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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写《红楼梦》,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告诉世人什么?

 自石湾泿花飞舞 2019-03-28

索隐派专家坚信,《红楼梦》有原型。比如刘心武先生通过“文本细读”,将《红楼梦》中的诸多角色与清史人物一一对照起来,貌似也能自圆其说。还有大家耳熟详的明珠、纳兰性德、袁枚等等说法。索隐派善于从小说中发现蛛丝马迹,结合从历史材料中搜集的证据,加上一些猜测和推理,然后定案。他们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他们没去搞文字狱,值得庆幸。不可否认,在他们的论证过程中,牵强附会、生搬硬套之处,实在不少。

按照索隐派的意见,《红楼梦》就是一台历史档案的复印机。

可是,《红楼梦》终究是一部小说。小说的本质是虚构。小说家是天生的职业说谎者。即使曹雪芹就是贾宝玉的原型,那贾宝玉也只是梦境的一部分,而曹雪芹是清醒的说梦者。

人哪人,面对尘世的穷山恶水、衰草枯木和现实生活中的虚妄荒谬,往往深感乏味、无助。这时,难免不由自主的趋向想象和幻觉的动感地带。在进退维谷、走投无路时,虚构的愿望有如神助,全面占据人的大脑空间。这就是梦。在梦境中,权力财富等世俗所谓仕途经济不再趾高气昂,而是渐渐变得面目模糊,不辨形状。梦,是抵抗现实的最后一个堡垒。为了这个堡垒更加坚固,还需要找到一种强力支撑物。

为此,曹雪芹在撰写《红楼梦》时,抓了“爱情”的壮丁。爱情是什么?爱情虽然与情欲一胞双生,却类而不同。也许,我们不能说,爱情包含着想象与幻觉。但不必讳言,爱情总是与幻象紧密相关。如此,爱情就具备了一种超乎寻常的神秘力量,能拯人于水火、救人于危难。岂不见,在梦幻般的爱情中,奄奄一息的人可以立马容光焕发、神气活现。

于是,在一面神奇的风月宝镜中,那些风姿绰约风情万种风华正茂的女子,袅袅娜娜,随风而来。那些青春的花朵,林黛玉、薛宝钗……仿佛是太虚幻境里透出的一缕缕神光,登时将衰败的尘世景观照亮。那些青春的花朵,林黛玉、薛宝钗……含苞待放,立刻让人从地狱中嗅到了来自天堂的芳香。

《红楼梦》的作者,无疑深爱着那些女神。为了便于珍藏她们,为了她们不被外来的尘灰所玷污,曹雪芹苦心孤诣,鬼斧神工,为她们营造了一处大观园。

一些走火入魔的索隐派,近年来纷纷用考古的方法去寻找大观园的真实存在。著名学者余英时先生当时有见于此,撰写了一篇《<红楼梦>的两个世界》的鸿文,影响很大。余先生以为,大观园内外分别是“乌托邦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园内是“清”是“真”,园外是“浊”是“假”。余先生把大观园和贾府作为理想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标本进行研究,自是他作为历史学家的本色行当。如果顺着“两个世界”的思想继续出发,我们不妨说,《红楼梦》有“三个世界”:一个是荣宁二府的现实世界,一个是太虚幻境的虚拟世界,一个是大观园:亦真亦假的艺术世界。

大观园,是《红楼梦》作者的伟大创造。这也是《红楼梦》在艺术性上超越其他古典小说的地方之一。大观园,又是曹雪芹这个说梦者梦中的现实。大观园遗世而独立,何其清幽美好,仍被现实社会的黑手伸进来大肆抄捡。在真假虚实的奇妙融合中,文学艺术的魅力得以完美展现。

有了大观园,《红楼梦》就不仅仅是一支家族衰亡的挽歌,也不仅仅是一首青春凋谢的悲曲,而是一部交织着青春与沧桑的复调交响乐和变奏。

《红楼梦》作者沮丧的发现,红粉朱楼春色阑,终将辜负;青灯古殿人将老,注定悲叹。悲剧不可挽回,悲剧之中又有悲剧,悲剧之外还是悲剧,即使是他虚构的绝美爱情,也拯救不了谁。即使是他梦中的大观园,也难免破碎的噩运。随风而来,又都将随风散去,不留下一点痕迹。

《红楼梦》作者想说的,如果用佛经中的一句话来表述,就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更简洁些,两个字:色空。

《红楼梦》一书想告诉读者,他有一个终极的纠结,即书中第二回太虚幻境中的一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是搞不懂哦: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不定假,假不定真;亦虚亦实,亦假亦真。更简洁些,两个字:真假。

红楼梦,真真假假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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