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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经纶传

 p0oouuu 2019-03-30

马经纶,字主一,顺天通州人。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授职肥城知县,入京担任御史。

  万历二十三年(1595)冬天,兵部考选军政。皇帝说只有副千户的,不宜擅自戴四品官职。指责部臣徇私,兵科不检举揭发。降武选郎韩范、都给事中吴文梓杂职。降员外郎曾伟芳,主事江中信、程僖、陈楚产,给事中刘仕瞻三级官阶,调往边远地区。由于御史区大伦、俞价、强思,给事中张同德议论事情常常违背圣旨,也降了三级官。而五城御史夏之臣、朱凤翔、涂乔迁、时偕行、杨述中抄没宦官客用之家,不称皇上旨意,一起贬为边远地区的典史。又因为客用的资财藏在崇信伯费甲金的家里,刑部拷问却无实据,发配郎中徐维濂到外地。一时之间,严旨频繁下达,并且得不到千户的主名,满朝廷臣都很震动害怕。这时东厂太监张诚失去皇帝的宠幸。张诚的家奴锦衣副千户霍文炳应当提升指挥佥事,部臣先已奏请,而皇帝却想找机会怪罪言官,于是用这事作为罪状。不久又移怒于两京的科道,认为他们故意保持沉默,下命掌印官将他们全都贬降三级。于是给事中耿随龙、邹廷彦、黎道昭、孙羽侯、黄运泰、毛一公,御史李宗延、顾际明、袁可立、綦才、吴礼嘉、王有功、李固本,南京给事中伍文焕、费必兴、卢大中,御史柳佐、聂应科、李文熙等十九人全都调任外地,留在两京的全都停发一年的薪俸。又下令吏部列上官职名称,再次罢免御史冯从吾、薛继茂、王慎德、姚三让四个人。大学士赵志皋、陈于陛、沈一贯及九卿各自上疏争论,尚书石星请求辞职来安慰各臣,皇帝都不采纳。陈于陛又特别上疏申救。皇帝发怒了,命令降各人为杂职,全都调往边地。尚书孙丕扬等人以为诏旨转严,再次上疏乞求宽恕。皇帝更加忿怒,全都剥夺官职贬为平民。马经纶十分气愤,上疏说:

  “近来多次接到严旨,排斥驱逐南北的言官。臣幸蒙皇恩,罚俸禄供职,今天是臣诤言进谏的时候了。陛下数年以来,深居简出清静无为。君臣之间隔绝,朝廷内外都有隐忧。所依靠的言路各臣,公开为国家裁辨邪正,指斥奸雄。虽然庙堂处分,未必能够协调舆论,而缙绅的公议,颇足以维持世风,这是高庙神灵实际明察而加以保佑的。作为耳目的台省它所起的作用是很大的,陛下为什么要在一时之间闭塞自己的耳目呢?

  因为兵部考察的缘故,从而怪罪兵科是对的。却因此而蔓延到其他给事中,又波及牵连到各御史。离职的不明白应负什么罪责,留任的不明白被原谅的因由。虽然圣意深微,不能轻易理解,而道听途说的传闻,又啧有烦言。陛下近年来讨厌苦恼言官,动辄加上渎职骚扰的罪名,现在忽然改变策略,用闭口不言来怪罪他们。

  以不发表言论来怪罪言官,言官还有什么话可说。臣暗中观察陛下加给言官的罪责,比起言官的罪过来,还算小的。言官今日闭口不语,有五大罪过。陛下不郊祭上天已有多年了,言官却不曾援引典故上殿直言进谏,这是让陛下处于不敬天的境地,罪过之一。陛下不祭祀祖先已有多年了,言官却不曾用至诚的态度,及时直言进谏,这是让陛下不敬祖,罪过之二。陛下不亲临朝政,停止朝讲,言官说了却不能坚持到底,这是让陛下不能像祖宗那样勤政,罪过之三。陛下不能坚决远离奸邪的人,不能坚定地任用贤能的人,言官说了却不能坚持让陛下做到,这是让陛下不能像祖宗那样任用贤能,罪过之四。陛下喜好钱财成癖,对下属缺乏恩惠,近宫之内,积怨待变,言官都很担心,却终于没有能够冒犯陛下,劝阻陛下,这是让陛下甘愿抛弃执政的初衷,而不能善始善终。罪过之五。言官有这等大罪,陛下肯奋然励精图治而用这五大罪过怪罪他们,岂不是很恰当的吗!为什么要责怪他们缄口不语,不用此而用彼呢?

