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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草庐阁 2019-03-31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提起这东坡先生,大家脱口而出的不是“大江东去”,便是“明月几时有”了,前者借三国风云,赤壁鏖战等一众历史,加上这《念奴娇》的豪迈,似乎更接近苏轼的性格特征,从而被人们所熟知;而后者这《水调歌头》,因为是写怀念兄弟之情,尤其是此词构思奇特,以一轮圆月,在意象上集中了人类多少美好的愿望和理想,所以,很容易引起人们的艺术联想,因此也是最能代表苏轼水准的作品。

苏轼是中国诗史上千载难逢的天才诗人,检讨二苏全集便可发现,二人不仅是情深谊长的兄弟,两人也是一生中互为最重要、最长久的诗友,他们的诗篇就象大小提琴合奏出的美妙的心灵之音,如果缺少了相应相和,即使天才也会感到孤独难耐。幽闷靡发。千载而下,如果不去领略两颗心灵如何相倾相诉,就不能悟得华彩乐章的邈绵之音。中国诗歌所隐含的心灵世界,心心相印,隔世之音,代不乏人。清人查慎行在为苏轼作注时,即将苏辙之“和诗”“次韵”一并刊行;国学大师林语堂也曾说:往往为了子由,苏轼会写出最好的诗。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苏轼的母亲程氏生了六个子女,但后来只有最小的两个孩子苏轼、苏辙活了下来。兄弟二人感情甚深。好到什么程度呢?据《宋史·苏辙传》记载:“辙与兄进退出处,无不相同,患难之中友爱弥笃,无少怨尤近古罕见”。这是一个相当高的评价。要知道,从古至今,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反面教材比比皆是,曹植、曹丕的例子就不用提了,就拿宋代来说,兄弟同朝者甚多,但像苏氏兄弟那样历经患难而始终兄弟齐心的却很少。

苏轼20岁时,就在《送美叔诗》云:“我生二十无朋俦,当时四海一子由”。可见,从年幼到出仕,兄弟俩的情谊就相当的深厚,两人相互欣赏,相互帮扶,但在性格上,两人却是大不一样的。苏轼具有高蹈英迈之气,为文闳肆,连皇帝都是他的忠实粉丝。苏辙寡言鲜欲,奉行君子不党,文章论事精确,修辞简严。而这性格上的差异,并不影响两人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这在两人诗歌唱和中,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中秋之夜,月圆之夜,望月怀远,最大的快乐,就是一家人聚一起,边吃月饼边赏月,此时此刻,当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深深想念起另外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绝对在他生命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而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正是苏轼在中秋之夜写给弟弟苏辙的,这首词的副标题是:“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作这首词的时候,他和苏辙虽然同在山东,却已经六年没见面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公元1076年的中秋,皓月当空,银辉遍地,这一首《水调歌头》,起首用“天上”和“人间”作为出世和入世的象征,对二者进行了分析对比,认为天上尽管宫闽万间,琼楼玉宇,然而那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空中楼阁,而且那里今夕是何年呢?政治风雨怎样呢那远离人间的地方,是那样的寒冷寂寞,如果到那里去生活,还谈何前途,谈何进取呢?于是他果断地作出抉择“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表示了他在出世和入世思想斗争中取得了胜利。

词的下片怀念亲人,由中秋的圆月联想到人间的离别,同时感念人生的离合无常。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月光转过朱红色的楼阁,贴近雕花的窗户,照着离人不能成眠。无眠是泛指那些因为不能和亲人团圆而感到忧伤,以致不能入睡的人。于是词人埋怨明月说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明月您总不该有什么怨恨吧,为什么老是在人们离别的时候才圆呢?这无理的语气进一步衬托出词人思念苏辙的手足深情,却又含蓄地表示了对于不幸的离人们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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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诗人把笔锋一转,说出了一番宽慰的话来为明月开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间有离别的痛苦、团聚的欢欣,月亮也会阴藏晴出,团圆残缺。这些事自古以来难得圆全。这三句从人到月、从古到今做了高度的概括,很有哲理意味。词的最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婵娟是美好的样子,这里指嫦娥,代指明月。但愿人人年年平安,相隔千里也能共享着美好的月光。这两句并非一般意义的自慰和共勉,与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有异曲同工之妙。既表达了作者的祝福和对苏辙的思念,也表现了作者旷达的态度和乐观的精神,充分显示出词人精神境界的丰富博大。

