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任家的砖窑,因为任老板被抓已经卖给他人。砖窑的新老板姓钱。这位钱老板接手砖窑后,重新又把原来的工人都找回来说:“你们放心,我和姓任的不是一种人。我年轻时候也什么苦都吃过,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大家如果愿意捧我的场,我绝不亏待大家。如果大家不相信我,我可以预付半个月的工钱。” 这个钱老板真就不一样,说到做到,预付了半个月的工钱。大家伙一见到钱就有劲头了,上班的时候真卖力气。尤其有个叫刘山的工人,和钱老板是相见恨晚。两个人说话很投机,钱老板索性让他当了副厂长。 然而最近有的工人在背后叹气:“好人没好报。” 怎么了?自打钱老板一来,这砖窑总犯毛病,不是停电就是塌方。烧出的砖质量也不行,也就是比豆腐好点。 钱老板这个骂啊:“姓任的黑了良心,却能发横财。我给弟兄们先发工资,让大家伙和我吃一样的伙食,怎么到我这砖窑就不行呢?真是好人没好报?” 转眼半个月过去,砖窑仍旧烧不出好砖。这半个月的电费就够钱老板受的,他打算关门大吉。 这天晚上,钱老板请大伙吃了顿散伙饭。在院子里,桌子上摆着比较丰盛的菜肴,香味扑鼻。这干苦力的人没有太高的要求,吃饭营养跟得上就是奢望。 大家看着满桌子鸡鸭鱼肉却都不愿意拿起筷子,钱老板倒是很心宽,端起酒杯说:“你们叫我半个月老板了,其实我在两年前还在工厂里做力工。” 刘山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发的家?” “发什么家啊。”钱老板笑了,继续说,“我当初就是个农民工,二十多岁的时候认识了我老婆。我老婆家里有钱,在城里做服装生意。我那个老丈人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老婆为了嫁给我而离家出走。直到去年,我老丈人主动找到我,我们一大家才算团聚了。如果不是我老婆这些年替我管账,帮我节俭着过日子,我也攒不下钱。为了她,我把以前吃喝玩乐的毛病都改了。因为我老婆,我再没走过弯路。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本想以后和老婆能过上好日子。唉,没想到这砖窑没开起来了。” 大家伙才明白这钱老板也是苦命人,想到砖厂没开起来也都是叹气不说话。 钱老板给大家敬了杯酒,却忽然听到有人哭,问道:“谁想家吧?哈哈,这怎么喝了杯酒就哭了?” 果然,不知道砖厂院子里有哭泣的声音:“啊呜!好冤啊!”。 酒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没人哭啊?” 也许听错了,刘山劝说:“咱们喝酒!钱老弟,我就不叫你老板了,咱们碰一杯!” 钱老板笑着回敬。 “冤啊!”不知那里又传出了哭声:冤啊! 好像谁在屋里哭,这谁啊。刘山进屋查看,却没发现有人。 钱老板大声问了句:“谁哭啊?扫兴不扫兴?出来!” 没人搭茬,人们又自顾自地吃饭。 刚举起筷子,又不知道何处传出了哭声:“冤啊!冤啊!!” 这回钱老板真恼火了,吼道:“深更半夜的,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 大家顺着声音找去,竟发现声音是从砖窑里传出来的。这个砖窑已经停了几天,没有温度,所以人们可以往里面看。 砖窑里有人呻吟:冤啊! 有人拿手电筒照了照,什么也没有。 可是空荡荡的砖窑内壁又传出:啊!我冤啊!冤啊! 院子里除了住宅就是空地,只有这砖窑传出哭声。直喊得人人发毛,钱老板吓得好悬没瘫痪了。 刘山拽起钱老板,搀着他回到院子里。钱老板吓得也哭了,道:“刘山,我害怕,咱们还是进屋吧。” 于是大家伙陪同这钱老板进了屋里。 刘山藏不住话,说道:“这恐怕是闹鬼了!” 钱老板也说:“我看也是!我听说这砖窑原来的老板心黑手狠,以前有个工人还丢了。会不会是被他杀了?” 这一夜,把大家折腾个够呛。人们聊天时没声音,只要人们休息就砖窑里就传出哭声。哪怕是打个盹,砖窑里就传出哭喊的声音。 有人出了个注意:“既然砖窑闹鬼,我们给砖窑上香吧?” 钱老板在砖窑外面点燃两颗蜡烛,上了三炷香。还真别说,砖窑里停止了哭声。 第二天,筋疲力尽的人们被刘山拦住。刘山对钱老板说:“要散伙也不能这么散伙,咱们好歹也得弄明白砖窑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家伙把砖窑拆了,结果在砖窑中间那段墙里有一小堆塌陷的砖头。在砖头里发现了几个骨头渣。因为长时间烧火,骨头都是黑的。看得出来,砖窑里肯定还有更多的尸骨,是因为长时间高温把尸骨都烧没了。这几块骨头是因被砌在砖窑墙壁里面,所以没被高温烧到才保存下来。 刘山仔细端详,惊讶地说:“这么长的腿骨明显是人骨啊!” 钱老板道:“买个砖窑出来个死人,我怎么这么倒霉?” 刘山竟笑了:“别埋怨了,死的这个才是真倒霉!” 就这样,警察通过对砖窑原来的主人(就是那个任老板)的审讯,终于知道杜大安被害的经过。 原来杜大安和妻子董丽珠吵嘴后,一怒之下就背着行李离开孙家村。他原先有砖窑的招聘电话,所以直接到砖窑找活去了。 这砖窑的任老板开始许诺每日工资三百元,管吃管住。等杜大安在砖窑干了半个月就知道内幕了,这姓任的是个黑心老板。 说是管吃管住,每个月要扣伙食费。伙食如果可口也行,然而每顿饭跟猪食差不多。最可气的是,到了月底任老板也不结工资。大家伙找他要工资他就推三阻四。 等干到第二个月的时候,杜大安怒气冲冲地辞了职,并且索要工资。一直耗到晚上,任老板才说:“好吧,你跟我到院子里,我单独给你工资。” 当时也是深更半夜,其他工友们都在睡觉。杜大安一个人跟着任老板到了砖窑附近,发现有三四个人等着他们。 任老板说:“你不要钱吗?现在就给你钱!” 话音刚落,这群地痞围起杜大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任老板狠狠地说:“让你要钱!让你要钱!老子见过的工人多了去了,还摆不平你?” 杜大安挣扎着说:“我跟你没完!” 任老板火气更大了,举起一根铁棍子砸在他的头上。就这一棍子砸在了杜大安的太阳穴上,把他砸死在了砖窑外面。 任老板等人为了掩盖罪行,把杜大安大卸八块扔进砖窑。由于天黑,人也紧张,有一块尸骨砌在了砖窑内壁中,才得以保存。 罪上加罪,任老板及其同伙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乡亲们把拆砖窑剩下来的那砖头都埋在孙家村,和杜大安剩下的那块尸骨埋在一个坟地里。这也算是让杜大安入土为安。 那个钱老板呢?他又重新换了个地方,建了个新砖厂。还是钱老板,还是原来的人马,砖窑的生意可谓是日益兴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尘埃落定,唯独杜大安的遗孀董丽珠失落很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被噩梦惊醒。她心里有愧,不是因为她杜大安就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遇害。 董丽珠一直没有再婚,也没人愿意娶她。除了那些惋惜她的人,还有刻薄的人说她命里克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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