  “近来廷臣轮番上疏辩论营救,陛下不但不肯恢复他们的职位,还将他们落职为民。各位官员本来来自平民,现在让他们回复为平民,又有什么遗憾呢?臣只是担心朝廷的举措不能停止,大臣的忠诚不可违背。陛下不听内阁奏疏的挽救,改降级为赴任杂职,那么辅臣还有什么脸面?这是自己疏远自己的心腹啊。陛下不听各部的奏疏营救,改任杂职者为平民,那么九卿又有什么脸面?这是自己伤害自己的股肱啊!君臣本为一体,元首虽然重要,也要依靠股肱心腹耳目的帮助,现在却自塞耳目、自离心腹、自伤股肱,陛下将和谁一起共同治理天下的事情?

  “君主受命于天,跟臣子受命于君,道理是一样的。言官本没有大罪,陛下一旦震怒,就定他们失职罪,没有一个人敢违抗命令。既然大失人心,一定违背了上天的旨意。万一上天震怒,因陛下不郊天不祭祖、不上朝不朝讲、不惜贤才、不看轻钱财,追究陛下失人君之职,而赫然降下非同寻常的灾难,不知道陛下那时还能否违抗天命么?臣子不能违抗君主,君主不能违抗上天,这道理十分明白,陛下难道不思为国家社稷打算吗?”

  皇帝大怒,也将他贬官三级,派往外地。

  马经纶被贬之后,工科都给事中海阳林熙春等人上疏说:“陛下气愤言官缄默,排斥驱逐三十余人,臣等不胜惊恐。现在御史马经纶慷慨陈言,臣等窃以为陛下一定会对他温旨褒奖,没想到也跟着被贬斥。这是因为提建议有罪呢,还是因为不提建议有罪呢?臣等不能理解。先前怪罪的,既然是由于不说的缘故,当今所怪罪的,又因为敢说的缘故,这真是叫臣等无所适从啊!陛下若真以不进言为失职,则臣等不难进忧危的苦词;若以直言为逆旨,则臣等不难仿效暗中保持缄默的成习。只怕朝廷之上,全都阿谀奉承以讨陛下的欢心,这不是君主的福气啊。臣等富贵荣辱的心念难道与常人不同?然而臣等宁愿直言进谏而不愿阿谀奉承,只不过是沐浴了二百余年来大明的养士之恩,不辜负君父,并且不辜负此生罢了。陛下为什么要深恶痛绝,如此折辱臣等啊?”皇帝更加恼怒,贬林熙春为茶盐判官,加倍贬斥马经纶为典史。林熙春于是称病离职。这一天,御史定兴鹿久征等人也上疏,请求与各臣同罪,被贬为泽州判官。二疏列有数十人的名字,全部都剥夺俸禄。

  不久,南京御史东莞林培上疏陈述时政。皇帝追怒马经纶,竟将他贬为平民。回家乡之后,闭门隐居达十年之久。马经纶死后,他的门人私下谥号为闻道先生。

  天启初年,恢复马经纶的官衔,赠为太仆少卿。                                    

马经纶 

马经纶(1562年-1605年),字主一,号诚所,通州人。少时聪敏好学,17岁为州庠生。万历十三年(1585年)中举。万历十七年(1589年)中进士,授山东肥城知县,在任6年,为民众办有不少好事,政绩显著,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升任监察御史,因事抗疏,被免职归里。与李贽友好,李贽死后,为其治丧。有子马健顺。

初入官场

万历十七年(1589)考取进士,与河南睢州人袁可立同科。初任山东肥城知县,将《仁赠编》(历代先达治政言论集)带至任所,作为治县参考依据。下车伊始,即以召募代替徭役,以赋税盈余充作应缴税粮,减轻当地百姓较多负担。为加强防御,指挥工匠民夫将土城改建为石城,修筑坚固,竣工后请求朝廷减免应征税额甚多。又大力兴办教育,择址创建“至道书院”,教授并考查士民。于二十三年(1595)升任监察御史。

就在他才上任之时,吏部尚书孙丕扬上奏明神宗,指斥浙江右参政丁此吕贪污放纵,而兵部戎政侍郎沈思孝上疏朝廷,阴谋予以解救。马经纶坚持职守,不计己利,认为沈思孝包庇赃官,是罪魁祸首,立即向皇帝奏明,大意是容忍、辩解、包庇就是孕育祸胎,停止正人君子之祸就可以消灭宗庙社稷之祸。话很切直,多数官员给以肯定,所奏得以实行。              

