口

这些说明贸易已不是偶然现象

它已从获取生产原料

进一步发展到获取王权所及的一切奢侈品

自1986 年三星堆遗址发掘以来,

工作人员就从未停止过修复工作(袁蓉荪 摄)

4. 科学知识的积累创新

以及与其他古文化的密切联系和交流

丰富的科学知识

高超的技术

伟大的艺术

共同融进作为创造性产物的

各种物质形式之中

其中包含不少通过交流

从外部移入的文化因素

如通过金牛道传播吸收的

中原商文化中的青铜礼器

通过南方丝绸之路采借而来的

近东文化中的青铜雕像、权杖等文化形式

与此相应的是

三星堆文化的一些文明要素

也通过长江水路传播到鄂西

通过蜀道传播到关中

通过南丝路传播到滇、黔以至缅、印

三星堆博物馆展出的大大小小的青铜面具,

呈现了一个巫与神的世界(袁蓉荪 摄)

三星堆文明的创造,一方面是古蜀史前文化高度持续发展的结果,另一方面也同它文化因素的多元性来源分不开。因此,三星堆文明的基本结构框架,同样是多元一体,而不是一元形成的。

02

青铜人头像 他是谁?

在三星堆遗址,我们通常会看到两种青铜人的形象:一种留着辫子,一种用发簪把头发盘在脑后。

他们是谁,身份为何如此高贵?

发型又为何有所不同?

青铜人发型差异的背后,隐藏着古蜀国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它能告诉我们:

谁是成都平原真正的王者?

又是谁联合签订了一份关于权力的协定?

三星堆青铜人头像(周乐天 摄)

1. 跨越三千年的表情

跟商王朝一样

三星堆的青铜器是祭祀神灵用的

制造和使用青铜器的权利也为神职人员独有

三星堆两个祭祀坑共出土64件青铜人头像

按照学者赵殿增的推断

这些人头像曾拥有过泥土或者木头的身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身躯逐渐消失

那尊通高260.8 厘米的青铜大立人

脸部造型跟其他青铜人头像极其相像

不同的是,青铜大立人拥有青铜身躯

而这似乎也传递出了这样一种信息

在三星堆王国内部

青铜大立人似乎比这些青铜人头像

拥有更为尊贵的身份

他们或许都曾经属于一个尊贵的阶层

而青铜大立人

则是群巫之王

三星堆青铜立人像,是现存最高、最完整的青铜立人像,被誉为“世界铜像之王”。人像双臂抱握于胸前,双手环握中空,其手中原来所持何物,学界至今尚无定论(周乐天 摄)

2. 人头像的发型

在能辨认出发型的青铜人像中

他们的发型只有两种

“辫发”和“笄发”

青铜人头像的两种发型

透露了古蜀国内部的政权模式

“笄发”们代表的是神权阶层

他们控制着三星堆人的精神

充当着三星堆人与神灵的联系者与媒介

“辫发”们代表世俗的权力集团

奴役着三星堆人的身体

把王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他们似乎还签下了协议

在三星堆的一件金杖上

刻着这样一幅神秘的图画

四根羽箭平行射入两只人头之中

箭头分别穿入两条鱼的头部

箭尾则是两只展翅的飞鸟

两只人头可能代表着“笄发”和“辫发”两个民族

鱼和鸟是它们的图腾

羽箭则相当于誓言

三星堆戴金面罩青铜人头像(玫影 摄)

3. 神权与王权之争

在金沙遗址出土的一条金带上

虽然刻画的同样是人头、鱼、鸟和羽箭

但图案却从一对变成了一只

金带上只剩下了一个人头

此外,我们从未在金沙遗址

看到过留着“笄发”的青铜人像

“辫发”们继续掌握着古蜀国的王权

神权似乎也落到了他们手中

而他们之中的代表

便是金沙遗址出土的青铜小立人像

金沙青铜小立人像

留着跟三星堆“辫发”们相似的辫子

头上戴着象征着太阳的高冠

手却像“笄发”的青铜大立人一样举在胸前

这样的模仿似乎让一切都真相大白

在金沙,青铜小立人像集中了

三星堆里“辫发”的王权和“笄发”的神权

最终成为了古蜀国世俗世界

与精神世界的唯一主宰者

在三星堆众多的青铜器中,威严的青铜人头像,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古蜀人的古老谜团(周乐天 摄)

迄今为止,三星堆遗址里的主要文物都是从两个祭祀坑内出土的,它们似乎耗尽了古蜀国的全部财富。

可奇怪的是,当考古工作者打开祭祀坑时,却发现这些精美绝伦的青铜器被无情地破坏掉了。如果仅仅是祭祀,为何这些奉献给神灵的重器会遭遇如此对待?