全词深沉婉曲,流转自如,以美丽的想像,明睿的哲理,创造出幽深高远的境界,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后人评价: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俱废。

千百年来,中秋咏月之作不可胜数,但自从苏轼此词问世后,其他的作品全都黯然失色了。我们不知道,苏辙看到哥哥这首词作时的心情,我们只知道,在新中国历届的中学语文课本里,都有了这一首《水调歌头》。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兄弟两人出仕后聚少离多,所以兄弟俩常常是鸿雁传书,几十年间,从未间断。苏轼几乎每到一个任所就给弟弟寄信赠诗,仅以子由为题的诗词,诸如《示子由》《别子由》《和子由诗》等,就超过100首。如果加上赠答唱和,数量高达三百多首,约占他诗词总量的十三分之一。他们在“追回一生中”、“寸寸弯强弓”的坎坷生涯中,彼此常以诗词唱和倾诉衷曲,正如苏轼所说“一月寄一篇,忧愁何足掷”。

苏轼和苏辙的兄弟情深在当时便被称为佳话。据北宋时人记载,欧阳修喜欢交友,于是口里常吟诵孔融的诗句坐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范仲淹喜欢论兵,于是口里常吟诵韦应物的诗句兵卫森画戟,燕寝疑清香。而苏轼最喜欢吟诵的诗句是什么呢?宁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这是唐代诗人韦应物《示全真元常》诗中的一句。苏轼、苏辙年少时曾共读此诗,感慨甚深,约定以后要早日退官,兄弟回家团聚,对床而眠,共听潇湘夜雨。这首诗寄托着朋友间重逢的期待,经苏氏兄弟对这一诗的丰富,夜雨对床就显得更加的美好也有了不同的韵味。我们都知道苏轼与苏辙的夜雨对床里包含了兄弟间浓厚的情感,以至于后来不管到哪里还是哪时,苏轼一直记着这个承诺,也成为了两兄弟的愿望,希望早日团聚,遗憾的是在生前一直未实现。夜雨对床一开始就寄托着宦海中兄弟二人的相互警醒。他们在宦途困境中曾互诉款曲,用诗歌相互劝慰。

苏轼和苏辙兄弟俩,理论上都属“旧党”,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而双双被贬出京,当苏轼先行离京前,渐行渐远,看着苏辙送别的身影,曾写下那著名的《辛丑十一月九日,既与子由别于郑州西门之外,马上赋诗一篇寄之》,其中两联:登高回首坡垅隔,但见乌帽出复没。苦寒念尔衣裘薄,独骑瘦马踏残月。冷暖相关,饱含了作为兄长的苏轼对兄弟的怜悯和关爱之情,正出于兄弟异体通气的生命相通。中国诗歌又具有心灵相通,心心相印的特征,寒灯相对记畴昔,夜雨何时听萧瑟。这一联诗既将两颗心引向了对往日共度美好时光的追忆,又开启了对未来精神归宿的共同期待,所以成了兄弟二人精神对话的永恒话题。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乌台诗案时,苏轼入狱,自料必死,曾写下绝笔诗托人交苏辙,其小序曰:“予以事系御史台狱,狱吏稍见侵,自度不能堪,死狱中,不得一别子由,故作二诗授狱卒梁成,以遗子由”,诗为:“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是处青山可埋骨,他时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今生不能再做兄弟了,但愿有来生,我们还做好兄弟。这情深深,意切切。每每读来,不禁感叹不已,泪洒衣襟,实在是哀凄动人啊。据说神宗皇帝读到了此诗,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赦免了苏轼的死罪,将其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从此,北宋朝廷里少了个一品大员,而中国文学史上则脱胎换骨成就了一代文宗——苏东坡!