上书五策

在东北建州女真部首领爱新觉罗努尔哈赤起兵统一族属过程中,无时不威胁明廷安全,故明王朝在蓟州驻防重兵,守卫京(北京)榆(山海关)一线,以防不虞。然而于女真部虎视眈眈之际,蓟镇防戍兵士发生骚乱,朝中大臣议论纷纷,并无良策。马经纶即时上疏,大胆提出处置“五策”:将首恶斩首示众、解散胁从、重新组编、给路费回乡、征用本地区民夫入伍;继而起草奏折,建议增强蓟镇边防“五事”:裁撤庸碌无为的将领,选训士卒,加强边墙(长城)守备,去除军事专权、拔除祸根。当时,明神宗以为兵部考察不当,波及诸臣,对言官恼怒,10日内贬斥监察御史34人,降级、革职者不等,中央与地方官员震惊恐惧。而马经纶不顾个人安危与仕途风险,上疏直言抗争,要神宗优待容让言官,强调指出一味加罪言官是“损国体”、“累圣明”,“第一大亏损事”。神宗览疏大怒,将他降三级,并调到地方任事。工科给事中林熙春等接连疏奏,为他抗辩道:经纶慷慨陈言,本该给以表彰,如今反责他“直言忤旨”,如此朝廷中阿谀奉承人将会越来越多。神宗更怒,再贬他为陕西米脂县典史。后来,南京御史林培上疏评论朝政,以为马经纶影响颇大,再被迁怒,他被削职为民。御史袁可立接连上疏营救,也被万历皇帝削职为民。李卓吾先生小友詹轸光赞之曰:“侍御立朝,直声动天下,天下望而震焉!”

晚年

马经纶罢官家居十年,终日诵读经书史籍,怀念己故清官诤友,曾迁葬工部左侍郎李钦,安葬老师李春雩、挚友李吉所与武含春等。又置立义地,葬埋穷人,而且每年要接济贫士。三十年(1602),曾将好友李卓吾自河南接至自家别业莲花寺,共同研究《易经》,终使李卓吾完成最后一部著作––––《九正易因》。李卓吾被捕入狱,他多方营救,死后又遵遗嘱葬通州城北马厂村西迎福寺侧。还曾创立马闻道书院,进行讲学。

三十三年(1605),他病重在家,友人张祥来探视,他道:“学道有年,到此时才是学道。”于是正容端坐而卒,时年44岁。通州街巷闻他死讯,无不哭泣,肥城人也争来吊丧。门人私谥他为“闻道先生”。天启初期,朝廷恢复他的官职,并追赠他为太仆少卿,州人奉祀他在文庙乡贤祠。

救援李贽

马经纶仰慕进步思想家李贽(1527—1602年)的盛名,冒着风雪,长途跋涉三千里,至湖北黄柏山中,去救援李贽。此时的李贽,正受着麻城官府、道学家的严重迫害:给他扣上异端惑世、托讲学宣淫的大帽子,将他所居房舍捣毁,从麻城驱逐出境,并拆掉他准备身后纳骨之塔。李贽被迫亡命黄柏山中。其时已经七十五岁,衰老贫病,马经纶当即决定将他带到武昌去,后因故未去成,便“随携而北,以避楚难”。抵达通州后,马经纶待李贽亦师亦友。李贽继续写作《易因》这本书,并与马经纶共同读《易》,“每卦千遍”。并常引苏东坡的话,“经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但不幸的是,一年后,李贽又大祸临头。万历三十年(1602年)二月,礼科都给事中张问达上疏劾李贽,极尽污蔑之能事:

李贽壮岁为官,晚年削发;近又刻《藏书》、《焚书》、《卓吾大德》等书,流行海内,惑乱人心。以吕不韦、李园为智谋,以李斯为才力,以冯道为吏隐,以卓文君为善择佳偶……以孔子之是非为不足据,狂诞悖戾,未易枚举,大都剌谬不经,不可不毁者也。尤可恨者,寄居麻城,肆行不简,与无良辈游于庵,挟妓女,白昼同浴,勾引士人妻女入庵讲法,至有携衾枕而宿庵观者,一境如狂。……至于明劫人财,强搂人妇,同于禽兽,而不之恤。……近闻贽且移至通州。通州离都下仅四十里,倘一入都门,招致尽惑,又为麻城之绩(续)。望敕礼部檄行通州地方官,将李贽解发原籍治罪,仍檄行两畿各省,将贽刊行诸书,并搜简其家未刊者,尽行烧毁,毋令贻乱于后,世道行甚。