对此,专家们也做出了多种解读,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显示当时的三星堆一定是遭遇了某种重大变故。然而,由于没有文字记载,我们无法知晓古蜀国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落魄的古蜀人又去往了何方?

直到2001 年

他们的行踪才最终在成都金沙遗址被发现

杜宇化鹃

金沙文化

金沙遗址出土了大量的金面具,随同出土的象牙、玉器、金器、青铜器等珍贵文物多达6000 余件,这些文物无论形制还是图案,都能轻易找到三星堆的影子。一个西周时期远离中原的瑰丽王朝出现于西南一隅,再次证明了长江文明与黄河文明一样,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金沙遗址博物馆遗迹馆,

为祭祀区原址保护地(图/ 金沙遗址博物馆)

一次惊世大发现,全世界的目光再一次聚焦于成都平原。考古学家发现,金沙遗址不仅是古蜀王国在继三星堆衰落之后兴建的又一处都邑,更为破解三星堆文明突然消亡之谜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它还将成都的建城史从距今2300 年提前到距今3000 年

考古学家在金沙遗址发现的重要遗迹和大量文物为古蜀国的研究提供了更为全面、丰富的考古资料,极大地拓展了古蜀文化的内涵与外延,并串联起古蜀文化从起源、发展到衰亡的序列。

金沙遗址再现了古代蜀国的辉煌

复活了一段失落的历史

揭示了一个沉睡了三千多年的古代文明

成都市金沙博物馆天窗(周乐天 摄)

01

古老的黄金王国 神秘的金器

金沙古国的重器,许多都是黄金铸就而成的,太阳神鸟金饰、黄金面具、蛙形金箔、金冠带、双鲟金带,无不代表着金沙遗址的最高成就。

为何在强大的中原王朝,青铜器如此流行

却少见黄金制品?

其实,黄金珍贵,这已是秦朝以后的事了。自新石器时代直到汉代,黄金的地位远在青铜之下。在金器的使用上,成都平原上的金沙人算是个异类。

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是在金沙遗址原址上建立的一座遗址类博物馆,也是展示商周时期四川地区古蜀文化的专题类博物馆(周乐天 摄)

1. 太阳神鸟:一个旋转的黄金太阳

太阳神鸟金饰又称“四鸟绕日”

考古学家猜测

中间旋转的火球代表着太阳

四只鸟代表一年四季

12 道光环代表十二个月

或者一天之中的十二个时辰

古蜀先民认为太阳具有使万物复苏的超自然力量

于是崇拜太阳

他们认为太阳的运动是靠鸟的飞行完成

因此将鸟和太阳联系在一起

不止是金沙

整个古蜀都狂热地崇拜着太阳

三星堆祭祀坑出土了青铜神树、太阳形青铜器

古蜀国最后一个王朝国号开明

开明二字,意为“推开窗户见太阳”

出土于金沙遗址的商周太阳神鸟金饰如今已成为中国文化遗产标志(周乐天 摄)

2. 蛙形金箔:太阳神鸟金饰的另一半

太阳神鸟金饰显然代表了阳性

然而,什么才是相对应的阴性象征

2001 年,在金沙遗址第一次抢救性挖掘中

考古学家前后共发现了8 个类似青蛙的金箔

此前,在三星堆遗址发现过一件石蟾蜍

联想到蛙形金箔,似乎可以说明

中原地区月亮传说流传到了古蜀金沙

蟾蜍或青蛙正是象征着金沙人对月亮的崇拜

在广西出土的一个铜鼓上

鼓面中心是十二芒的太阳纹

外圈是一圈美丽的翔鹭纹

最外围是四只立体的蟾蜍和两个骑士

考古学家相信

这跟太阳神鸟金饰和蛙形金箔不无联系

这也揭开了金沙遗址神秘拼图的谜底

——

太阳神鸟金饰位于中央

周围等距排列4 只或更多蛙形金箔

它们镶嵌在某个器物上

更为重要的是

它们组成了金沙人心目中宇宙与自然的空间

金沙遗址出土蛙形金箔(田良 摄)

3. 金面具:蜀王杜宇的笑脸?

