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下午四点了,我坐在火炉前犯愁,晚上吃什么呢?很多年前,我们姊妹放学回家,母亲就开始和父亲商量晚上吃什么的问题,商量妥当后,全家就忙碌起来妹妹去西街抬块豆腐一一用"抬"是因当时没塑料袋这玩意,买豆腐要从家里拿个碗或钵去装,不可能提,没必要双手捧,故是抬姐姐去学校公用水管那儿洗菜,我剥蒜、择葱、刮姜,没肉的话父亲得亲自去北街买上半斤一斤的拎回来一一还是因为没塑料袋,又不带菜篮,卖肉的就在称好的肉上割个口子,套根草绳,买了肉拎着草绳不油手母亲则在厨房里切呀,炒呀。终于开饭了,好像没谁会拖拖拉拉不上桌子,更没谁会食欲不佳。餐桌上有豆腐,父亲兴致又好,就会重复那个有肉不吃豆腐的故事某人去朋友家做客,席上有菜和豆腐,此人埋头只吃豆腐,并告诉朋友"豆腐就是我的命",朋友暗自好笑。隔了几天,这人又去朋友家,朋友特意准备了肉和豆腐,这人只吃肉不吃豆腐,朋友打趣他"豆腐不是你的命吗?怎么只吃肉不吃豆腐?"他也不脸红,回答道"见了肉我还要什么命?"我们每听每笑。父亲的拿手菜有小瓜炒牛肉、烧茄子煮西红柿汤,嫩豌豆嫩蚕豆鸡蛋肉丁炒糯米饭。而母亲做的土豆泥、鸡辣子都非常可口。其实,做的时候都是父亲母亲一起忙碌,区别只在看谁掌勺。那时母亲会做包子、大饼给我们做第二天的早餐,炸猫耳朵(一种油炸食品)为我们解谗。母亲忙前忙后,我们在旁围着,眼神渴盼,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漫长难耐。如果火上在蒸包子,父亲会提起贵阳的灌汤包。包子里装汤,怎么做得到?答案在父亲那儿肉馅里加进冰屑包进包子,一蒸,包子里的冰就融化成了汤。我们惊叹贵阳人的聪明,对灌汤包充满了向往时,火上的包子也蒸好了。我们家在安顺旧州小镇的中学住了十四年,记忆中,父母工作之余就在为三餐忙碌,从来没有哪一顿不做饭,让我们姊妹饿着在那个物质贫乏年代的物质尤其贫乏的小镇,父母不仅做,而且还变着花样做,让我们为之欢欣雀跃,并在这种欢欣中走过童年。镇上唯一的一家餐馆,父母从没带我们去光顾过,而我们也一度固执地认为餐馆只是为旅途之人准备的。现在,为人妻为人母多年的我还常为三餐犯难。老公、儿子都口味刁钻,对我的安顺口味的厨艺挑三拣四,而我又实在不愿花太多时间在厨房里,厨房常常是冷冷清清,为此很自责。回想当年,当我们围着守着父亲、母亲,迫不及待地要吃他们做出来的食物时,他们内心满溢着成就感和幸福感的同时,也会疲惫也会落寞吧。每一顿饭都意味着时间和精力的付出,为了三餐,必牺牲休息和娱乐,没有对家的爱,谁能坚持如一?谁能乐此不疲?一个家的温暖源头应该就是厨房里那个主妇,她把爱融入了食物,她用食物将家人聚拢在一起,热热闹闹。有时就忍不住想,我也许该去新东方厨师学校学点技术,但最好是所有的餐馆都关门,而我的孩子不挑嘴.....五点了,晚饭吃什么呢?去外面吃?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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