结果,万历皇帝朱翊钧(1563—1620年)下令:“李贽敢猖(倡)乱道,惑世诬民,便令厂卫五城严拿治罪。其书籍已刊未刊者令所在官司,尽搜烧毁,不许存留。如有徒党曲庇私藏,该科及各有司访参奏束并治罪。”这样,对李贽疯狂的政治迫害便接踵而至。当逮逋李贽的锦衣卫成员到来时,正在病中的李贽急问马经纶,他们是什么人?马经纶答道:“是锦衣卫的卫士到了。”李贽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不想连累好友马经纶,强撑着爬起来,走了几步,大声说:“是为我也。为我取门片来!”遂躺在门片上,“快走!我是罪人,不宜留”。马经纶甘冒极大的风险,要跟他一起走。李贽反对,说:“逐臣不入城,这是皇明祖制。而且您有老父亲在,需要照顾。”马经纶大义凛然地说:“朝廷以先生为妖人,那么我就是藏妖的人。要死就一起死,决不让先生一个人去坐牢,我却留在世上。”马经纶陪同李贽进京。到了通州城外,京中一些劝告马经纶不要随李贽入京的好友纷纷而至,他家中的几十个仆人,奉其老父之命,也哭着劝留。但马经纶都不听劝告,一路陪伴李贽入京。

李贽入狱后,马经纶除千方百计设法照料他外,还上书有司,为他辩诬,指出“评史与论学不同,《藏书》品论人物,不过一史断耳,即有偏僻,何妨折衷”。并替李贽申辩,“平生未尝自立一门户,自设一藩篱,自开一宗派,自创一科条,亦未尝抗颜登坛,收一人为门弟子”。三月十五日,李贽在狱中用刀自刎,次日逝世。马经纶此时刚好因家中有要事返回通州,闻讯后,痛悔不已地说:“吾护持不谨,以致于斯也。伤哉!”并失声痛哭道:“天乎!先生妖人哉!有官弃官,有家弃家,有发弃发,其后一著书学究,其前一廉二千石也。”真是悲愤到了极点。马经纶将李贽的遗骸葬于通县北门外迎福寺侧,并在他的坟上建造了浮屠。马经纶对李贽救难、迎养、辩诬在前,归葬于后,都是顶着巨大的政治压力进行的,情义之重,堪称义薄云天。

《明史列传第一百二十二·马经纶》:马经纶,字主一,顺天通州人。万历十七年进士。除肥城知县,入为御史。二十三

年冬,兵部考选军政。帝谓中有副千户者,不宜擅署四品职。责部臣徇私,兵科不纠发。

降武选郎韩范、都给事中吴文梓杂职。镌员外郎曾伟芳、主事江中信、程僖、陈楚产、

给事中刘仕瞻三秩,调极边。以御史区大伦、俞价、强思、给事中张同德言事常忤旨,

亦镌三秩。而五城御史夏之臣、朱凤翔、涂乔迁、时偕行、杨述中籍中官客用家,不称

旨,并谪边远典史。又以客用赀财匿崇信伯费甲金家,刑部拷讯无实,谪郎中徐维濂于

外。一时严旨频下,且不得千户主名,举朝震骇。时东厂太监张诚失帝意。诚家奴锦衣

副千户霍文炳当迁指挥佥事,部臣先已奏请,而帝欲寻端罪言官,遂用是为罪。旋移怒

两京科道,以为缄默,命掌印者尽镌三秩。于是给事中耿随龙、邹廷彦、黎道昭、孙羽

侯、黄运泰、毛一公,御史李宗延、顾际明、袁可立、綦才、吴礼嘉、王有功、李固本,

南京给事中伍文焕、费必兴、卢大中,御史柳佐、聂应科、李文熙等十九人俱调外,留

者并停俸一年。又令吏部列上职名,再罢御史冯从吾、薛继茂、王慎德、姚三让四人。

大学士赵志皋、陈于陛、沈一贯及九卿各疏争,尚书石星请罢职以宽诸臣,皆不纳。于

陛又特疏申救。帝怒,命降诸人杂职,悉调边方。尚书孙丕扬等以诏旨转严,再疏乞宥。

帝益怒,尽夺职为民。经纶愤甚,抗疏曰:

顷屡奉严旨,斥逐南北言官。臣幸蒙恩,罚俸供职,今日乃臣谏诤之日矣。陛下数

年以来,深居静摄,君臣道否,中外俱抱隐忧。所恃言路诸臣,明目张胆为国家裁辨邪

正,指斥奸雄。虽庙堂处分,未必尽协舆论,而缙绅公议,颇足维持世风,此高庙神灵

实鉴佑之。所资台省耳目之用大矣,陛下何为一旦自涂其耳目邪?