金沙出土的金器

仅有两件金器表现的是人物的形象

这便是大小两件金面具

金沙人用黄金铸造这样一个笑脸

说明此人地位非常尊贵

或许只有古蜀王杜宇才能享此殊荣

世界上最著名的金面具

戴在古埃及法老图坦哈蒙脸上

此前中国商周时期的古遗址

从未发现过类似的金面具

或许,史前的金沙古国与域外文明

本身就有着某些联系

考古学家猜测,金面具的制作有两个可能

一是将面具制成后用生漆等粘合剂

粘在青铜人头像上

第二就是以一个青铜人头像做模具

将黄金锤打在青铜人头像的脸部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

似乎都应该有一个

与之对应的青铜人头像存在

这也似乎说明

金沙遗址应该还有一些青铜雕像尚未出土

小金面具。面具的嘴形似乎还略呈笑意,

极富神秘色彩(李绪成 摄)

古蜀人创造了辉煌的青铜文明,他们在金器上的成就也令同时期的古人望其项背,古蜀国的金杖、太阳神鸟金饰、金冠带与金面具,令世人领略到了古蜀国黄金工艺的独特魅力。灿烂的黄金与庄重的青铜,最终成为了三千年前金沙古国的国家底色。

开明复活

晚期蜀文化

在春秋战国时代,蜀地进入开明王朝统治时期。开明,又称鳖灵,传说为荆(今湖北)人,因治水有功,蜀王杜宇将王位禅让给他。开明王朝治蜀300 余年,这一时期,蜀地经济有了较大发展,国势日渐强大,是古蜀文明发展中的最后一个高峰——晚期蜀文化时期。精美的漆木器,巨大的船形棺,极具地域特点的巴蜀式铜兵器,还有至今不能识读的“巴蜀图语”都成为此时期文明发展的代表。

2016 年9 月,在成都市蒲江县盐井沟,

偶然间发现了一处规模庞大的船棺群(刘乾坤 摄)

-载魂之舟-

战国船棺群现身蒲江

战国年间,一种叫船棺的葬俗在四川盆地很是流行,所谓船棺,是将死者置于一条船形棺木中,希冀他们的灵魂能随着河流到达彼岸。

2016 年9 月,一处规模庞大的船棺遗址在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被发现。

谁是它们的主人?

这些载着魂灵的船儿又将驶向何方?

1. 一叶扁舟,抵达灵魂的彼岸

2016 年9 月,盐井沟传来消息

一处规模庞大的船棺群被发现

50 余具船棺有望创下中国考古新纪录

一具具庞大的木棺

暴露在长方形墓坑中

由于在地下埋藏了千年之久

早就碳化为珍贵的乌木

木棺均由整根楠木雕凿而成

其做法是将楠木截头去尾

只留取中间一截木料

将木料去掉三分之一

刮掉树皮后用作棺盖

再将剩余部分中间挖空,形如船舱

最后将一头凿出弧度,有如船头

这样的墓葬,考古学上形象地称为“船棺”

中国古代船棺

可分为岩葬与土葬两种类型

岩葬流行于福建、江西山间

土葬船棺目前仅见于四川

说是土葬,其实往往也在河边下葬

墓地北部一块条形地带呈灰白色

与周围泥土颜色迥异,这是古河道的痕迹

船棺过去是葬在水边的

一场汹涌的洪水使得古河流改道

淹没河岸,船棺也就永远被封存在地下

这是2016 年蒲江盐井沟船棺墓群清点随葬器物的场景。木棺角落散落着七八个圜底陶罐,棺盖早年坍塌,陶罐已四分五裂,淤泥填塞其中(袁蓉荪 摄)