漂泊本是人生之常,卷入宦海风波的兄弟俩,命运更象风波中的一叶扁舟,飘忽不定。他们在诗中互诉过生命的漂泊之感,嘉祐六年,苏轼在《和子由渑池怀旧》中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正是对生命漂泊的忧患和无奈。相比于苏辙,苏轼在性情上要豁达很多,他总善于去排遣自己的情感,并以此去劝慰苏辙,他们的痛楚源自于他们彼此对未来命运的相互关切,以及在人格上的互相倾慕。而只有超越兄弟私情,才能达到精神上的真正对话,所以苏轼在《初别子由》一诗中说:“岂独为吾弟,要是贤友生”。 可知这苏轼和苏辙不仅有骨肉同胞之情,更是志同道合的知己。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离京后,兄弟俩曾在欧阳修的相伴下,相聚在颖州,分手前夕,在船上共度一夜,吟诗论政。后来苏轼在写给好友李常的诗中说,“嗟余寡兄弟,四海一子由”,手足之情,情深入骨,真是令人动容。

元丰三年五月,苏辙带领嫂嫂和亲眷家属从河南商丘起程,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黄州,等他把家属安顿下来后,奉嫂到黄州寻兄。苏轼闻弟弟来会,悲喜交集,因有圣旨在先,不能擅自离开黄州,无法亲自迎接弟弟,便写诗相迎:惊尘急雪满貂裘,泪洒东风别宛邱。不向邯郸道中见,却来云梦泽南游。睽离动作三年计,牵挽当为十日留。早晚青山映黄发,相看万事一时休。

当苏辙乘坐的船驶到黄石江面时,天气突变,刮起大风,骤雨倾盆,巨浪滔天,船只不能前行,就从胜阳港拐进磁湖躲避风浪。当时船停靠在湖中一个小岛边,苏辙望着湖面白浪摇山,暴雨如注,有感于兄弟两人遭遇,百感交集,当即赋诗两首《舟次磁湖,以风浪留二日不得进,子瞻以诗见寄,作二诗答之。前篇自赋,后篇次韵》,其一:惭愧江淮东北风,扁舟千里得相从。黄州不到六十里,白浪俄生百万重。自笑一生浑类此,可怜万事不由依。夜深魂梦先飞去,风雨对床闻晓钟。其二:西归犹未有菟裘,拟就南迁买一丘。舟楫自能通蜀道,林泉真欲老黄州。鱼多钓户应容贳,酒熟邻翁便可留。从此莫言身外事,功名毕竟不如休。磁湖惊涛拍岸,白浪冲天,但隔不断兄弟之情。苏家兄弟情深意重,款款而述,至今读来,仍感人肺腑。

苏轼苏辙:人中有龙凤,兄弟情谊深

苏轼见到弟弟的诗后喜极而泣,不顾圣旨在先,星夜起程,第二天赶到磁湖与弟弟相会,兄弟紧紧相拥,热泪盈眶。此后兄弟两人磁湖泛舟游赏多日,饱览山光水色,倾诉心曲,相互唱和。苏轼按苏辙诗的韵律再次奉和,作《次韵答子由》诗曰:平生弱羽寄冲风,此去归飞识所从。好语似珠穿一一,妄心如膜退重重。山僧有味宁知子,泷吏无言只笑侬。尚有读书清净业,未容春睡敌千钟。苏轼觉得其弟诗文句句皆为好语,像珍珠般贯穿全篇,这便是好语似珠的来历。而二苏磁湖泛舟,亦传为千古佳话。

有人说,苏轼的晚年也无风雨也不晴,过得很平静,可实际并不是这样的。苏轼晚年,一贬再贬,从定州到英州再到惠州最后到儋州,终于可以北上常州的时候,却一路不易,不幸生病,最后病情没有好转,在常州逝世。苏辙在送别苏轼去儋州时,这一别竟然就成为了最后一别,苏辙应该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和兄长的最后一次见面,倍感心痛。苏轼也因临终前没有能够见到苏辙,不免有多少的遗憾,特别是夜雨对床还未实现,只好也只能等来生了。苏轼的晚年过的并不好也不快乐,没有安享晚年。在政治上一路奔波;生活上过的也不富裕,没有一点积蓄;他自己什么都没带走,可是,他却留给了我们无数的文化财富。

有人说:他们是兄弟,是师生,是诗词唱和的良友,是政治上荣辱与共的伙伴,是精神上相互勉励安慰的知己,他们很好地诠释了中国古代孝悌文化中的'字。我觉得非常有道理,他们在患难中一同度过,也很好的告诉了我们什么才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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