夫以兵部考察之故,而罪兵科是已。乃因而蔓及于他给事,又波连于诸御史。去者

不明署其应得之罪,留者不明署其姑恕之由。虽圣意渊微,未易窥测,而道路传说,啧

有烦言。陛下年来厌苦言官,动辄罪以渎扰,今忽变而以箝口罪之。夫以无言罪言官,

言官何辞。臣窃观陛下所为罪言官者,犹浅之乎罪言官也。乃言官今日之箝口不言者,

有五大罪焉。陛下不郊天有年矣,曾不能援故典排闼以诤,是陷陛下之不敬天者。罪一。

陛下不享祖有年矣,曾不能开至诚牵裾以诤,是陷陛下之不敬祖者。罪二。陛下辍朝不

御,停讲不举,言官言之而不能卒复之,是陷陛下不能如祖宗之勤政。罪三。陛下去邪

不决,任贤不笃,言官言之而不能强得之,是陷陛下不能如祖宗之用人。罪四。陛下好

货成癖,御不少恩,肘腋之间,丛怨蓄变,言官俱虑之,而卒不能批鳞谏止,是陷陛下

甘弃初政,而弗犹克终。罪五。言官负此大罪,陛下肯奋然励精而以五罪罪之,岂不当

哉!奈何责之箝口不言者,不于此而于彼也!

日者廷臣交章论救,不惟不肯还职,而且落职为民。夫诸臣本出草莽,今还初服,

亦复何憾。独念朝廷之过举不可遂,大臣之忠恳不可拂。陛下不听阁疏之救,改降级而

为杂职,则辅臣何颜?是自离其腹心也。不听部疏之救,改杂职而为编氓,则九卿何颜?

是自戕其股肱也。夫君臣一体,元首虽明,亦赖股肱腹心耳目之用。今乃自塞其耳目,

自离其腹心,自戕其股肱,陛下将谁与共理天下事乎!

夫人君受命于天,与人臣受命于君一也。言官本无大罪,一旦震怒,罪以失职,无

一敢抗命者。既大失人心,必上拂天意。万一上天震怒,以陛下之不郊不帝、不朝不讲、

不惜才、不贱货,咎失人君之职,而赫然降非常之灾,不知陛下尔时能抗天命否乎?臣

不能抗君,君不能抗天,此理明甚,陛下独不思自为社稷计乎?

帝大怒,亦贬三秩,出之外。

经纶既获谴,工科都给事中海阳林熙春等上疏曰:“陛下怒言官缄默,斥逐三十余

人,臣等不胜悚惧。今御史经纶慷慨陈言,窃意必温旨褒嘉,顾亦从贬斥。是以建言罪

邪,抑以不言罪邪?臣等不能解也。前所罪者,既以不言之故,今所罪者又以敢言之故,

令臣等安所适从哉?陛下诚以不言为溺职,则臣等不难进忧危之苦词;诚以直言为忤旨,

则臣等不难效喑默之成习。但恐庙堂之上,率谄佞取容,非君上之福也。臣等富贵荣辱

之念岂与人殊,然宁为此不为彼者,毋亦沐二百余年养士之恩,不负君父,且不负此生

耳。陛下奈何深怒痛疾,而折辱至是哉!”帝益怒,谪熙春茶盐判官,加贬经纶为典史。

熙春遂引疾去。是日,御史定兴鹿久徵等亦上疏,请与诸臣同罪,贬泽州判官。二疏列

名凡数十人,悉夺俸。

顷之,南京御史东莞林培疏陈时政。帝追怒经纶,竟斥为民。既归,杜门却扫凡十

年。卒,门人私谥闻道先生。

培由乡举为新化知县。县僻陋,广置社学教之。民有死于盗者,不得。祷于神,随

蝴蝶所至获盗,时惊为神。征授南京御史,劾罪诚意伯刘世延,置其爪牙于法。已,上

书言徐维濂不当谪;陕西织花绒、购回青扰民,宜罢;湖广以鱼鲊、江南以织造并夺抚

按官俸,苏州通判至以织造故褫官,皆不可训;并论及沈思孝等。帝怒,谪福建盐运知

事。告归,卒。

天启初,复经纶官,赠太仆少卿。培赠光禄少卿,熙春亦还故职。屡迁大理卿,年

老乞罢。时李宗延、柳佐辈咸官于朝,颂其先朝建言事。诏加户部右侍郎,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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