2. 来自荆楚,逃亡部落的宫廷政变

随着越来越多的船棺得到清理

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考古学家的注意

船棺底部与棺盖都涂抹了厚厚的白膏泥

白膏泥是古时的黏土

由于黏性大、密封性好,有很强的防腐作用

常常被长江流域的楚人用来保护墓葬

考古学上,白膏泥的发现

通常被认为与楚文化有关

频频出现的楚文化痕迹

令人想起史书中关于蜀王鳖灵的记载

《蜀王本纪》记载,古蜀历史上有

蚕丛、柏灌、鱼凫、杜宇、鳖灵五位先王

而鳖灵本是荆楚之人

举族迁徙入蜀,称丛帝

创立开明王朝

然而,大多数学者却相信

真实的鳖灵一定是通过一场宫廷政变

才最终夺得了王位

船棺的分布范围

或许就对应着开明王朝的疆域

而蒲江县作为古蜀国重要产盐区

正是盐政所带来的繁荣

造成了这里船棺的聚集

蒲江战国船棺中出土的青铜矛(刘乾坤 摄)

3. 亦武亦文,柳叶剑与巴蜀印章

盐井沟出土文物以兵器为主

几乎在一半的船棺中都有发现

兵器种类繁多

有剑、矛、戈、钺、刀、箭镞、弩机

其中又以柳叶剑最为独特

另一些文物显示

蜀人甚至可能拥有独立的文字体系

印章通常被认为是蜀人的族徽或官印

称为巴蜀印章

印章上的文字、纹饰叫巴蜀图语

现发现巴蜀印章上的图语已逾200 个

随着越来越多巴蜀图语的发现

会像甲骨文一样积少成多

建立起独立的文字体系,从而得到破译

或许,更多船棺以及开明王朝的秘密

就藏在这些小小的印章之中

印章通常被认为是蜀人的族徽或官印,称为巴蜀印章,

印章上的文字、纹饰叫巴蜀图语(刘乾坤 摄)

4. 船棺之王,走进开明王朝的宗庙

如果说蒲江船棺是开明王朝族人之墓

那么发现于2000年7 月29日的

成都商业街船棺墓主的身份则显得更为尊贵

学者们普遍认为,商业街船棺葬墓坑

就是开明九世(一说开明五世)

迁到成都的宗庙

庙中埋着开明王朝的列祖列宗

甚至包括王朝的缔造者——鳖灵

商业街船棺的格局

与古文献中的庙寝制度非常相似

前有庙,后有寝

这是中国发现最早的一处庙寝遗址

也将庙寝制度的时间提前到战国早期

有力地说明了开明王朝的宗教礼仪制度

已达到了相当高度

5. 硝烟四起,历史长河滚滚向前

开明族人安宁的生活

在公元前316 年戛然而止

这一年,苴侯联合巴人谋反

末代蜀王率大军攻巴,巴人节节败退

巴王遣使求救于秦

秦惠文王派遣张仪、司马错率师伐蜀

经历了商鞅的变法

秦人的虎狼之师早已所向披靡

最终,末代开明王兵败被杀

蜀王子安阳王率领三万蜀人远迁交趾

如今的越南船棺之所以显示出

与四川的强烈联系

或许便与此次迁徙有关

在盐井沟墓中,

考古学家还发现了秦半两钱

这几枚薄薄的钱币背后

却满是国破的离愁与苦楚

蒲江的族人慢慢熟悉了秦国的半两钱

死后却依旧用船棺安葬

恪守着祖先的传统与部落的信仰

再后来

一个个生硬的郡县取代了昔日的故国

一批批陌生的移民带来了中原之风

最终融入了中原文化大潮之中

古老的船棺与王国的记忆也被遗忘

直到两千多年后才被重新发现

而这些载魂之舟

也再次从历史的深处缓缓驶来

宝墩文化

是我们通往失落的古蜀文明的大门,

写下了古蜀人在成都平原上拓荒的史诗

在三星堆

那些诡谲莫名的青铜器

奏响了中国青铜文明的神曲

在金沙

贵重的黄金被捶打成器

镌刻下古蜀人的权力誓言

以及他们的自然观与宇宙观

一个个重见天日的遗址

一件件精美绝伦的文物

通过拼接它们

我们最终还原了古蜀文明的前世今生

也复原了一部悠久璀璨的古蜀文明史

而在开明

蜀人以宗族关系为纽带的社会渐渐支离破碎

最终融入了中原文化大潮之中

——

这是一部

从新石器时代写到战国时期的史书

也是一部用青铜、美玉与黄金写下的

漫漫历史长卷

策划/ 本刊编辑部 执行编辑/ 王鑫

特别鸣谢/ 成都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三星堆博物馆、金沙遗址博物馆

文/萧易 蔡经纬 段渝 何锟宇

编辑/田新怡

本文内容摘自《四川画报》2017年8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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