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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斤澜忆汪曾祺:独木也成林

 芸斋窗下 2019-04-01

​汪曾祺骑鹤云游十余年了,朋友们开会一表思念。我忽然想起一棵树的森林,就说了出来——

云之南,

蓝天白日,

阳光溶溶。

整年整月整日如仲夏如午后时间,人在似梦非梦里。镗锣隐约,在有声比无声更寂静的寂静里。这算什么,这才叫溶溶。

隐约的镗锣地方,节日的歌唱起来了,假日的舞踢踏起来了。云之南,永远数不清的“嘉年华”狂欢,永久的仲夏和午后时间,永生的溶溶。哪来那么多“永”,原来溶溶有天籁的意思。

迎面是一棵树,也是一片树林。树有名叫榕,林是榕树林了。这树雄壮,往水陆码头、城镇路口一站,立刻是标兵。但在云之南,站出一片树林来别有讲究。好比一个人形,一头雾水,一团暖气,一边溶化,一边太极拳,轻轻抱圆,缓缓画圈,渐渐垂直下来一根气根,下到地面,扎到土里。到了地下又怎样呢?据说张牙舞爪也不知根底。只见地面的气根成树,标兵一样站着。又伸枝展条、打横、往前,又垂直气根,一来二去树林像模像样起来了,其实还是一棵树。

树下藤萝灌木,凡来不及长高的,抢不到阳光的,全都枯萎。这里枯萎也叫溶化。这里没有幽深,也没有喧哗,连浮躁也没有。只有隐约的镗锣,溶溶着歌舞、欢乐、健康、和谐和美。

世界上难得这样的土地?那么我们种植在文学的园地里 吧。

文学,常常拿森林和树木说事儿:见树木不见森林,见森林不见树木,都是不可等闲的缺憾。我把一棵树的森林说给曾祺听,让他听听那里隐约着溶溶之声。

汪曾祺跨鹤时,曾用一个字形容作家的小说,传为美谈。我也学样用一个字形容他的文学园地:“溶”,或者是“榕”,也可以“容”。就是他骗腿儿上鹤未上之时,解说他的现实主义包含的内容,那“容”简直无所不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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